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上海(1936年11月24日发)三郎:我忽(然)想起来了,姚克不是在电影方面活动吗?那个《弃儿》的脚本,我想一想很够一个影戏的格式,不好再修改和整理一下给他去上演吗?得进一步就进一步,除开文章的领域,再另外抓到一个启发人们灵魂的境界。况且在现时代影戏也是一大部分传达情感的好工具。这里,明天我去听一个日本人的讲演,是一个政治上的命题。我已经买了票,五角钱,听两次,下一次还有郁达夫,听一听试试。近两天来头痛了多次,有药吃,也总不要紧,但心情不好,这也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桥》也出版了?那么《绿叶的故事》也出版了吧?关于这两本书我的兴味都不高。现在我所高兴的就是日文进步很快,一本《文学案内》翻来翻去,读懂了一些。是不错,大半都懂了,两个多月的工夫,这成绩,在我就很知足了。倒是日语容易得很,别国的文字,读上两年也没有这成绩。许的信,还没写,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怕目的是想安慰她,相反的,又要引起她的悲哀来。你见着她家的那两个老娘姨也说我问她们好。你一定要去买一个软一点的枕头,否则使我不放心,因为我一睡到这枕头上,我就想起来了,很硬,头痛与枕头大有关系。我对于绘画总是很有趣味,我想将来我一定要在那上面用功夫的。我有一个到法国去研究画的欲望,听人说,一个月只要一百元。在这个地方也要五十元的。况且在法国可以随时找点工作。现在我随时记下来一些短句,我不寄给你,打算寄给河清,因为你一看,就非成了“寂寂寞寞”不可,生人看看,或者有点新的趣味。到墓地去烧刊物,这真是“洋迷信”、“洋乡愚”说来又伤心,写好的原稿也烧去让他改改,回头再发表罢!烧刊物虽愚蠢,但情感是深刻的。这又是深夜,并且躺着写信。现在不到十二点,我是睡不下的,不怪说,作了“太太”就愚蠢了,从此看来,大半是愚蠢的。祝好。荣子 十一月甘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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