第十六章-27 发现世界原本之美

第十六章-27 发现世界原本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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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7 发现世界原本之美
清明智慧拯救世界
好啦,这便是一个不冥想的人问我为什么应该冥想时,我能说出的大部分理由。我会讲述很多体会真相的短暂时刻,讲述那些时刻如何熏陶一个人,使其更幸福,变成更好的人。但这并没有说出我希望更多人冥想的核心原因。激励我写作本书的不仅仅是将感知真相的时刻散播到乐于接受新知的读者的生活中这一愿景,甚至也不是传达这些时刻指向的更宏大的“引导性真相”。激励我写作本书的是“真相时刻”(a moment of truth)这个概念——某个时刻。
《韦氏词典》对“真相时刻”的定义是“某一危急时刻,大多数或一切事物都依赖该时刻的结果”。考虑到我在上一章中讲述的全球性挑战——种族问题、宗教问题、国家问题和意识形态冲突,它们可以自成因果,创造一条仇恨累积的螺旋,引来真正的灾难——我认为用这个短语一点都不为过。
靠冥想拯救世界的建议会被看作天真幼稚。因此我要强调,我的意图并非引领全球性的慈爱浪潮。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能实现,那当然是最好的,但我认为这样的景象在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而且我认为拯救地球也不需要这样做。
我认为,通过培养冷静、清明的大脑,滋养智慧,就可以拯救地球。有了这样的大脑,一方面能使我们面对威胁时不至于反应过度,因此就不会维系恶性循环,激化冲突。冷静、清明的大脑还可以帮助我们清醒地分析推动威胁的原因——比如,就可以厘清什么会刺激人们加入或支持暴力活动,什么会抑制人们做这类事情。我们不需要去爱敌人,但清醒地认识他们是至关重要的。佛教哲学和现代心理学都给出了同样的启示:想要清醒地认识敌人,就要抑制恐惧和嫌恶,但不仅于此,还要超越更微妙的感知和认知扭曲,而这种扭曲常常隐藏在更微妙的感觉中。
我们不需要这种清明的远景一夜之间遍布全球。只需要在局部区域播种平静和智慧,就会带来不同,就可以为它们的自我繁衍打好基础。比起个人通向开悟的进步,全球通向开悟的路更要循序渐进地走,不过,通过努力还是可以集聚一定的势头的。
说到这里,我认为通向开悟的道路要经过很多步才能实现。事实上,我认为,从长远来看,需要有一场人类意识的革命。我不确定该怎么命名这场革命——或许叫“元认知革命”(Metacognitive Revolution)吧,因为这场革命要求我们退一步,更多地去认识大脑的运转方式。我认为,这将是一个引人瞩目的事件,未来的历史学家一定会给它打上“改革”的标签。假设未来有历史学家——如果没有历史学家,很可能就意味着没有成功的改革可以打上这个标签!
在本书开头,我把自己比作实验室小白鼠。我说,如果我能从冥想中收获很多益处,那么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从中受益,因为我很难做到平静和专注。嗯,结果已经出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从冥想中受益。
但结果不仅如此。我最初提出的问题不仅是我能否从冥想中得到足够的益处,促使我每天都回到垫子上做冥想,或者说是我能否在一定程度上净化自己的日常道德远景。我的问题还包括我能否面对一个特别的道德挑战,也正是激励我写作本书的核心原因:克服或至少削弱部落主义。如前文所述,在这个层面上,我是一个特别有价值的实验室小白鼠,因为毫不客气地讲,我就是这种问题最突出的代表。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会有这么强的部落主义是非常奇怪的。我的部落主义并不是广为人知的最危险的那几种:种族方面、宗教方面和国家方面。或许这也是我会在部落主义的界限问题上投入那么强烈的情感的原因——对于赞同我观点的人,我会有非常强的认同感;而对于不赞同我观点的人,我就会产生不好的印象。如果是在关于意识形态和是否应该采纳某些政策问题上出现分歧,我的情感投入会是原来的两三倍。
