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变与化
中国人好言变化。变化二字,可分言,亦可合言。周易言“乾道变化”,又言“四时变化,而能久成。” 古诗十九首言“四时更变化“,宋理学家言“变化气质”,此皆合言之。但亦有分言之者。如汉书外戚传言“世俗虽殊时变日化”是也。四时之变,由于每一日之化,在日与日之间,则不觉其有变。然今日非昨日,明日又非今日,自春至夏,则已渐移而默化矣。故曰时变日化。周易又言:“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变通者,趋时者也。” 如言气候,只是一气之化,在此话中加以裁割,一岁三百六十日,可以裁割成四个九十日,即春夏秋冬四时,此即时变,而实是一化。何以于一化中可裁?因在此一化中,前后皆近似可通。就其更近似更可通处加以裁割,于是遂若一岁有四时之变,其实宇宙大化则并未变。所谓四时,绝非是春季之末一日,忽然变出夏季之首一日来,此所谓变,只由人类智慧所裁定。定此一日为春末,定此一日为夏首,遂把此宇宙大化裁成为种种之变。知其有了变,便易参加进人类之适应。故曰“变通者趋时者也”,趋时正指人事之适应。故古人言变,每言时变,易又曰:“关乎天文以察时变。”近人好言现代,亦是一时变,好让人适应。若言大化,则远古至于现代,一化相承,可谓如有变而实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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