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毅吃饭没座位，竟坐到毛主席旁边，主席大笑：你是张作霖的余孽

1949年3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2军军长万毅作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赴河北平山县西柏坡参加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

万毅见到毛泽东后，感到很紧张，因为他是从旧军队出来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毛泽东简单地问了一下万毅路上的情况后，便风趣地问：“万毅同志，你说百家姓里，除了姓伍的，姓陆的，姓千的，姓万的之外，还有什么姓与数字有联系呀？你姓万，是不是在这方面有所研究啊？”

毛泽东的这番话，让万毅马上放松了下来，他笑着说：“不知道数字姓氏，主席讲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去从没有作这方面的考证。”

在西柏坡开会期间，大家吃饭都是10人一桌，座位并不固定，凑够人数就开吃。有一次吃饭，万毅去得晚了点，发现已经没什么空位了，正好毛泽东旁边还空一个位子，他也没有多想，便挤到那里坐下了。毛泽东看见万毅后，对他开玩笑说：“万毅同志，你可算是张作霖的‘余孽’呀！”

万毅也风趣地回答说：“主席，我不能算是张作霖的‘余孽’，张作霖的‘余孽’应该是张学思（张作霖的儿子，时任中共辽宁省主席）。”

毛泽东为什么会这么说？万毅究竟和东北军有什么渊源？

1907年，万毅出生于辽宁金县四十里堡的一个满族农民家庭。因为俄国于1905年在日俄战争中战败，大连和旅顺被租借给了日本，从此以后，大连、金县、旅顺成了日本一个直辖区“关东州”。万毅出生后，父亲去给他上户口，户口簿上填写的他的生日却是“明治四十年六月三十日”。

万毅的父亲万宝贵是一个读过书的农民，他早年曾当过清军的骑兵，很有胆识，富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正义感，把入侵的俄国人叫“老毛子”，骂日本人为“日本狗子”，他坚定地认为：猫子狗子是不能得天下的。万毅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就有着强烈的爱国心。1925年，17岁的万毅毅然决定投身军队，从戎闯天下。

万毅首先考入张学良任队长的东北陆军军士教导队，毕业以后到张学良的司令部副官处文书股当上士，此后历任少尉、中尉兵站员等职。1929年2月，万毅考入第9期东北讲武堂学习，第二年，他在2000名学员中以学习成绩名列第一的优秀成绩毕业，张学良与赵一荻亲自为他颁发奖品：一块怀表和一把指挥刀。

此后万毅历任连长、营长等职。“九一八”事变后，上级命令万毅所在的部队向关内撤退。撤退中，万毅深深地责问自己:：“作为军人，为什么保卫不了故乡？”但他又不得不服从命令，只能带领部队退到了北平旃坛寺。

1936年1月，万毅被提升为第109师627团中校团长。张学良对万毅寄予厚望，专门叮嘱他说：“你是东北军中最年轻的团长了，以后在他们中间蹦达蹦达吧！”

1936年初的一天，张学良到漯河之滨视察，万毅陪同左右。张学良指着一片田野对万毅说：“将来在这里建个东北新村，让我们流落关内的东北军官兵在这里安家落户。”

万毅心直口快地说：“张副总司令，咱们东北老家的千里沃野，哪个地方不比这里强？”

万毅是在提醒张学良，不要忘了打回东北老家去，但这话触到了张学良的痛处，他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1936年9月18日，万毅组织部队召开“九一八”国耻纪念晚会，他不仅发表了讲话，还组织官兵高唱《打回老家去》等抗日歌曲，全团官兵群情激愤，声泪俱下。但此时国民党派驻627团的政训员张功铸却上台说：“攘外必先安内！”

万毅不禁大怒，直接打了张功铸一个耳光。张功铸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万毅吼道：“你为什么打人？”

万毅说：“我打的就是你这号人！”说罢又要冲上去打他，却被部下拦住了。

此事很快告到了蒋介石那里，蒋介石生气地对张学良说：“你们有个团长很反动，敢打政训员！”

张学良回答说：“委员长，交给我办吧！”最后他把万毅保护了起来，没有处理。

不久以后，张学良和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万毅的部队被紧急调到了渭南。12月17日，张学良接见了万毅，并对他说：“找你来，是想让你对你的官兵讲清楚，我们扣押蒋委员长，是为了抗日，不是为了争地盘，也不是为了争权力。让你们来，是准备对付中央军不久后可能发动的进攻。”

张学良略作停顿，又关切地问：“部队士气怎么样？”

万毅回答说：“部队情绪很高，准备决一死战！”

万毅的回答让张学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此后他火速带领部队进入阵地，圆满完成了张学良交给的任务。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万毅在1937年2月被东北军中的反共分子扣押并遭受审问，直到这年10月，他才被重新任命为东北军第57军112师336旅672团上校团长。

