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渔杀家4(续水浒之一)

打渔杀家4(续水浒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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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英,你拿着刀玩么?”他严厉地责问,眼睛盯着她。
“我有些……怕……”
跛子并不再问桂英。反身来埋怨地责问女主人:“你怎么的?梁山泊才坍了十来年。你杀人也手软了么?”说着就放下桦楸,把背心脱了。“把刀给我!”他从桂英手上接过刀来,先用指头在锋刃上试了试,然后一拐一跛地走到桌子前。举起刀便剁。
“七哥!”
他的手被这喊声所阻止,那喊他的人是男主人,他刚从灶后的小门里跑出来。
“剁不得!剁不得!”他有些气喘,“他喝的是几杯酒?”
女主人已经明白了,就说:“还好,只吃了两杯。桂英,快拿凉水来。”
“孙老弟,他是谁?”桂英的爹问。
“七哥,咱们差点弄糟杀了自己人。”他说到这里,桂英已舀了—碗冷水来,于是跛子就拿起一双筷子拗开他的牙关,把冷水灌下去。
“也是这孩子造化,”跛子说:“你再出来慢一步他已到鬼门关了!”
“还有造化,是遇见我只给了两杯喝,要是在孟州道的十字坡,孙二娘早给他三杯喝了。七哥,你说,就是铁打铜打的金刚也活不成了。”
“我问你,他到底是谁?”
桂英对父亲所提的问题也是急于要知道。于是也催着:“叔叔,他是哪个?”
“七哥,你说咱们怎么不老,孩子们都长得这么大了,他叫花逢春,是小李广花荣的儿子。”
“花知寨的儿子?”跛子高兴地说,他老眼里闪着喜悦的泪光,“时间过得好快!”
“怪不得他的箭法不错,七哥,他把你家的鱼鹰都射死了。”
花逢春肚子里叽叽咕咕地吼,不一会才慢慢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只张开了一小会,立刻又疲乏地闭上了。
“不要紧了。”跛子说。
“不要紧了么?”桂英问父亲,也像在问自己。可是她在偶然的—瞥里看见女主人脸上的笑意,那是属于讥讽的一种,似乎在诘问自己:“为什么刚才那样愤恨,现在这样关心?”于是她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去。
“逢春,你怎么样了?”跛子温和地问,一面细细地在他身上寻觅某些同他父亲花荣相似的地方。
逢春第二次张开眼睛,听见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来,心里有些害怕。他那不自然与疲乏的情形,早就被跛子看出来了,于是就说:“我是阮小七,人称‘活阎罗’的,你总知道?”
逢春并没有立刻相信他的话,只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这是你孙新叔叔、孙新婶婶,当时梁山泊上大小头领都称她顾大嫂。”
阮小七继续介绍两人,然后指女儿说:“这是萧桂英,我的女儿。对了,我给你说,现在我姓萧名恩,就是你叔叔婶婶只叫孙二夫妇,千万不要提起我们的真姓真名来。”
轮到多话的顾大嫂讲话了:“老贤侄,真是对不起,叔叔婶婶的见面礼给得太重了。”
“要不是我,”孙新说,“我不打开包袱看见神机军师朱武写给人云龙公孙胜的信,逢春你的命早丢了。”
“生来就是个贼,惯开人家的包袱。”顾大嫂聒噪着。
“你忘记咱们是梁山弟兄了?”孙新一笑。
“这叫梁山弟兄,少的一辈还是和老的一辈一样,不打不相识!”萧恩说完,就任性地笑起来。
这一天虽然是久雨后的晴天,又是清明节日,可是生意出于顾大嫂的意料外底坏,大生意只来了一起,而这笔大生意是否可以拿到现钱还是不可知的。六
