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见熙凤贾瑞起淫心

060 见熙凤贾瑞起淫心

上一集讲到王熙凤探视完秦可卿，便要从便门往会芳园来，才进了园子，见那菊花盛开，白柳依依，小桥流水叮咚响，暖日流光蟋蟀鸣，东南方向有几处依山而建的高台，西北面又有三间临水的小亭，整个园子错落有致，别有风味。凤姐儿欣赏着美景，心情开朗了不少。正走着，猛然从假山石后走过一个人来，向前对凤姐儿施礼：“给嫂子请安了。”凤姐儿猛然见了，吓了一跳，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来人：“吖，这不是瑞大爷吗？”“嘿嘿，嫂子难道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呀？”“嗨，不是不认得，猛然一见，没想到瑞大爷在这里呢。”“嘻嘻嘻，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我刚才偷偷离了席，本想在这个清净的地方散一散步，不想就遇见嫂子也从这里过，如此巧，岂不是有缘吗？”说着，还拿眼睛不住地往王熙凤身上看。这瑞大爷是谁呀？正是贾瑞，家塾塾掌贾代儒的孙子，和贾琏、宝玉是一辈人，上次在闹学堂中出现过一次，就是那个爱占便宜没品行的学长。王熙凤是多聪明的人啊，见贾瑞那色眯眯的眼睛不住地往自己脸上、身上看，心中自然明白八九分了。心里恼怒可毫不外露，还假意笑着：“哈哈哈，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起你，说你很好。今天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极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能和你说话了，等得闲了咱们再说话儿罢。”

贾瑞听王熙凤这样说，马上开始胡说起来：“嘿嘿，嫂子什么时候得闲啊？我去给嫂子请安去。可我就怕我去了，嫂子觉得自己年轻，不肯轻易见人呐。”“嗨，一家子的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你只管来就是。”贾瑞听了，哎呦妈呀，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想不到自己今天竟然有了如此奇遇，艳福要来了啊，他越发眯着眼来看王熙凤，王熙凤见他行为不像话，就拿着手帕一挥：“你快入席去罢，小心他们拿住你，罚你酒！”贾瑞心里狂喜；“哎呦呦，这凤姐儿还如此关心我呀，怕我被罚酒，嘿嘿嘿。”身子自然麻酥了半边，恋恋不舍地边走边回头看。凤姐儿也故意把自己脚步放迟了些儿，见贾瑞去远了，才咬着牙心里暗骂：“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哪里有这样禽兽的人呢！他如果这样，什么时候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哼。”贾瑞的出现让王熙凤刚刚转晴的心情又转了阴，快步想离开此地。刚转过了一重山坡，见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走来，见了凤姐儿，赶紧施礼：“我们奶奶见二奶奶还是不来，急得不得了，叫奴才们又来请奶奶来了。”凤姐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嗨，你们奶奶呀，就是这么急脚鬼似的。”说着两拨人合成一拨，慢慢地走着，王熙凤问：“戏唱了几出了？”“有八九出了。”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天香楼的后门，见宝玉和一群丫头们在那里玩呢。凤姐儿拍了拍宝玉：“宝兄弟，别太淘气了！”“不会的。”宝玉答应着，有一个丫头在旁边一指：“太太们都在楼上坐着呢，请奶奶就从这边上去罢。”

