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雨继续下。
我看着凤宜,他瞪着我。
这……这分明是强迫中奖嘛!我又不累,我也不想倚过去……呃……
不过看凤宜那个架式,大有我不倚过去他就不罢休的情势。
“那个,我们出去散散步吧,你看,外面的雨景,多好呀……嘿嘿,嘿嘿。”
我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了,这个荒村哪有什么好景,而且雨下的这么大,白花花的雨水把什么都挡住了,还有个鬼的雨景。
凤宜不为所动,坚定不移的继续瞪我。
“啊,主人!”朱英雄的大嗓门忽然响起来了,我简直象是听到了九天纶音一样感动的差点喜极而泣。朱英雄你这一嗓子喊的太是个时候了!不用问,以后我肯定罩你,把你****成……名符其实的猪英雄!
“有什么事?”我赶紧站起来走到外屋。朱英雄挺高的个儿却弯下腰,费力的捏着嗓门小声说:“主人,有别人进村子了。”
“哦?”
我和凤宜一直怕泄露我们的力量和身份,探查感知的范围只涵括了方圆十丈,也就是这房子这院子外围不远的地方。
“小三儿刚才听到的,他以前就喜欢钻地,耳朵特别灵。就是那边。”
隔着雨雾虽然看不见什么,不过我想朱英雄没有说谎骗我的必要。他说地小三儿应该就是那个穿山甲吧?咦?他人呢?
我四下一瞅。光看到那只刺猬精窝在墙角呼呼大睡。刺猬喜欢昼伏夜出,这个我了解。
忽然刺猬精身旁钻出一个尖尖的脑袋,不是穿山甲又是哪个?
得,它居然在这屋里地下打起洞来了!真是……
我忽然想起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这话。
灰大毛都修炼这么些年了,还是喜欢很喜欢存粮食,囤东西。这个估计他到死也改不了。
所以这只穿山甲想打洞……就让它打吧。
不过穿山甲抖抖头上的土。呆呆的跟我说:“女主人,左边那棵刺槐树过去的院子里。来了有十一个人,带着很多行李箱子,他们说躲过雨再走。我们要不要抢?”
呃……我被噎到了。
这个穿山甲真是匪性坚强啊!
不同的人遇到一件事反应当然不同。我刚才第一想到这些人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有没有危险,然后想到这些人不知道有几个是真正地人又有几个妖精魔怪的,会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我想地是这些,而穿山甲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抢劫……
我轻轻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小三儿啊,这个,既然你们以后跟随我,我得把话说清楚,我并非以打家劫舍为生的,你以后也不要动不动的就想着抢啊杀啊的……”
“我倒觉得他说的对。”凤宜忽然插话,他从里屋出来。脸色还臭臭的,看来我惹地他很不痛快。他说:“不抢白不抢,抢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啊?”我怀疑的看着他,这是我认识的凤宜么?
凤宜气宇高华极为傲岸,怎么,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儿去做劫匪?
“可是……”
“反正下雨天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他瞪我一眼:“就算以前没抢过,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
这是什么歪理谬论啊!
我正想反驳,结果朱英雄却两眼放光神情激动,仔细看,他眼里居然泪花闪闪,一脸崇敬的看着凤宜说:“男主人好威风好志气!本来就是嘛,这送上门来的东西不抢白不抢抢了不白抢……”
穿山甲小三儿也傻乎乎的跟着吆喝两嗓子:“对对,抢他一票!吃香喝辣的!”
就连墙角本来睡的很熟地刺猬精,居然也呼的一下坐起身来,眼都没睁就喊:“抢啊!杀啊!把值钱的全交出来!”喊完这一声。扑通又躺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我觉得眼晕,赶紧扶着墙。
这世道儿……怎么一转眼。我就好象进了强盗窝了?
不等我再阻拦,朱英雄扛起他的大锤,穿山甲也掂起一根烂木棒——他没什么称手武器,这根木棒是原来这屋里就有的,八成是原来的屋主晚上用来顶门地。
两个家伙一马当先冲出了屋子,冲进雨里。
凤宜一招手,一把绘着烟雨桃花的纸伞出现在他手中。
而且,他朝我伸手过来:“一起去。”
虽然摆的是邀请的架式,语气却坚定的象命令。
我肚里叹气,凤宜的手就这么停在我面前。
看这架式,我要不答应,他的手就会一直这么伸着了……
那么爱面子的凤宜,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主动的表示,也着实难为他了吧?
我一咬牙一狠心,抱着英勇就义地心情,毅然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他那只手!
我有种跳下火坑,踏上贼船地感觉!
可不是么?
凤宜的身边……可不是水深火热么?而我们现在,不正要去做强匪山贼地活计么?
这当然是跳火坑,上贼船了!
一伞烟雨,携手并行……
呃,真的,就冲这伞,这雨,还有凤宜这风范……我们应该上演一出言情剧才对。
但其实……这是一部很暴力……武打动作剧!
嗯,还有些玄幻色彩。
朱英雄领着穿山甲已经冲进了前面那个小院子。大喊着:“打劫啦!男的站左边女地站右边把值钱的……哎哟!”
“砰!”
“啪!”
