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回 许婚之二

〔夫人〕今日我把娇儿许与你张君瑞，好事成全配一双。

〔红娘〕听得红娘心欢悦，眉梢眼角看张郎，你快些抢步上前叫岳娘。

〔夫人〕虽然我今日重将姻亲许，想莺莺是相国女，足下是白衣郎，显然有屈女红妆，可说是门不对来户不当。世代不招无官婿，往来紫绶与金章，哪里有相国东床是白衣郎。你来朝走马长安道，得着官儿结洞房，及第登科再成双。

〔莺莺〕抑不住咽喉哭出声，泪珠儿滚滚湿衣襟。

〔夫人〕女儿受辱娘心痛，罗帕轻轻拭泪痕。

〔莺莺〕既是羞惭又是窘，低头只是泪淋淋。奴有言难对娘诉说，万语千言腹内吞，谅想是前生冤孽会今生。亲娘不念女儿苦，请宴无端赖婚姻，害得我西厢事发羞见人。

〔夫人〕你休流泪、免伤心，为什么无言垂泪泣吞声。为娘是从来爱女关痛痒，问暖嘘寒如掌上珍。你的心中事、相思情，女儿的终身我娘担心，因此我今日重联佛殿姻。从今你枕畔莫劳魂梦牵，灯前休把柳眉颦。

〔莺莺〕闻言说不出心头喜，阿娘毕竟有爱女心。几番周折如我愿，有情人终得结朱陈。眉梢看红娘，罗帕拭泪痕，还是假耶还是真。

〔红娘〕你阿娘之言谁信得，半是假来半是真。图赖婚姻成习性，真和假、假和真，假假真真无人信，尤其是蜜语甘言不作真。

〔夫人〕只因为崔家不赘无官婿，我故命他折桂蟾宫上帝京。那时节收拾洞房留娇客，高烧红烛照新人。

〔莺莺〕凝眸含泪把娘亲望，分明是未完婚先自逼登程。想你是口如甜蜜心头辣，把我们好夫妻硬生生活拆两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