有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尴尬情况:最能激起我心中部落仇恨的人,恰恰支持一些政策,而这些政策在我看来容易引发部落仇恨。举一个例子,我认为,过去数十年里,美国大多数的军事干预都是错误的——对威胁反应过度,进而造成情况恶化的案例——而这些军事干预最坚定的支持者都快把我逼疯了。我还希望他们能再逼一逼我。如果我的战斗精神枯竭,我就不会在通往涅槃的路上走得太远。如果彻底的开悟意味着要放弃所有类型的价值观判断,不再推动改革,请不要把我算在内。(2)但是,相信我,至少对我而言,在这条路上走到那一点并非迫在眉睫的威胁。问题在于,我能否在这条路上走得足够远,从而能够智慧并真诚地与这些人展开意识形态斗争,转而也意味着我要克服本能,更客观地也更宽容地看待他们。答案是,我认为冥想至少帮助我接近了这个目标。但这是一场斗争。我在劝诫人们克服维系部落主义的认知偏见,从而推动元认知革命时,自己并不能称得上世间最令人信服的榜样。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就是我制订了一个关于这场革命的循序渐进的计划。我的主要目的比较抽象:生命体经过数十亿年的艰苦努力,就要建立起全球化的大脑群落,如果这时任由大脑中的自然扭曲毁掉一切,那就太悲剧了。另外,这些扭曲已经经过科学验证是事实,而我们也有冥想修行等方法纠正这些扭曲,如果不加以利用,就更加可惜了。
我真正想说的是,拯救地球的方法就在眼前。
谈谈拯救
说到拯救,我在分析那次冥想静修中哭泣的原因时,遗漏了一件可能相关的事。我生在美国南部浸信会教徒家庭,从小接受宗教教育。十几岁时,我将《创世记》中关于人类如何出现的叙述与自然选择的理论做了比较,之后渐渐远离了教堂。我从来没有热切渴望找到某样东西替代基督教信仰,但是失去基督教信仰可能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空洞,这或许也是我对灵性问题有着持久兴趣的原因。在巴里的那个夏夜,或许我不仅仅是感觉自己抵达了山巅——或许我从十几岁便脱离了原本的精神部落,开始攀登这座高山。不论如何,我认为,即使说那天晚上我有了得到拯救的感觉也并不为过——那种感觉很强烈,就和我九岁、十岁的时候驱使我到教堂门前,接受神父的邀请,认可耶稣为我的救世主时的感觉一样。
我脱离基督教的经历和一些人不同,并不苦涩。我从来没有觉得基督教信仰伤害了我。回头来看,我想有一个永远注视着一切且相当严厉的神伴着我成长,或许这有助于解释我对自身缺点的敏锐甚至有些痛苦的关注。其实,或许正是我身上残留的原罪意识,促使我对佛教冥想展开探索,或许这也正是我在那个夏夜体会到得到拯救的原因。这就合乎情理了:佛教和基督教都认为我们生而道德混乱,驱散这种道德混乱便是二者的目标之一。
不管怎样,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在信仰基督教的那些年受到过无情的专制洗脑。我依然喜欢浸礼会赞美诗,特别是“照我本相”(Just as I am)——一首经常在礼拜之后轻柔地唱起的赞美诗。这首赞美诗传递出的信息大概是,尽管你远非完美,但是也值得拯救。
我关于主日学校最清晰的记忆是美好的,那是一段歌唱的场景,唱的是“上帝爱小孩,全世界所有的小孩;红皮肤和黄皮肤,黑皮肤和白皮肤,在他眼中都是宝贵的,耶稣爱世上的小孩”。或许我选择性记忆了基督教中更接近开悟的一部分,但是信仰从耶稣到佛陀的转变似乎是自然而然完成的。
内观禅修社,就是那个夏夜我的大脑在眼前打开大门的地方,恰好强化了这种自然的信仰转变。在葛斯汀、莎兹伯格和康菲尔德买下禅修社的红砖楼之前,那里是一座见习修道士培训楼。从衣帽间走向禅室的路上,两侧都是画有耶稣画像的彩色玻璃——有一幅是他在最后的晚餐时的样子,有一幅是他在虔诚地祈祷,估计应该是在受难之前不久。每次我走进禅室——至今我已经走过几百次了——都会看向那些耶稣画像。这些画像几乎每次都会使我的精神高涨一些。这也是合理的,因为耶稣说,我们对世界的感知是扭曲的,我们应该修正自己的盲点,而不是抱怨他人的盲点:“你这假冒为善的人!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后才能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刺。”阿门。
我没有自称佛教徒,因为我并没有接受传统佛教中的很多内容——信仰和仪式方面的。我不信轮回和因果报应,走进禅室的时候,我不会在佛陀塑像前鞠躬,也很少向佛陀或其他佛教神明祈祷。在我看来,如果我自称佛教徒,将会是对很多佛教徒的不敬,他们在亚洲和其他地方继承并保持了一种丰富且美丽的宗教传统。
尽管如此,考虑到我的个人历史,我们有理由去问,我的冥想修行辅以背后的哲学基础,能不能算得上一种宗教信仰。它于我是否有基督教之于我父母的作用,尽管我拒绝接受佛教中超自然的部分——实际上对自然主义部分也是有选择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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