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人经》|刘劭《人物志》原文朗读-九征第一-重录

《人物志》九征第一

【刘劭】【三国-魏】

　　盖人物之本，出乎情性。情性之理，甚微而玄(xuán)；非圣人之察(chá)，其孰能究(jiū)之哉？

　　凡有血气者，莫不含元一以为质，禀阴阳以立性，体五行而着形。苟有形质，犹可即(jí)而求之。

　　凡人之质量，中和最贵矣。中和之质，必平淡无味；故能调成五材，变化应节。是故，观人察质，必先察其平淡，而后求其聪明。

　　聪明者，阴阳之精。阴阳清和，则中睿(ruì)外明；圣人淳(chún)耀，能兼二美。知微知章，自非圣人，莫能两遂(suì)。故明白之士，达动之机，而暗于玄虑；玄虑之人，识静之原，而困于速捷。犹火日外照，不能内见(xiàn)；金水内映，不能外光。二者之义，盖阴阳之别也。

　　若量其材质，稽(jī)诸五物；五物之征，亦各着于厥(jué)体矣。其在体也：木骨、金筋、火气、土肌、水血，五物之象也。五物之实，各有所济。是故：

　　骨植而柔者，谓之弘(hónɡ)毅；弘毅也者，仁之质也。

　　气清而朗者，谓之文理；文理也者，礼之本也。

　　体端而实者，谓之贞固；贞固也者，信之基也。

　　筋劲而精者，谓之勇敢；勇敢也者，义之决也。

　　色平而畅者，谓之通微；通微也者，智之原也。

　　五质恒性，故谓之五常矣。

五常之别，列为五德。是故：

　　温直而扰(rǎo)毅，木之德也。

　　刚塞而弘毅，金之德也。

　　愿恭而理敬，水之德也。

　 　宽栗(lì)而柔立，土之德也。

　　简畅而明砭(biān)，火之德也。

　　虽体变无穷，犹依乎五质。故其刚、柔、明、畅、贞固之征，着乎形容，见(xiàn)乎声色，发乎情味，各如其象。

　　故心质亮直，其仪劲固；心质休决；其仪进猛；心质平理，其仪安闲。夫仪动成容，各有态度：直容之动，矫(jiǎo)矫行行；休容之动，业业跄(qiànɡ)跄；德容之动，颙(yóng)颙卬(áng)卬。夫容之动作，发乎心气；心气之征，则声变是也。夫气合成声，声应律吕：有和平之声，有清畅之声，有回衍之声。夫声畅于气，则实存貌色；故：诚仁，必有温柔之色；诚勇，必有矜奋之色；诚智，必有明达之色。

　　 夫色见於貌，所谓徵(zhēnɡ)神。徵神见貌，则情发於目。故仁目之精，悫(què)然以端；勇胆之精，晔(yè)然以强。然皆偏至之材，以胜体为质者也。故胜质不精，则其事不遂。是故，直而不柔则木，劲(jìn)而不精则力，固而不端则愚，气而不清则越，畅而不平则荡。是故，中庸之质，异於此类：五常既备，包以澹(dàn)味，五质内充，五精外章。是以，目彩五晖(huī)之光也。故曰：物生有形，形有神精；能知精神，则穷理尽性。

性之所尽，九质之徵也。然则平陂(bēi)之质在於神，明暗之实在於精，勇怯之势在於筋(jīn)，强弱之植在於骨，躁(zào)静之决在於气，惨(cǎn)怿(yì)之情在於色 ，衰正之形在於仪，态度之动在於容，缓急之状在於言。其为人也：质素平澹，中睿外朗，筋劲植(zhí)固，声清色怿(yì)，仪正容直，则九徵皆至，则纯粹(cuì)之德也。九徵有违(wéi)，则偏杂之材也。

三度不同，其德异称。故偏至之材，以材自名；兼材之人，以德为目；兼德之人，更为美号。是故：兼德而至，谓之中庸；中庸也者，圣人之目也。具体而微，谓之德行；德行也者，大雅之称也。一至，谓之偏材；偏材，小雅之质也。一徵，谓之依似；依似，乱德之类也。一至一违，谓之间(jiàn)杂；间杂，无恒之人也。无恒、依似，皆风人末流；末流之质，不可胜论，是以略而不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