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核废水排放设施试运行，揭秘“311”核泄漏始末，是天灾也是人祸｜《福岛/辐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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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6月12日日本媒体报道，福岛第一核电站运营方东京电力公司已于当天开始试运行核污水排海相关设备，时间预计持续两周，以检查设备是否存在问题。消息一出，对岸的韩国民众第一个不答应了，当地数千名渔民在首尔国会议事堂附近举行大规模集会，强烈反对日本福岛核污水排海。该集会由韩国渔民会总联盟和市民团体“阻止日本放射性污水排海全国行动”共同主办。

据统计，约3000人参加当日集会，集会者手举“反对福岛核污水排海”等横幅标语，现场高喊“日本政府立即停止福岛核污水排海计划”等口号。来自釜山、全罗南道等地的渔民代表发言说：“如果日本一意孤行、坚持实施核污水排海计划，受害的将是太平洋里的所有生命和依靠大海生活的所有渔民。”

其实，有关日本排放核废水的争论，这些年一直不断，全世界很多国家对此都加以反对，日本政府当然也知道，但还是决定排放，很明显就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无论如何，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很好地回应国际社会的担忧。

那么他们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面对国际社会反对的声音，日本为何置若罔闻？今天让我们通过岭南大学刘健芝教授等人所著的《福岛/辐岛：十年回首诘问》这本书，探讨一下日本政府为何对排放核废水有着执迷不悟的态度，核废水问题背后又会牵动哪些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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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先来聊一下，日本福岛最初核污染的发展过程是什么样的？当时又是怎么处理的？

福岛是位于日本东北的一个县，距离东京的车程仅一个半小时。日本的第一级行政区划是“都、道、府、县”，大致对比，日本“县”的等级可以理解为中国的省，福岛县的地位大致相当于黑龙江省。原来它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但在2011年3月11日这天，福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日本东北部发生了当时有观测记录以来最强烈的9.0级大地震，庞大的海啸入侵福岛县双叶郡大熊町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洪堤，导致电力系统、紧急备用发电系统和冷却系统均告失效。此后发生的一切大家就比较清楚了：14万人流离失所、沿海地区污染严重、我们国内抢购碘盐的热潮……

本书作者通过实地调查与资料搜集认为，福岛地震海啸是天灾，核反应堆熔毁却是人祸。我们都知道，日本财团在地方的势力是相当大的，甚至能左右政府的利益趋向，当时，在核事故面前所谓财团势力就完美体现了将经济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丑陋面目。3月11日当天，核电站设备受损严重，堆芯，也就是相当于火电站的锅炉，是核燃料发生反应的最核心的地方，这个地方急需冷水降温。

可是明明半个小时内，人们就可以用海水降温，却迟迟没有行动，直到过了4个多小时才做，为什么？原因正是财团东家当时犹犹豫豫，告诉厂长说不能用海水，这会让核电站报废。后来加上一系列程序反应的麻木、工作人员的惊慌失措，结局只能导向严重的放射性污染。

我们可能会怀疑，日本那么多核电站，还是地震频发国，难道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都没有吗？说到这里，我们真的有点怀疑他们的“安全意识”。书中提到，20世纪末，日本福岛核电站根本不提海啸的情况，因为负责人不把它们当一回事，认为“所有电源丧失”的可能性不大，还强调说日本的供电比美国还稳定，20年来只停过30分钟电。更可笑的是，还有所谓的“日本核电界忌违禁语”，也就是海啸、地震、断电这些不吉利的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好的案例，比如海啸当天与福岛相邻的茨城县东海村东海第二核电站，人家在2010年9月将原来的海防大堤从4.9米提高到6.1米，跟海啸到达时的5.4米高度就差了一点点，所以没发生事故。可是，这毕竟是少数。

更离谱的是，这次事故发生后，福岛核电站东家，东京电力公司面对人为造成的反应堆熔毁的灾祸拒不承认，直到国际专家组来调查，拖到了2016年5月30日才公开承认自己隐瞒了事实，随后就是鞠躬道歉一条龙。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核污染可以通过人为避免严重的损害，但同样可以因为人为干预出现更严重的后果，人命还是钱，决定就在决策者的一念之间。

接下来，我们再来谈谈，福岛核污染前后，日本政府究竟犯了哪些错？他们的行动效率为何屡屡让民众失望？

这里首先要提的是，核电站监管机关的失职。正是他们的失职，导致并不缺少核电安全专家的日本，往往处于干吆喝，劲儿没处使的尴尬境地。比如在福岛事故前的2007年7月，柏崎刈（yì）羽核电站只是因为幸运才勉强熬过了6.5级地震，没有泄漏放射性物质。第二个月，日本著名战略家大前研一在《“产业痒死”时代的人生论》一书中，呼呼日本尽快检查核电站安全状况，但这些建议并没有引起日本政府的重视。自1966年7月日本第一座核电站开始运转以来，无数次的大小事故一直不停地反映一些重复的问题：数十年伪造安全报告的经验、隐瞒死亡事故和对地震危险性估计不足等监管漏洞。

