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商城出土的商代中期大方鼎。采自郑州商城发掘报告
郑州商城位于郑州市区内,是商王朝早期王都——最早的“大邑商”,是当时“天下体系”内最大的城市,是早期商文明的集中体现和物化载体,也是镶嵌在黄河南岸的一颗明珠。
郑州商城规模宏大、布局规整、结构复杂,由宫城、内城、外城三重结构组成,外城面积达10平方公里以上,内城约3平方公里。宫城密布严整的宫殿宗庙建筑、给排水设施等,外城有铸造铜器作坊、制作陶器作坊等代表的手工业区。城内外复杂多元的文化面貌表明其汇聚了四面八方的人群。
夏王朝末年,以商族为主导,某种共同目标吸引了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四方人群,汇聚到郑州商城所在地,营建了最早的一批宫殿宗庙建筑及宫城城墙,开始了商王朝第一座王都的构建。无论是有意规划还是因地制宜,无论是国家行为还是自发组织,郑州商城从最初围护宫殿宗庙建筑的宫城,逐渐发展为内外三重结构的超大型都邑。与此同时,其文化面貌从多元化走向一元化,经历了典型的商文化风格逐渐形成,非商文化逐渐融入商文化中的过程。伴随着都邑规模越来越宏大、结构越来越复杂,郑州商城的文化面貌却越来越单纯。郑州商城宫城、内城、外城的三重建设定局之后,形成了很多专门的功能区划和相对稳定的文化传统,形成了规模化的生产和制度化的礼仪,全面完成了王都的营造过程。以郑州商城为核心,中原腹地在商王朝初年几乎同步形成了一批中小型商城,如望京楼商城、垣曲商城和府城商城等,其规划理念及营造技术与都城的一致度非常高,并且与都城保持了持续不断的文化互动。中原腹地这股广泛的“城市化”浪潮,是对郑州商城建成王都的直接响应。
郑州西北部的人民公园一带发现了以玉器陪葬的商王朝晚期高等级墓葬,证明郑州商城在商王朝中期失去王都地位之后,仍有贵族和较大规模的人类活动。西周和春秋时期人类活动的遗存发现较少。战国时期修补郑州商城内城城垣并继续沿用的迹象比较清楚,城内战国遗迹遗物比较常见,陶器上可见“亳”“十一年以来”等文字,说明当时这里应当是一个重要城市。《左传》记载,鲁襄公十一年也是晋悼公十一年,诸侯“同盟于亳城北”。有学者提出这些战国陶文与此次盟会相合,推断春秋时期郑州商城名“亳城”,并且仍然是一个重要城市。
到汉代,横贯郑州商城内城北部新建了北墙,确定了此后郑州城的北界。城市规模明显缩小,现在郑州旧城大体就是汉代以来郑州城的规模。唐代郑州城作为“州”级治所,地处大运河通往唐代东都洛阳的咽喉要地,而漕运日益成为当时的经济命脉,郑州城在交通史和经济史上的地位有了新的提升。北宋郑州城仍然作为“州”级治所,位于北宋东京汴梁和西京洛阳之间,成为交通两京的中转站,呈现出兴盛的景观。在郑州旧城内的考古工作中,不仅发现有著名的唐代开元寺遗物及宋代开元寺塔,而且发现了丰富的唐宋时期瓷器。
古代郑州城的发展几经起伏,现在有部分城垣遗迹还保存在地表或地下,其城市生命一直延续了3500年以上,而商王朝早期王都是郑州城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阶段。几千年来郑州的城市功能区划有长时段的延续,也有不同阶段的变迁,一直在新的空间、自然与人文互动过程中生存和发展。历代郑州城不是郑州商城城市生命的自然延续,而是长期历史选择、深厚文化积淀与优越自然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郑州商城承载了中原地区距今3500年前后的历史文脉,其后3000余年文脉永续,值得高度珍视和悉心守护。
《光明日报》版面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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