凤姐儿听了，款步提衣上了楼，见尤氏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尤氏见王熙凤上来了，笑着：“你们娘儿俩也忒好了，见了面总舍不得分手。你呀，明日就干脆搬来和她一起住得了。快，坐下吧，我先敬你一大钟。”王熙凤笑着来到邢夫人、王夫人面前行了礼，又和尤氏的母亲寒暄了一下，这才同尤氏坐在一张桌上吃酒听戏。尤氏拿过戏单递给王熙凤：“你点出戏吧。”“嗨，亲家太太和太太们都在这里，我如何敢点呐！”邢夫人摆摆手：“我们同亲家太太都点了好几出了，你也点两出好的，我们来听。”“嗯，好的。”凤姐儿立起身来，答应了一声，才接了戏单，从头看了一遍，点了一出《还魂》，一出《弹词》，点完后递过戏单去说：“现在唱的这《双官诰》，唱完了，再唱这两出，也就差不多了。”王夫人点点头：“可不是呢，也该趁早叫你哥哥、嫂子歇歇，他们心里又有事。”尤氏自然客气：“太太们又不常过来，多坐一会子去，才有趣儿，天还早呢。”凤姐儿站起身来，望楼下一看，问：“爷们都往哪里去了？”旁边一个婆子回话：“爷们刚才去凝曦轩了，带了吹拉的去那里热闹吃酒了。”凤姐儿眉头一皱：“哼，在这里不方便？背地里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尤氏一拉她：“嗨，你赶紧坐着吧，哪里人人都像你这么正经呢。”于是大家说说笑笑，点的戏都唱完了，这才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完饭，一起出了园子，到上房里坐下，吃了茶，这才叫预备车，邢夫人、王夫人等向尤氏的母亲告了辞。尤氏率家里的婆子、媳妇们送了出来；贾珍已经率领众子侄都在车旁侍立，等候着呢，见了邢、王夫人赶紧施礼：“二位婶子，明天还过来逛逛吧。”王夫人摆摆手：“罢了，你们也累了，我们呢，今日整坐了一天，也乏了，明日都歇歇罢。”于是都上车去了。跟着人后面的贾瑞，在人群中时不时拿眼睛来盯着凤姐儿看，凤姐只当没看见。李贵拉过马来，宝玉骑上，随了王夫人也去了。贾珍和一家子的弟兄、子侄吃过了晚饭，大家这才都散了。

到了第二天，宁国府自然还是要热闹了一天的，不必细说。此后凤姐儿时不时亲自来看秦氏。秦氏呢，也有几日好些，也有几日仍是那样。贾珍、尤氏、贾蓉为她这病情很是心焦，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养着。再说贾瑞，自从在宁国府见了王熙凤，那一颗心就拴在了王熙凤的身上，几次来荣国府这边要给王熙凤请安，偏偏每次来，王熙凤都不在，去了宁国府那边了。越是这样，贾瑞心里越是猫抓的一般，心里痒痒的，白天想着凤姐，晚上思着凤姐，渐渐地就有了单相思的症状，这对他是福还是祸呢？咱们下集继续讲。

好了，这集故事讲完了，本集故事说到一个情节，王熙凤点了两出戏，一出是《还魂》，一出是《弹词》，我先把这两出戏的大概情节说一下。《还魂》是汤显祖写的的《牡丹亭》传奇的第35出，话说杜丽娘梦中见一情郎，梦醒之后心中思念，郁郁寡欢而死，被葬在花园梅树下。可杜丽娘来至阴间，判官却查明她此生应该有一段姻缘，便将她放回阳间，恰好书生柳梦梅赴京赶考，与杜丽娘之魂魄相遇，两人发生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还魂》记录的就是杜丽娘死去三年后，因情缘难断，重新还魂阳间的戏本。而《弹词》是《长生殿》传奇第38出，讲的是宫庭乐师李龟年在安史之乱后，颠沛流离，流落江南，靠卖艺维生，所弹唱之曲目的内容，便是唐玄宗与杨贵妃的荣枯旧事。这两出戏，都是悲中喜，放在寿辰的喜庆日子来唱，原本是不应该的，可小说中也没写大家的反应。我想应和王熙凤才从秦可卿那探病回来，希望用戏来冲冲喜，这样解释也是合理的。但配上王熙凤紧跟的一句话“再唱这两出，也就差不多了。”王夫人也说该散了，这就点出了主题，不管怎么样的回光返照，不管如何的昔日繁华，到头了，都是一场梦而已，曲终人散，散的是整个贾家。这就是我的理解。对此，你有什么理解呢？欢迎大家说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