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亲密关系:阶段一
两个陌生人,是怎么走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的呢?嗯,他们遵循亲密关系的各个阶段。任何两桩婚姻都是不一样的,但我们可以观察到一些普遍的模式。在接下来的几章里,我将描述情侣们是如何经历亲密关系的各个阶段的。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解释婚姻是如何发生的,也是为了展示亲密关系是如何跨越式发展起来的。
婚姻,始于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只是因为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就像你每天瞥见无数人中的任何一个,但是,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擦出了火花,燃起了火焰,激起了兴趣。一些已经在你内心某处的火种,以一种令人惊讶的方式被点燃。你瞥见的这个人,看起来很新鲜,但也似曾相识。爱,始于瞥见。爱,是一种关注的品质。在某些情况下,也许是在年龄稍大时,你在那一瞥中会有一种预感——“瞧!我的喜悦出现了!”以及“哇哦,麻烦来了”。
大多数情况下,第一眼看不出任何东西,但有时它会带来很多东西。我们都认识邂逅于酒吧或聚会的情侣。一个人,听到房间对面传来笑声。一个人,用三秒钟的眼神把另一个人拉了过来,这是所有社交手势中最有力的。你锁定一个陌生人的眼睛,简单地凝视他三秒钟,然后微笑。一些相互承认的小闪电,就被发送和接收了。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心何时会打开。20年前,一位住在休斯敦的钢琴家打算搬到旧金山,与她的未婚夫团聚。就在她离开之前,她想去做头发。她去了一家她以前从未去过的叫作巴黎练习曲的沙龙,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在给别人理发。她怦然心动。
她回到更衣室,披上睡衣,然后打电话给她母亲。“我刚刚看到了我实际上想嫁的那个男人。”她说。她出去拿了洗发水,然后坐在她注意到的那个男人面前。原来,那个男人的名字是戴维。他们聊这聊那,东拉西扯。最后,戴维问起了她的故事。她提到她是一名钢琴家,即将搬去与她在旧金山的未婚夫团聚。“但是,”她补充道,“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不去了。”
时间凝滞了。
戴维低头看着他的剪刀,就像他后来回忆的那样。“我一生中从未感觉到如此自由。”他回应,“一言为定。”
他们在那一刻订婚了,然后认识了,最终结婚了。
“爱情的袭击,总是令人吃惊的。”约翰·奥多诺霍在他所著的《美》(Beauty)一书中写道。“没有哪一种背景是不受爱情影响的,没有哪一种惯例或承诺是不受爱情影响的。即使是在一种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当中,个性也是受到控制的,所有的日子也都是有序的,所有的行动也都是按部就班的,这种生活方式本身也会惊愕地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火花已经落地;它开始阴燃,直到再也无法熄灭。爱神星的力量总是带来干扰,在人们内心的隐秘地带,爱神星仍然在沉睡。”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但对我来说,意味深长的一瞥从来不会伴随着第一眼而来。它通常发生在100万次注视之后。出于某种原因,我必须在非浪漫的情况下很好地了解一个人,然后才能产生任何有意义的火花。我在八年级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在接下来的5年里,我们作为同一个圈子的成员,经常一起出去玩。然后,在高中毕业前夕,我们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她和我交换了一种全新的目光,她的手滑进了我的手中,小火苗就此点燃。不到3个月,它就演变成了青春期爱情的熊熊烈火。
爱始于关注的聚焦。爱的对立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好奇心
