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非遗传承人的AB面：是儿科医生，也是“武林高手”

人物名片：彭程

广安市政协委员，四川大学华西广安医院主任医师、教授，广安市武术协会会长

2010年，彭程成立广安市缠闭武术研究会。他带领弟子通过面授、线上教学、成立缠闭武术传习基地等多种方式多方面宣传推广缠闭武术，并将缠闭武术传播至几内亚比绍、美国、德国、白俄罗斯等地。目前广安市现有23个中小学校在传习缠闭武术，惠及2万余人。

幼时，“侠医”梦便一度在彭程心里生根发芽。

那时候，跟着教师外公、医生父亲，彭程练武术、学中医、读四书五经，偶尔还爱写点打油诗，舞文弄墨。

长大后，彭程的念想越来越深。如何将缠闭武术发扬光大，更好与医学相结合，成了时刻萦绕在彭程心里的问题。

4月上旬，四川省第六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正式公布，广安市地方拳种缠闭武术名列其中。

4月21日，如果不是记者在四川大学华西广安医院见到彭程本人，谁能想到这位省级非遗缠闭武术的传承人是位儿科医生。

出身世家 从小接触医学武术

“有时候，武术和医学是相通的。”彭程解释，民间医学界、武术界，自古以来就有“武医结合”的传统，认为不学武术，难通中医，而不学中医，也难达武术上乘境界。

包括如今在一些儿科治疗上，彭程也会运用到武术方面的招式来辅助小儿推拿治疗。

回忆起最早接触到缠闭武术，彭程记得那是自己5、6岁的样子。“但事实上，早在之前我便对此耳濡目染。”

彭程的外公小时候在广安储英中学读书，储英中学正是“将现代数学引入中国的先驱”广安人何鲁创办。

深受何鲁的影响，彭程外公发奋读书，成绩优异，诸子百家、医卜星象皆熟读精通。师范毕业后，彭程外公以教书为生，找了一个精通武术会推拿正骨的医生为女婿，便是彭程的父亲。

6岁时，彭程便随父亲彭明述和师爷王者师学习缠闭门武功，后又随广安人彭明述、武胜人李毅立、广安东岳人赵子虬等学习武术、医药和易学，较为全面地继承了缠闭门技艺。

10岁时，彭程刚上小学7册，暑假代父亲写处方。父亲批评彭程字写得很糟糕，病人过来“拍马屁”说道“是写得不好，像一个初中生写的字”。滑稽的场面让彭程父亲不忍心再骂。

于是那一年，彭程写下一首打油诗：面黄肌瘦志气高，别人握锄我拿刀；管尽天下不幸事，只恨自己艺不超！。

后来，待到13岁时，彭程自己处理第一例骨折病人，15岁自己开中药治愈所患甲肝。关于“侠医”的梦想在彭程心里越来越深。

外派援非 打擂证明自身实力

高中毕业后，彭程如愿以偿考上重庆医科大学临床儿科医学系，延续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如何将武术与医学相结合，仍是彭程一直思考的问题。

2018年，彭程的机会来了。他被外派到几内亚比绍共和国援助。在那里，彭程的“侠医”梦逐步具象化。

“当时，我妻子得到消息后就哭了。”当地环境条件恶劣，各类疾病肆虐。年龄偏大，又有糖尿病、神经性头痛的彭程其实可以不参与援非。

科室彷徨之际，彭程站出来主动申请援非。

“为了消除家人的顾虑，我以43岁高龄报名参加了国际峨眉武术节‘峨眉论剑’擂台赛”。这时，彭程已阔别散打擂台16年。

彭程国际擂台比武获胜

运用缠闭武术总纲所论述的技术，彭程轻松战胜比自己年轻、体重超过自己的对手，而且对方每每“犯者应手而扑”，或“发人于丈外”被打下擂台。

打擂胜利后，彭程以一首打油诗总结，“纵身一上生死擂，只为万里去援非。不为奖金和金牌，动乱非洲平安归。发扬国粹医救助，生死历练去西非。艾滋疟疾苦奋战，中国梦来不后悔。”

