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元杰和魏德华都默默地听着,始终一言不发。一直等到胡大高有了哭腔不再说什么了,史元杰才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说了这么一大片冤枉,是不是说,今天的事跟你一点儿没关系?”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史局长,你也该知道的,像咱这样的人,脑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法律意识的。你就让他们说说,既然你们拦我,那就总得有个人情人理的说法么。你们把那些公家定下的事情,不分青黄黑白的全都推在我的头上,也不想想,那是我管的了的么?村里的事有主任支书,镇上的事有镇长书记,再上边还有区长市长,人家定下个啥,咱就执行个啥,其实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闹就跟上面闹去,冲着我来,拿我这么一个小人儿出气又能解决了什么问题……”
史元杰突然觉得像胡大高,范小四这些人物,你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他们。他们能混到今天这份上,那可正儿巴经地是练出来的。不说别的,只凭刚才他们俩前前后后的这几番说辞和表现,就足以对付得了任何人。即便是市长、专员、省长,甚至更高一级的官员来到他跟前,他也一样会给你演练的绘声绘色,满场出彩。就像刚才胡大高声泪俱下地说的这一番话,假如碰上的真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就算你是铁石心肠,也照样会说得你心悦诚服,为之感动,并对他另眼相看。所以你要是跟着他的话茬走,十有八九地非人到他们的套子里去不可。于是打断他的话说:
“你这些话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不过你有你的理,人家有人家的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应该知道的,像你们说的这些是是非非,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说得清楚的。说实话,对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还是信得过的,如果你脑子里真的多多少少的还有点法律意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办法,只要你按我的办法做了,今天的事情立刻就会解决,所有的矛盾都会迎刃而解。”史元杰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只是默默地盯着胡大高看。
胡大高自然清楚史元杰这些话的分量,一旦他要是迎合着说了什么,再往回收可就不好改口了。不过顶多也就想了那么几秒钟,立刻便和颜悦色地说:
“您和魏队长大老远地跑来,感动还感动不过来呢,哪还有什么别的不能听的。既然是史局长发话,想来肯定是双方都接受得了的办法,史局长你只管说出来就是。”
“你刚才也说了,法律和条文都是领导和上面定下的,人家定下个啥,咱就执行个啥。我相信这话是你的真心话,你也真是想这么做的。”史元杰轻轻地说道,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都按上面制定下的政策条文办。如今国家鼓励火葬,省里市里也确实在这方面出台了不少政策。如果大家都实行火葬,确实是一桩造福子孙的大好事。说到这里我想你也就明白了,要火葬大家就都火葬,就从今天开始,就从你两家开始,这岂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现在大伙的意见也是这样,要火葬就都火葬,不能你家土葬,让人家火葬。设身处地地想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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