亲密关系的第二个阶段是好奇心,也就是一种“想知道”的欲望。兴致勃勃的你,心思正在朝着某件事情靠拢。你希望这个人和她看起来一样伟大。
好奇心的方方面面,都可以与早期亲密关系和早期爱情阶段相媲美。有快乐的探索,也有更多地了解这个人的愿望。还有一种全神贯注的感觉。在整个房间里,你只看到这个人,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如果你有机会和这个人在一起,你会有舒畅的感觉,愿意在新的情况下工作。有些心理学家称之为剥夺敏感度。当你没有和这个人在一起时,就会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这就是专家们所说的侵入性思维:她一直在你的脑海中浮现。当你看着火车站里的人群时,你会认为你在人群中看到了她,而实际上那只是一个看起来隐约像她的人。当你跑步时,你会与她进行想象中的对话——大胆的对话,就像你在锻炼时的想法总是大胆的一样。
如果你们还在学校,你们会一起学习。你可能连话都不会说那么多了。你只是想让另一个人在你身边。正如C.S.刘易斯指出的那样,在这个阶段,你们甚至可能对彼此没有性吸引力,你们只是被这种好奇心淹没,“这个阶段的男人真的没有空闲去思考做爱。他太忙了,忙着想一个人。她是个女人这一事实,远不如她就是她自己这一事实那么重要。他充满了欲望,但这种欲望可能没有性的意味。如果你问他想要什么,真正的回答往往是‘继续想她’”。
对话
对话是亲密关系的第三个阶段。这是相互揭幕的舞蹈。当情侣共进晚餐或约会时,他们表现得最好,希望能从中有所收获。当他们说话时,他们的呼吸开始同步,说话的速度也大致相当。它们无意识地吸收了彼此的信息素。嗅觉,是一种令人惊讶的强大的认知方式。不久,他们就笑了。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学会并善于辨别真诚的微笑和虚假的微笑,或仅仅只是礼貌性微笑。所谓杜胥内微笑(真诚的微笑),包括我们不能有意识地控制眼眉处肌肉的运动。所以,当一个人给你一个杜胥内微笑时,你会感觉如沐春风。然后,你们一起大笑。我们认为,笑是我们回应玩笑的方式,但在引发笑声的话语中,只有15%是有趣的。相反,笑是人们用来建立联系的一种语言。它出现在一些社会不和谐得到解决时,或者是人们对一些积极的情绪环境做出同样的反应时。笑,是分享和理解的回报。
在对话的早期阶段,情侣们正在寻找相似之处。当亲密关系发生时,夫妻会找到命中注定的共同点。你不喜欢鹅肝吗?我也不喜欢!这真是个奇迹!你觉得那些6美元的纸杯蛋糕很可笑吗?我也一样!我们是灵魂伴侣!他们不断地重复甜言蜜语,你也是吗?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我们是一样的!哇!
相似的一个关键基础是你们的幽默感;最好是对同样的事情发笑。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话会越来越深入。情侣们开始调情,开起了小小的私密玩笑,偷偷地瞥对方一眼。然后,开始分享他们的生活目标。他们开始微妙地感受对方的婚姻观念,以及他们对孩子的感觉。人们开始寻找对方的脆弱性,这是一个缓慢的、逐步揭开面纱的过程。这是努力了解一个人的脆弱之处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但是,这也是道德测试的阶段。如果我揭开面纱,你会保护我吗?如果我谨慎行事,你会理解我,跟随我的步伐吗?如果我停下来,你会尊重我,停下来等我吗?如果我展示我最可怕的“黑暗怪物”,你会抱着我吗?你会展示你的“黑暗怪物”吗?礼貌是道德的核心。
我们都去过餐厅,那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场可怕的约会正在进行。大多数时候,女人为了建立亲密感和相似性而进行激烈的对话,而男人则一心想要建立支配地位。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他所有的所谓知识,讲着他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故事。她的眼睛呆滞,但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你想拿起你的叉子刺向那个人的脖子,然后大吼:“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问她一个问题吧!”