“啊!”
“咣当!”
“哗喇喇!”
我黑线的抬手盖住眼——光听这动静就知道朱英雄这次抢劫行动又惨遭滑铁卢了!
他和穿山甲被人从院子里干脆俐落的扔了出来,重重的摔在泥水地里,那个狼狈啊,那个丢人啊……
我真不想承认这两个家伙是我收下的跟班儿……这也,这也实在是太丢脸了!
院子里有人冷哼:“要不是看你们人头猪脑一副傻相,就把你们的脑袋都剁下来当球踢!我们可不是闹着玩儿地,快有多远滚多远吧!”
朱英雄嗳哟叫唤着从泥水里爬起来。冲着我和凤宜连嚎带哭:“主人啊……主人嗳,我们可被打死了啊!你老快快出手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个厉害!再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
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嚎地比谁都响亮,应该只是皮肉受了点苦处,没什么大伤。
这院子里的人应该下手不算太重。
说起来朱英雄他们喊着打劫冲进去,人家这是正当防卫,而且下手又不算很重,我觉得理亏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唉。说起来虽然当了这么多年妖精,但是要说杀人越货,奸yin掳掠……咳,这些事我还真是一件没干过的。
我现在也没主意。
那,这场面该怎么办?
我看看凤宜,意外的在他脸上似乎也看到一丝无措。
呃……看来凤宜也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啊。
不过没等我们反应,院子里的人已经冲出两个来了。
让我来形容,就是五大三粗。声如洪钟!
“好么?还有同伙儿?一起上吧,让你们这群不开眼地小毛贼看看我雷老五的厉害!”
凤宜眉头皱了一下,我连忙出声:“误会,一场误会,大家不要动手。”
“误会?”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带子甩出去。把朱英雄和穿山甲从泥水里拉扯过来。这条带子当然不是那条子恒送我的浮云,只是我自己以前用野蚕丝织的普通的飘带。
朱英雄还在嗷嗷叫,穿山甲摸着腿不吭声,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比朱英雄要痛苦的多。
我问他们:“怎么样?伤哪儿了?”
凤宜冷冷的哼一声,朱英雄立刻噤声站好,说:“也没伤哪儿……主人,小地没用,事儿办不成,丢你的脸了。”
他还知道丢脸啊……我一边默默腹诽一边说:“行了,不过是个开个玩笑。我们还是回去吧。”
冲出门外的那两条汉子。看我们这边儿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倒也没有过来。只是也没有进去,站在院门口警惕的盯着我们。
我又扯一下凤宜的袖子:“回去吧,淋雨好玩么?你不是最讨厌淋雨了?”
凤宜勉强挪动了脚步。
我们转身还没走开两步,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冷笑。
我微微转头看,那两人中地一个面露不屑,“呸”的一口浓痰吐在我们身后。
……
我心里也有点火儿,朱英雄的泥巴猪样子,还有穿山甲忍痛不出声的表情。我这个人也算是有护短脾气的,我的盘丝洞里的大大小小们,我就不能让他们受别人一点儿委屈。
这几个人……我只是不想惹事,不代表我就怕了他们了!
我手不抬肩不动,飘带却弹了出去击在泥水坑洼处,啪的一声,一大块湿泥凭空射出,结结实实的糊在那个吐痰家伙的脸上。
朱英雄忘形地叫了声:“好!”然后又急忙转头看我地脸色,象是怕我发怒。
那个人顿时慌乱了手脚,好几下才把那块湿泥抹掉,脸成了黑花的,他左右看两眼,嗷地一声怒叫,提着兵器就要朝我们扑过来,他身旁那个人却急忙拦着他,小声的劝说。
隔着大雨,我听到他说什么“正事要紧”,又说“莫争闲气”什么的,死活拉着那人不让他过来。
院子里应该还有他们的同伴,穿山甲说过他们有十一个人。
但是他们都没出来,而且那个人也很快把吐痰的那个人给拉了进去,还将破破烂烂的院门掩了起来,明显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式。
我们回到屋里,刺猬精兀自睡的正香。
我替朱英雄和穿山甲把身上的衣裳弄干,又看了穿山甲腿上的伤,没伤着骨头,但是也肿了老高。我给朱英雄一瓶膏药让他替穿山甲擦上,又转头看凤宜的脸色。
还好,他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但总不是要发怒的样子。
朱英雄涂药的手劲儿大了点儿,穿山甲一哆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们带着大箱子,很沉,一定贵重。”
天哪,他还惦记人家的箱子呢!
真是,他被打伤了也不亏。就是受了伤,还没忘了盘算人家东西。
“不知道里头装了些啥呢。”朱英雄也念叨。
凤宜忽然说:“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
呃?
我纳闷的转过头,凤宜忽然一抖袖子,一大堆东西哗啦啦的就从他的袖子里倾倒了出来!
我倒了忘了他的袖里乾坤了!
刚才朱英雄他们挨打的时候,凤宜却已经用神通摄取了人家院子里的东西了!
这……这……
这算不算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这朱英雄他们和凤宜,到底谁才是做贼的出身啊!
不过,不过……凤宜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
嘿嘿,我居然觉得我很欣赏他!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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