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下午百合,女,70后,现居上海。诗人,艺术策展人。从事诗歌创作多年,诗作曾发表于《黄河诗报》《自然文学》《情诗》《新诗人》《诗歌选刊》《诗歌周刊》《作家导刊》《野诗刊》《美中时报》《散文诗人》等刊物;诗作入选《2013中国网络诗歌年鉴》《世界诗歌文学》。2013年出版诗集《落叶的姿态》。曾获世界城市文学学会2015年度“优秀诗人”。2016年策划“日常之美”诗歌邀请展。相信创作的源泉始终是爱。
《自然之道》
年老的惠特曼走向一片无人的山谷,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停留下来。他除去厚重的外套,靴子,他松开繁复的纽扣。衣物搭在栏杆上吸纳着牧草的气息,裸露的惠特曼也是。他把双脚插进稠乎乎的软泥,让整个身体裸露在阳光中,他会用一把硬而有弹性的鬃毛刷刮擦自己的身体,直到皮肤微微发红,血流在肤下流动得欢畅起来。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摆脱了身体和头脑的控制,去寻找天空,大地,树木,空气。他感受到一种融入周遭事物的轻松,身体的感觉在蔓延,他不局限于微风带来的畅快,芒草微刺的快感,它进入到任何一片自然的光影之中。或许,它躺下来就是山丘,河流,时光。
王维又一次打马把繁华的长安城抛在身后。他沿着终南山的古道一再深入。松风阵阵,日光或细碎地散落或大片大片地敲落。清泉在石上奏乐,而石头本身已经是一种乐器,从内部奏响着水声,风声。“当一种事物消融着自己才真正成为了自己”,王维发现自己可以是这山中的一切,是草中低伏的虫,是草木与野花混合的气息,是岩壁上垂落而下的古藤,是马蹄叩在山石上。
惠特曼与王维,在自然之中感受到自我消融之后的无限之感。但那种消融里没有恐慌,反倒是一种真正的安稳。惠特曼裸身走在山谷中,丢开官宦身份的王维逶迤在山道上,他们领悟到,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孤独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拥有了天地万物,一无所是的时候你是一切。
自然之道告诉我们的是生命的真相,不是我们经过意识与文字的注解而认为的那些,它是“如是”的每一个当下。
由是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自然之道”去观照各自的道路,诗歌的出路。存在着两种形态的诗歌,一种来自自然中的阳光,树木,天空,大地。艺术家或诗人就像孩童一样从自然之中撷xié取着光影;一种来自于我们的意识,它表达着人类生存的忧虑,恐惧或欢愉。它们更像是空中楼阁,极致地繁复与建构之后,却发现自己原来是无根之木。我们所谓的喜乐与救赎,在自然的面前却似乎可以轻轻地抹去。
那些在人类的文学史,艺术史,思想史上留下些微声响的人们,是从狭隘的人类意识中超脱,走回了自然之道。说“走回”是我们从未离开过自然,却以为自己离开过。
《诗经》中的人们在稻田里歌唱着生之欢欣,诗人们在山水之间流连,在高原上行走,在平原的麦浪之间躬身或远望,在风云和闪电之间捕捉一刹那的生命。我们从自然中来,必定回到自然。
惠特曼写到“那么离开吧,去放松下来,松开神圣的弓弦,如此紧绷的长长的弦。离开,离开窗帘、地毯、沙发、书本——离开“社会”——离开城市的房屋、街道、现代的改进和奢侈——离开,去到那原始的蜿蜒的、前面提到过的林中溪流,它那未经修剪的灌木和覆盖着草皮的岸畔——离开束缚之物,紧巴巴的靴子,纽扣,和全副铁铸的文明化的生活——离开周围的人工商店、机器、工作室、办公室、客厅——离开裁缝时髦的服装——也许,暂且离开任何的服装。夏季的炎热在推进,在那些有水、有阴影的孤独之中。离开,你的灵魂, (让我把你单独选出,亲爱的读者,无拘无束地交谈,随意散漫,充满信任,)至少一天一夜,返回我们所有人赤裸的生命之源——返回伟大、寂静、野性、接纳一切的母亲!上帝!”
王维写“独坐幽篁里 ,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归去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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