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作协副主席、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新作《西高地行记》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阿来曾说,行走与写作是他的宿命。从四川到西藏、云南、贵州、甘肃……阿来写大地、星光、山口、银环蛇、野人、鱼、马、群山和声音,完全去除了多余的神秘,但又不忘把读者引向广阔的精神空间。同时,作为一位植物学的痴迷者和博学者,阿来在所有文章中无一不聚焦花草树木。在《西高地行记》中,每到一处,都会有繁花盛放。
7月22日,“行走的力量——阿来新作《西高地行记》发布会”在成都举行,阿来与作家、编辑家卢一萍就新作进行了对谈。
△阿来
为中国文学建立一种超越性
在卢一萍看来,我们更多把阿来作为小说家,而他的散文被小说的光芒多少遮蔽了一些。
“阿来老师跟一般的作家不一样的地方,他与他所钟爱的这片大地无时无刻不在产生一种非常紧密的联系,特别是川西高原一直到藏地高原。阿来老师自称自然之子,他是一个大地上的作家,所以从他的散文里面能够看到非常感动的细节,包括他在旅途中的那份饭吃的是什么,有些很简单的饭他都能写出一种诗意。我们有时候写散文会把自己隐藏起来,但是阿来的行踪无时无刻都弥漫在文字中间,引发他对大地、对万物、对现实和世界的思考、认识。”
△阿来、卢一萍对谈
阿来认为行走对于作家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人生要走向开阔,必须对这个世界很清楚,对大地上的人群、文化、地理、各种各样其他的生命体广泛接触,这样的写作才可能精致,而行走可以给我们带来认识世界和呈现世界的双重体验。因此他不太喜欢托尔斯泰或博尔赫斯那样不出门的作家,“书斋里的作家可能只有一种体验,就是永远写作的体验。”
阿来表示,《西高地行记》当中每一篇文章都有三个向度:第一,提供一些知识。山有山的历史,河有河的历史。有地质上的修辞,也有文化上的修辞,比如祁连山的地理史、文化史是什么,祁连山下独特的河西走廊的气候怎么样,这都是需要下功夫的。第二,认识这些有情生命,叫出它们的名字。“这是一个有情的世界,我们写一片野花在灿烂开放,不知名的鸟儿在集体歌唱,这样的书写有意义吗?孔子说‘必也正名乎’,认识世界首先要知道给它命名。认识一个人,叫出他的名字,就是表示我们对这个人的尊重。不是要炫耀我认识一千种花还是两百种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进入这个世界,你连它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又怎么书写?”第三,除了提供新的知识,还要提供一种体认世界的路径,更高一点说,提供一种世界观。“地理学也好,植物学也好,最终还是人的生存空间,我们要体会的是人在这样一个空间当中的生命体验,单独的生命体验还不够,还有不同文化、不同族群,包括不同生命体的体验。”
△《西高地行记》
卢一萍认为,阿来对于中国文学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他有力地拓展了文学表达的疆域,更重要的是他以自己的方式为中国文学建立了一种超越性。这种超越性非常重要,也非常关键,因为没有超越性的话,文学仅余下一种世俗,它就会显得琐碎、庸常,由于轻浮和浅薄,就会匍匐在地立不起来。
行走,重新认识我们的土地
这些年,阿来出版过不少散文集,但都没有收入新书中的这些文章,为什么不收?因为这些文章都有统一的地理环境,青藏高原。
比如《山南记》这篇,考察的是藏族文化发源地山南,藏族种的第一块青稞地是在山南,祖先居住的山洞在山南,那里同时也是一大片吐蕃国王的墓地。“当时他们已经发展成非常发达的灌溉林,为什么后来变成今天我们看到的寺院遍布,文化发生了什么?要问问题,问多了会压抑,压抑怎么办?旁边就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非常漂亮,我顺着这个江源往山上去,大自然能给人提供一种慰藉。”
△活动现场
卢一萍提到,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西方包括日本的一些探险家曾经深入亚洲腹地的蒙古高原、青藏高原、河西走廊,他看《西高地行记》仿佛体验到那个时代的一种探险之旅。
阿来认为,所谓的地理新发现,其实是用已经萌芽的现代科学的眼光来重新认识那片土地。比如丝绸之路,在明代实行闭关锁国时这条路已经不通了,后来经过了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等人的重新发现。“他们说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这样一条伟大的通商之路、民族交往之路,主要流通的东西是丝绸。后来明末清初的一批知识分子开始觉醒,才慢慢加入这个队伍。民国时期对河西走廊的考察,是由中外的考古、地质、人文科学家共同组成的,到了今天中国人对自己土地进行研究。所以重新发现我们自己的土地,也是我们自己所进行的努力。这几天我在山上下来,永远看见一种花儿——珙桐,一看见它我就想起戴维神父,他不仅发现了珙桐,发现了熊猫、麋鹿,还发现好多中国的动植物,最后科学界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珙桐。”
“我不是来寻找答案。我来倾听,来感触,来思考。来证实,今天在别处上演的,在这里曾经上演过的种种复杂的文化现实。”阿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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