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竺子

阿来，在布达拉宫
梵歌香雾里
冥冥中
我听见你的声音
仅仅注视着你的眼睛
我看清
我的沉实的走向
不是山
不是天堂
而是你纯净而庄严的目光

阿来，我问你呵
多少人
在六字真言的咏颂中降生
又在它的咏颂中往生
六字梵文
藏着多少
观世音菩萨
给众生的秘密

你说，当你烦恼时
念“唵嘛呢叭咪吽”
你的心，在污泥里
开出一朵莲花
从这朵莲花
你看见千手观音
世间是污泥
你的心是莲花就好了

阿来，我问你呵
高山峻岭的风马旗
牧帐刹顶的经幡
为什么日日夜夜
飘在离天最近的地方

你说，风马旗
绣着“唵嘛呢叭咪吽”
为身边人
为远行的人
为众生祈愿
愿天下人
都有一颗慈悲心
慈悲
就是观音

阿来，我问你呵
大昭寺正门
几乎推不动的转经筒
布达拉宫墙外
一圈圈手绕的经筒
与沾满酥油的手
摇动的玛尼轮
藏着多少
我们凡人不知的神秘

你说，每个经筒里
装有“唵嘛呢叭咪吽”
每转一圈
内心就宁静一轮
不为上一秒牵挂
不为下一秒担忧
宁静
就是如来

阿来，我问你呵
在转山转水的途中
一座座玛尼堆
伫立在山水之间
佛塔之间
是信念，还是牵念？

你说，在转经的山口
路口，渡口
当地人为迷路的人
用石子留下路标
他们一边默诵真言
一边把石子丢向玛尼堆
每颗石子
刻着“唵嘛呢叭咪吽”

一颗石子
一枚祈福
爱不重
不生娑婆
愿天下人
不再为悲欢离合
忧心重重
无忧
就是佛

阿来，我问你呵
在前往拉萨的大道上
多少人磕长头
匍匐而来
他们的神情
没有疲惫
没有喜悦
只有平静
平静的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翻过一座座山
三步一磕
脸上蒙着灰尘
可没有一张忧愁的脸
眼里闪着
纳木错的湖水
喜马拉雅的天空

你说，朝圣的人
每匍匐一步
心中念诵“唵嘛呢叭咪吽”
他们祈福
不是为自己
也不仅是为家人
而是为无缘人

愿天下人
在无常到来的时候
拥有一颗平常心
平常心
就是释迦

在闪烁的酥油灯盏间
如沸的经声佛号里
爱与痛
无不平静从容
我把白色哈达
献给你
你赐给了众生

在你红色袈裟的背影中
我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也看见了轮回中
不可亵渎的苍生
谁懂了苍生
谁就不可能不在灵魂深处
敬畏而谦卑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