此后万毅先后带领部队参加了江阴保卫战、南京保卫战，尽管部队作战勇敢，却屡战屡退。日军占领南京后，万毅调任第667团团长，他渐渐地觉得：国民党统帅部指挥无能，蒋介石的这一套实在不行。

就在此时，两位万毅的东北老乡主动找上门来，他们是中共长江局的巡视员张文海和谷牧，他们是受周恩来的派遣而来的，周恩来曾叮嘱他们：“你们去看看万毅，如果能发展入党，就发展他，并依托万毅这个团开展57军的工作。”

万毅通过和张、谷二人进行交谈，了解了党的抗日主张，他经过几天深思后，向他们提出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请求：“如果组织上觉得我够格，我愿意加入共产党。”

1938年3月11日，经张文海和谷牧介绍，万毅成为了一名中共特别党员，他不参加组织生活，只和工委书记保持联系，从此万毅的政治生命揭开了新的一页。为使第112师成为一支同共产党合作的坚决抗战的队伍，经中共中央长江局批准，在第667团秘密地建立了中共第112师工作委员会，全团在中共地下工委的领导下，加强了官兵的爱国抗日教育，士气不断提高。

此后万毅率部驰骋苏鲁皖，防守连云港达半年之久，多次击退日军的进攻。在1938年8月的连云港保卫战中，万毅带领667团大败日军，从此以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毅）”的歇后语开始在连云港一带流传了起来。

1941年2月17日，国民党反动势力以“清除右倾分子”为借口，将万毅逮捕。1942年春天，蒋介石给鲁苏战区司令于学忠发电：

万毅通敌叛国，应予就地秘密处决，具报。

于学忠看了电报后说：“秘密处决？俺当兵20余年，还没干过这种缺德之事！”他于是以要“军法审判”为由，把事情拖了下来。

万毅也知道蒋介石即将向他下毒手，决定越狱逃走。一天晚上，万毅佯装上厕所，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楔插入墙中，系上绳索，攀过围墙，钻进青纱帐逃了出去。

第二天，万毅到达八路军山东纵队2旅6团驻地，团政委王建青热情地接待了他，并派骑兵护送着他到中共中央山东分局。万毅在这里见到了谷牧，谷牧高兴地说：“万毅同志，你大难不死，虎口脱险，现在好好休息，我把你的情况马上向分局汇报。”

此后万毅积极收容旧部，使2700多名东北军加入了共产党领导的队伍。1943年7月，万毅被任命为滨海军区副司令员兼滨海支队支队长。

东北军的很多老兵在加入八路军后，还存在着打骂士兵的恶习。为此万毅依次到各团讲话，他严肃地提出要求说：“今后，我要求我们的部队做到不打人，不骂人，吃得饱，穿得暖，官兵友爱，团结抗战。我要求的事项，我自己首先做到，我还要接受你们的监督。如果我违反了，那么枪在你们手里，你们随时都可以向我射击。”

万毅的话起到了警醒部队的作用，经过教育整顿和训练，这支队伍迅速成长壮大了起来，投入到抗日民族解放斗争中去。

1944年11月，在一次对日寇的反扫荡战斗中，万毅亲临前线，身先士卒，被敌人的子弹从一侧腮部打进，从另一侧腮部打出，牙床被打得粉碎，7颗半牙齿被打掉。上级十分关心万毅的伤情，马上派著名的国际友人、奥地利医生罗生特前来为他诊治。

罗生特为万毅做了手术，他很快恢复了健康。罗生特还开玩笑说：“万毅同志，请放心，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但你被打掉的7个半牙的牙根要拔掉，再装上假牙，不会妨碍你吃饭，也不会影响你的容貌。相反，你会变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你的脸上会出现因这次负伤而产生的一对酒窝。”

从此以后，万毅又多了一个文雅的绰号“酒窝将军”。

1945年6月，在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山东代表团副团长朱瑞提名万毅为中央委员会候选人，并称他为“不死的吉鸿昌”，得到与会代表的热烈支持。万毅在没有与会的情况下，当选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

这年7月，《大众日报》发表了七大胜利闭幕的消息。有一天，滨海军区第1军分区司令员梁兴初在读报时，发现中央候补委员中有一个叫“万镊”的名字，便对万毅开玩笑说：“老万，你看中央委员里还有一个姓万的，你好好干，也是大有希望的！”

万毅对此并不在意，却不知道这个“万镊”就是他自己，原来是报纸弄错了。这年8月，组织上正式传达了万毅为中央候补委员的消息，9月初的《大众日报》还刊登了“更正启事”。

