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尾声

《骆驼祥子》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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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尾声)
作者:老舍
祥子的生活\多半仗着这种残存的仪式与规矩。有结婚的,他替人家打着旗伞;有出殡的,他替人家举着花圈挽联;他不喜^,也不哭,他只为那十几个铜子,陪着人家游街。穿上杠房或喜轿铺所预备的\绿衣或蓝袍,戴上那不合适的黑帽,他暂时能把一身的破布遮住^,稍微体面一些。遇上那大户人家办事,教一干人等都剃头穿靴子,他便有了机会\使头上脚下都干净利落一回。脏病\使他迈不开腿,正好举着面旗^,或两条挽联,在马路边上缓缓的蹭。

可是,连作这点事^,他也不算个好手。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既没从洋车上成家立业,什么事都随着他的希望\变成了“那么回事”。他那么大的个子,偏争着去打一面飞虎旗^,或一对短窄的挽联;那较重的红伞与肃静牌等等,他都不肯去动。和个老人^,小孩^,甚于至妇女,他也会去争竞。他不肯吃一点亏。

打着那么个小东西,他低着头^,弯着背^,口中叼着个\由路上拾来的烟卷头儿,有气无力的慢慢的蹭。大家立定^,他也许还走;大家已走^,他也许多站一会儿;他似乎听不见那施号发令的锣声。他更永远不看前后的距离停匀不停匀^,左右的队列整齐不整齐,他走他的,低着头象作着个梦^,又象思索着点高深的道理。那穿红衣的锣夫^,与拿着绸旗的催押执事,几乎把所有的村话都向他骂去。他似乎还没有听见。打锣的过去给了他一锣锤,他翻了翻眼,朦胧的向四外看一下。没管打锣的说了什么,他留神的在地上找,看有没有值得拾起来的\烟头儿。

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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