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之夫妇墓志：引发《兰亭序》真伪辩论的书法｜走近“汉字中国”特展

汉字是世界上唯一沿用至今的古老文字系统，是中国与世界沟通的桥梁，是记录、传承录中华文明的载体，是维系国家统一、促进民族融合的纽带，更是承载中华文明奔腾不息的汤汤之水。在其使用过程中塑造了中华民族独特的哲学思想、文化品格和审美情趣，是经过历史洗礼、岁月积淀的华夏民族之魂。

近日，“汉字中国——方正之间的中华文明”特展在成都博物馆举行，众多平日难得一见的珍贵文物悉数亮相，接下来，让我们走近这些文物，感受汉字的历史与魅力。

迄今为止，在南京发现最为完整和最为重要的东晋家族墓地，便是“王谢”之一的王氏家族墓地。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至本世纪初，南京市文物部门已经在燕子矶幕府山西南麓的象山，陆续发掘了十二座王氏家族的墓葬，其中就出土了王兴之夫妇的墓志。

王兴之，字稚陋，琅琊临沂都乡南仁里人，东晋都亭肃侯王彬之子，“书圣”王羲之的堂兄弟，官至征西大将军行参军。王兴之夫妇墓志为同一块墓石两面分刻夫妇两志，字迹相同，分别刻于340年和348年。

墓志文长达203字，磨光平整，划有界格，结体紧密，字形方整，笔画挺直如刀削状，有稚拙厚重之书风。其楷体点划之间、转折之处仍留有汉代隶书的遗韵，是汉字由隶书向楷书过渡发展的重要书迹。

释文：君讳兴之，字稚陋。琅耶临沂都乡南仁里。征西大将军行参军，赣令。春秋卅一。咸康六年十月十八日卒。以七年七月二十六日葬于丹杨建康之白石，于先考散骑常侍、尚书左仆射、特进、卫将军、都亭肃侯墓之左。故刻石为识，藏之于墓。长子闽之。女字稚容。次子嗣之，出养第二伯。次子咸之。次之预之。

命妇西河界休都乡吉迁里宋氏，名和之，字秦嬴，春秋卅五，永和四年十月三日卒。以其月廿二日，合葬于君柩之右。父哲，字世儁，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秦梁二州诸军事、冠军将军、梁州刺使、野王公。弟延之，字兴祖。袭封野王公。

1965年，学者郭沫若就《王兴之夫妇墓志》和《谢鲲墓志》撰写了两万余言的考据专论《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发表在《文物》杂志上，引起学界的强烈震动。郭氏认为从王兴之墓志的书风来判断，王羲之即便写有《兰亭序》，也应不脱隶书笔意，而非后代所见飘逸潇洒的行书风格。南京学者、书法家高二适先生继而在《光明日报》发表了《兰亭序的真伪驳议》一文，不同意郭氏的推论，从而展开了1949年后的第一次书法大论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出土文物的不断增多，这一迷雾渐趋明朗。1977年安徽亳县出土374块刻字的曹操宗室墓砖，年代为东汉延熹七年——灵帝建宁三年，字体有75%是楷行书。可见早在王羲之之前二百年的东汉，民间已在使用楷行书了，因此王羲之写行书《兰亭序》是完全可能的。

正在成博展出的元赵孟頫临《兰亭序》

王兴之夫妇墓志的用字和刊刻方法，来自于民间但又高于民间，以“文人气”、贵族士大夫的审美为旨归，是对民间书刻“雅化”和“精整化”之后的形态。《王兴之夫妇墓志》与《兰亭序》虽然写作于同一年代，但分属不同的两大系统——“铭石书迹系统”和“手书墨迹书迹系统”。他们在功用、书者心态与材料的规定上，对字体、书体都有不同的要求，不能简单地以一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