抗战胜利后，为了抢占东北的先机，山东军区成立以万毅为司令员的东北挺进纵队，万毅终于实现了“打回东北老家”的夙愿。1945年9月底，全纵队陆续到达东北。1946年1月，万毅任东北民主联军东满军区副司令员兼第7纵队司令员。

在挺进东北的几个月里，万毅带领部队连续转战于南起沈阳、北至吉林长春，东起通化、西至法库等广大地区，历经大小战斗27次，取得毙、伤、俘匪5700余人的胜利，解放了辽吉交界处的广大地区。

1946年3月，万毅首次见到时任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的林彪，并和他进行了长谈。万毅不熟悉他的上级林彪，同时林彪也不熟悉万毅，但万毅良好的军事素养以及对东北地理民情的熟知给林彪留下很好的印象。这年8月，万毅的第7纵队与由山东过来的兄弟部队合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1纵队，万毅任司令员。1纵在万毅的指挥下，参加了“三下江南、四保临江”，共歼灭国民党军4万余人。

1947年4月，在双城召开会议时，林彪找万毅谈话，希望他和松江军区兼哈尔滨卫戍司令员李天佑进行对调。万毅听后却很不愉快，松江军区属于二线，主要任务是训练部队，向一线输送兵员，虽说自己应该服从组织决定，但他认为自己是东北人，打回老家后应该在第一线作战，于是他问林彪：“为什么要对调？”

林彪一听，马上说：“不用说了！”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两天后，林彪又找万毅谈话，他说：“自从要调动你的工作，你的情绪就很不好，有人讲你回去后大发牢骚。”

万毅问：“我发什么牢骚啦？”

林彪说：“你回去后唱京剧《霸王别姬》，还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去照相，你为什么不去照？”

万毅顶了回去：“第一，我喜欢唱点京剧；第二，照相不是会议内容，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没有参加照相。”

谈话再次不欢而散。

万毅也知道，这样下去对大局很不好，于是他委托纵队政治部主任梁必业去向林彪解释：自己并不是不愿服从命令，只是不想离开一线，只要能留在一线，降职工作也可以。

于是林彪再次找万毅谈话：“松江不用去了，让你继续留在1纵，改任政委。你当政委可以不管政治工作，主要是学习打仗。”

这次万毅高兴地同意了，李天佑是一员足智多谋的战将，红军时期就在林彪手下工作，对林彪的作战思想、打法套路非常熟悉，万毅和他相处得很好，两人带领1纵打了不少胜仗。1948年2月，万毅调任第5纵队司令员。

辽沈战役结束后，东北野战军即将挥师入关。万毅担心因自己是东北人，会被留在东北工作，他太渴望在前线战斗了，于是给东野总部发了一封电报：

我要求随野战军入关，在解放全国的作战中继续锻炼自己，希望组织上考虑留东北的军事干部时，不要考虑我。

不久以后，总部回电：没有留你在东北的打算。

万毅接到电报后，便安心地组织5纵入关的各项准备工作。这年11月，5纵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2军，万毅任首任军长。

新中国成立后，万毅历任中南军区炮兵司令员、志愿军炮兵司令员、第二机械工业部副部长、总参装备部部长等职。1955年9月，万毅被授予中将军衔，获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按授衔的规定，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同志，一般只能授予少将军衔，而万毅则是极少数的破格者。

1982年9月，万毅正式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他出席了党的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万毅的眼疾一直没有得到及时彻底地医治，1984年，他不幸双目失明。1985年9月，万毅主动申请退出中顾委，要求让位给身体比较好的同志。1987年10月，万毅正式离休。

离休这天的欢送会上，万毅即兴赋诗一首，以表达自己的情怀：

卸去征衣志未赊，耗穷光热即生涯。

东风欲问落红趣，甘化春泥更护花。

几十年来，万毅无时无刻不在为张学良的命运担忧。1990年6月1日，张学良在台北圆山饭店庆祝他的90岁生日，这标志他终于重获自由。万毅得知这一消息后，激动不已，专门赋诗一首，以示祝贺：

将军九秩逢初度，大地海屋添一筹。

贞爱齐眉双玉立，豪情白发倍风流。

堂堂披甲还乡志，凛凛舍身救国求。

迎巽举杯遥祝望，晴空银燕载方舟。

1991年，中央决定让吕正操代表祖国以祝寿为名，前往美国看望张学良。万毅本想一同前往，但他已双目失明，行动不便，只好修书一封，托吕正操带给张学良，以表达崇敬与思念之情。

1997年10月31日，万毅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90岁。

万毅去世后，中央军委副主席迟浩田亲自为《万毅将军纪念文集》题写的书名“风雨晦明九十年”，高度概括了万毅将军为祖国的解放和强大、历经坎坷而矢志不渝的光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