“当时，我还暗自得意的把获胜视频给母亲看。”彭程暗示母亲，自己身体还行，即便遇到事情也可以自保，至于什么糖尿病、头痛都是小问题。经此一战后，彭程的家里人担心的心也消散了不少。

英勇救人 在外传播中华武术

带着自己自费一万多元买的药物，以及系列葡语学习书，彭程上了飞机。

到了几内亚比绍后，彭程首先克服了自己如何利用有限的葡语给病人问诊的问题。平时空闲的时候，还会展示一些缠闭武术的招式，教当地百姓强身健体。“但当时他们都只是站在旁边看，没有跟着学的。”

“后来，有一件事改变了这个局面。”彭程有一个叫“费列西”的学生，是联合国驻几比某官员的女儿，跟着自己学中医。

回忆起那个周末，彭程记忆犹新。那天费列西学得很高兴，放学比平时晚了些。为了安全，彭程决定送费列西回家。

回来路上，天色渐晚。彭程步伐渐快，“起初我只顾奔跑回家，并没注意。但后来我听见有女孩发出尖叫。”

吃惊的彭程回过头看见僻静的树林边，几个黑人围着一个女孩。壮了壮胆子后，彭程用葡语大喊，“住手”。当时，其中一名黑人恼羞成怒壮准备给彭程一刀，利用自己所学缠闭招式，彭程轻松躲开。

几番搏击之下，彭程被一个黑人当成“会功夫的李小龙”。其余人见势不对也纷纷跑开。

“后来，我将那名女孩送回家，她的父母一直道谢。”此事在当地传开后，彭程的缠闭武术开始小有名气，吸引了50余名缠闭武术学员。2019年，彭程受邀到中国驻几内亚比绍大使馆表演缠闭武术。

彭程的荣誉证书

苦乐交织 内心藏着“侠医”梦

回国后，这些西非徒弟也没有跟彭程断了联系，偶尔还会受到彭程的视频教学指导。

在所有跟彭程学习缠闭武术的弟子中，林建是其中最刻苦有天赋的。“其他人跟着我学武术，都是当强身健体，他是真的想要传承下去。”

2013年到2018年期间，林建在彭程家住了四年，专门跟着彭程学习武术。曾经多次参加省、全国武术比赛获金。

彭程为弟子纠正招式

对彭程而言，自己并不在乎武馆是否能够赚钱营利，相反，“我可以免费，但一定要坚持学习。”

如今，在彭程看来，缠闭武术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人才的缺失。大部分人学习武术讲求强身健体，不在于精通，以武养家是极少数人能够达到的境界。

以自己举例，彭程热爱缠闭武术的同时，也热爱自己的医学事业，有时候他也想过专职传授缠闭武术，但都下不了决心。

“我在门诊上最忙的时候，一天能够接诊一百来人。”有时候忙完之后，晚上还要到武馆去锻炼和传授武术。对彭程而言，这却是他的放松方式，比起回家躺着休息，这样更能让他疲劳清空。

闲暇时刻，彭程还在医学、武术等方面出了十余本著作。平时出差，彭程也会电脑不离身时刻处理事务。采访途中，彭程接了好几次关于护士询问用药剂量的电话，忙碌不已。

虽然时间要掰成很多瓣来花，但彭程内心很快乐。毕竟，“侠医”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梦。

广安市缠闭武术表演队参加广安市2022年非遗进校园专长演出

知识多一点

缠闭武术历史久远，最早追溯到清朝，其主要分布在四川省广安市广安区一带，并辐射周边县市及重庆、湖北等地。

缠闭武术又称缠闭门、蚕闭门、缠丝拳、化门，在《广安县志》、《岳池县志》、《达州市志》均有记载。《广安州志》记载，在康熙丁卯年，杨凤苞获得“武科”。据缠闭武术嫡系传人口口相传，缠闭武术祖师杨德三本名杨凤苞，他精于家传武功，又习内家拳、剑，根据蛇鹤相搏创立缠闭武术。《缠闭门武术研究》等资料有记载缠闭武术由杨德三创立。杨德三后传于黄益川，黄益川传于魏三峰、钟文任、杜占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