对话阶段最大的问题是恐惧。当某人分享一些情感上有意义的东西,而另一个人收到并回馈分享时,亲密关系就产生了。一种明显的恐惧是,你会暴露你的软肋,而另一个人会践踏它,然后扬长而去。另一种明显的恐惧是,你会发现对方在寻找你无法提供的未来。更深层次和更强烈的恐惧是,把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后,你会真正了解自己。
“我们当中那些希望以独立自主、白手起家的生活和选择自由为荣的人,往往会因为意识到陈旧的模式在我们身上发挥作用而感到谦卑。如果掌管我们的生活的不是我们自己,那么是谁呢?”詹姆斯·霍利斯写道。在我们大脑中的无意识层面上,有一些情结和创伤,导致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以同样的自我毁灭的方式行事。你的个性,就是爱进入你的生活或从你的生活中抽离的隐秘历史。这是由你父母爱你或不爱你的方式塑造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某种深深扎根于我们脑海中的依恋模式。有些人挑起危机,是因为他们害怕亲密。有些人则在事情接近完成的时候,悄然退去。
大多数时候,相互揭开面纱的舞蹈停留在一定的浅层次上。有些人觉得自己倾向于回避100段不涉及亲密关系的关系。他们还没有苏醒过来,也不想苏醒过来。他们与自己的内心生活疏远了。“我的朋友们告诉我,我面临亲密问题,但他们并不真正了解我。”加里·尚德林过去常常这样开玩笑。
在西方文化中,大约有1/5的成年人害怕亲密关系,害怕承诺。他们害怕自己被抛弃,并采取行动确保熟悉的事情确实发生。你会看到害怕亲密关系的人,因为就在你以为接近了对方的时候,他们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他们不喜欢“男朋友”“女朋友”或任何其他暗示正式关系的词语。他们倾向于躲在一堵问题之墙后面;他们把话题转向你,以避免暴露任何关于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倾向于表达强烈的观点或说些下流的笑话,以此作为赶走对话者的一种策略。他们通常是积极的、开朗的、乐于助人的,但他们自己从来不会显得脆弱。
但每隔一段时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对话还在继续,越谈越深。你一直期待它会在所有其他对话停止的地方停止,但是它并未停止。她还在你身边,他还在你身边。大门一直是开着的,所以你径直走了过去。治疗恐惧的唯一方法,是直接采取行动。你推开了下一扇门。
推开大门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以网球聚会的形式进行。一个舞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这就是我喜欢的。”她分享了她最喜欢的电影,他用自己的凌空抽射反击。她分享她手机上的播放列表,他用自己的播放列表反击。他在深夜分享了一些喜欢的视频,她发了一个视频来回应。
然后,这些是我生命中重要的时刻:故事不断深化,从童年到成年,逐渐地,勇敢地,涵盖了过去的关系和遭遇。
一步一步地,风险变得更大、更明显。只有当两个人最终揭示出他们生活的中心时,爱情才有可能发生。如果爱要绽放,他们就得疯狂。正如阿兰·德-波顿所指出的那样,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疯了。在任何一段关系中,关键的问题不都是“他疯了”吗?问题是你发疯的方式是什么?你的生活中有哪些部分是被恐惧阻挡的?你到底是怎样自我毁灭的?你在哪些方面从未被爱过?
我和我的妻子是通过电子邮件认识的。自我表露的步骤是渐进的,这一过程就像看着一个湖慢慢地蒸发。但每一封电子邮件都经过了仔细的考虑,以免把事情推得太远。我会带着一种恐惧的心情点击“发送和等待”,担心我已经越过了某条禁线。有一次,我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谈论一些完全无害的话题,这是相互了解的一小步。然后,我登上了一架没有无线网络的跨国航班。整个飞行过程,我都处于不确定的焦虑中,都在想语气会不会显得我们太熟悉了。我仍然记得,当我落地时,发现我的凌空抽射得到了回应,我感到非常欣慰。在任何一次求爱的过程中,你都会以稳妥的前进表现出你值得信赖的一面。
还有你耳朵的敏感度。说和听是同等重要的。因为,当你认为你在被动地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实际上是在教他们了解你自己。
“好人会反映出我们内心的善良,这就是我们如此爱他们的原因。”理查德·罗尔写道,“不太成熟的人,会把他们自己不为人知的生活映射到我们身上。”因此,思想的汇合并不总是温和的。当诗人泰德·休斯第一次见到西尔维娅·普拉斯时,他大胆地亲吻了她的脖子。她踮起脚,狠狠地咬了他的脸颊,把他的皮肤都咬破了。她说,我理解你。我们棋逢对手。
当你要选择与某人结婚时,你最好选择一个你会喜欢与之共度余生的人。除非两个人能进入一种流畅的对话状态,否则彼此就不是合适的选择。比如,可以连续几个小时打电话,可以每天在一起待上14个小时,而且不断地说话,最终可以无话不说。“我”变成了“我们”,这就是马丁·布伯所说的“纯粹关系”。这就是被人了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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