自从金兵占据济州以后,也就照着赵官家作此地主人一样在此驻了重兵,因为曾经盛传一时替天行道的一百零八条好汉。曾经啸聚在石碣湖不远的水泊里,宋兵三番五次的进剿,不是损兵就是送将,当时有许多官方的人物都让梁山首领宋江一个一个的弄去入了伙,如大刀关胜、鲁智深、杨志、索超、朱仝、雷横……就是那前期首领晁盖和后期首领宋江。前者是个保正,后者是个押司。朝廷鉴于那水泊梁山形势险峻,所以自从瓦解了那一批人之后,就在那附近屯了大兵,尽可能的不使人踏进那泊子里。于是那些营房关隘都日久坍了。忠义堂里也是个狐鼠居之,残破不堪。金兵驻在这里的乃是由占罕将军统领,他虽然同金兵主帅完颜占罕同名,可是他却与金朝狼主毫无关系,仅仅是因为加急侵宋,才由五国城把他征调来的。他原来也是一个渔家儿子,家里母亲早死只有个白发的老父亲。因为他的气力大,为人又聪明,所以五年来就升了石碣的驻军的头目人。他在学习语言上有很强的能力,可是中国字对他的确很是因难。
占领区的地方行政组织是分保分甲的,保负责人叫保正,甲负责人叫小甲,这制度仍因袭旧宋而来未加更改。管理沿湖一带的保正姓丁名自燮,他下面有三个甲,孙新也就是他手下一个小甲,自然他用的名字是孙小二。
清明这天早上,丁保正曾差人来找过他。他受命于石碣知县吕志球,今天要在他们酒楼上宴请占罕,要上等酒菜,上等果子。
桂英从湖边荡船回到家里,取了一尾尺来长的鲜鱼回来,同时带上自己所喜爱的一头鹰,这是她训练了多年的畜牲,能从水底下抓起一尺以内的鱼来。所以就发生了上面的事。七
正午过了不久,丁自燮,果然来了。花逢春便由桂英送到孙新的内室。
他一见萧恩就满脸含笑说:“好几天没有看见你,萧老板,你好哇?”
萧恩从心眼里就讨厌这个瘦得像猴子一般的人,只淡淡地回答一声:“还好。”
丁自燮走近他,拍拍他肩头轻声地说:“老哥,那笔渔税银子?”
“我不告诉过你了么?保正,这几天不成。”
“你不能老说这句话呀,每一回你都是这样说。上边催得太紧。”
“你先给我垫一垫罢!”
“不瞒你说,我早就给你垫上了,要是方便,就还给我,一共一两七钱银子。”
“多垫两天吧,我实在穷,保正。”他穿上背心,拿起桦楸准备要走。
“萧老板,交朋友我也交得多了,我够朋友,你也得够朋友才对。”
“够朋友还交什么钱?”
“话不是这么说!萧老板!”
萧恩把桦楸放下,抄着手:“不是这样说怎么说?”他两眼大大睁开,火辣辣的热气从鼻孔里出来。
孙新夫妇赶快走过来,一个劝小七,一个劝丁自燮,结果是萧恩先下楼去了。
丁自燮气愤愤地:“孙二哥,你看这怎么办?总不怪我不懂交情吧,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讨还这一两七钱银子。要是他抗税不纳,我别处的税收一概都收不到手了。这石碣湖一带的渔家刁着哩!”
“是呀,是呀。”孙新顺着他的意思回答着,顾大嫂送过一盏茶来,他接过来就喝干了:“占罕将军就要到了,县太爷问酒席可预备好了?”
“酒席现成,就是没有上色果子。这几天都是雨,贩果子的客人都没有走这面来。”顾大嫂回答他说。
街上传来一个人的惨叫声,在那叫声之中夹着皮鞭抽打的声音。丁自變听见这种声音,脸上现出得意的颜色来:“你们听,这就是不缴纳渔税的!”
这声音也送入花逢春的耳里了,那时他正吃了几个馒头,精神已经恢复了。
“这是甚么声音?”他问桂英说。
“是打人。”
“打谁?”
“不知道。”她说,“我们去看着好吧?”
逢春点点头,同意地跟着她从另一条路先下到湖边,再经过一坡石级走上街去。
—群人筑成的圈子正围着那鞭打人的所在。人已经太多了,他们无法见到人圈子里面的情形,桂英在这地方是熟悉的,她替他找到一张小凳子,让他站上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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