在经历福岛核事故以后，日本安抚民众的效率也令人大跌眼镜。我们先来看一组有说服力的数据。

福岛核事故后，日本广播协会针对核泄漏事件避难地区的原居民进行了四年的跟踪调查，结果发现：42%的人决定再也不回去了。被问到“是什么时候决定不回去的”时候，18%的人回答是事故发生后一年以内；20%的人是一年至两年；25%的人是两年至三年；33%的人是在2015年即四年后决定不回去的。很明显，时间越久，原来福岛当地的居民对家乡的重建越来越没有信心。

讽刺的是，日本政府虽然作了反应，干了一些事儿，但好像没干踏实。2011年后，日本建立了“复兴厅”，意思是为了重建福岛复兴福岛昔日荣光而专门设置的政府部门，雄心勃勃，计划10年内年实现新生。可打脸的是，根据2011年之后日本媒体陆陆续续的灾后重建报道，地震灾区包括福岛县在内的灾区共42个城市中，有15个表示灾后重建工作在2020年年底前无法完成，还有11个城市表示2021年之后也不一定能够完成。而且受灾地区政府官员腐败严重，贪6.5万亿日元的赈灾国难财，甚至还有相当部分的资金不翼而飞。

2023年2月据央视新闻采访，今年69岁，经历过当年核事故的日本福岛人鹈沼久江，经过多年辗转避难，在5年前来到了埼玉县加须市。他说：当时根本就没有听说核事故，完全不知道，因为避难的时候也没有带收音机，过了大概13天了才得到消息。那天有个穿着东京电力公司制服的人来避难所匆忙地跟大家说，核反应堆堆芯熔毁了，这里非常危险，大家赶紧去更远的地方避难吧。可能那个人是来找自己的家人的，他所说的堆芯熔毁到底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我们根本不明白。

就这样，一脸茫然的他不得已离开心心念念的家乡，后来面对能源价格不断上涨、生活压力倍增的困境，鹈沼久江晚上都不舍得开灯。上一年8月26日他曾经尝试回去过一次，还带了辐射量测量计，可警报不停地响，简直让人心烦。而且当地政府承诺的环境辐射清除工作到现在也没有实施，可能以后都不会愿意回来了。可怜的民众在这样的环境下，夜里思念家乡偷偷流泪，谁又能懂得那份苦楚呢？

最后我们再来思考，今日福岛核电站的污水排放计划为何还是被执行了？日本为何不愿接纳国际社会反对的声音？

2021年根据德国海洋科学研究机构计算，福岛从排放日起，57天内放射性物质就会扩散至太平洋一大半的区域，3年后美国和加拿大就将遭核污染影响，包括海洋环境、渔业资源、食品安全和人类健康。面对这样的后果，日本政府还是选择排放，原因还是经典的套路：经济第一位。

根据北京科学中心总结，日本面对核废水曾考虑过5种方式，分别为：地层注入、排入海洋、蒸汽释放、电解水制氢和地下掩埋。所谓的地层注入与地下掩埋就是释放到地底，无奈日本国土狭小，土地资源奇缺，这个办法肯定是不行了；然后是蒸汽排放，但这个办法需要消耗难以想象的巨大电力；再者就是电解水制氢，这个同样需要建设专门的电解水制氚工厂，又是烧钱耗时的大工程。就这样，日本选择了最省事、承担责任最少的一种。既要面子不愿意公开进度或者主动寻求合作，又想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做主，最后做的却是挑战全世界公众道德和底线的事。

这样丢脸的行为，很多日本人也看不下去了，尤其是沿海经营渔业的民众。就在今年6月10日，日本经济产业大臣西村康稔访问宫城、福岛、茨城3县，与各地渔业团体交换意见，目的很明显，就是希望他们支持政府排放污水的决定。但福岛县渔业协会联合会会长野崎哲坚持强调，渔业是民众的命根，我们反对排放的立场永远不会变。日本连自己民众反对的声音和生存困境都不管不顾，又怎么会把国际上的反对浪潮放在心上？这是赤裸裸的丧失羞耻心的行为。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们只能感叹，日本政府与财团经济利益第一位的观念，已经将国内外民众的信任消耗殆尽。而现在震惊全世界的排污行为正是因为违反国际惯例，才引起大家的反对。未来核污染程度无论如何，日本都要承担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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