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说的“拮据”,决不是偶尔疏忽丟了相机造成的,那样的事情只会给原本已经“拮据”的日子雪上加霜。我说的“拮据”,是被历史固定在“贫穷”和“富裕”之间的那个时段,是黎明前的黑暗。
不,还真算不上是“贫穷”,只是“拮据”而已,那时候,学校规定的贫困生标准是来自人均年收入不足三百元的家庭的学生,他们可以享受助学金。而我们大多数学生,每个月的生活费大约是六七十块钱,至少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至少不用每顿饭都挑最便宜的菜买。可是大家总还是觉得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偶尔月末有一点结余,马上会发现每一分钱后面都排着无数的愿望,而每个愿望都不允许同伴插队、加塞儿,否则自己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记得刚上大一不久,一次班里的生活委员郭到宿舍里发粮票,他讲述男生那边的生活情况时说:“我们每个月的粮票都花得紧巴巴的——你们看,每天早餐,二两粥、一个馒头就是四两;中午吃四两米饭;晚上不管是馒头还是米饭,还得四两。这样算下来,一天就得花一斤二两粮票。我们现在每个人每月的定量是三十六斤,如果一个月是三十天,刚好够吃,要是三十一天,就要有一天喝西北风了。”他摇着头苦笑了。410在座的诸位全都听愣了神,这是我们从没细算过的学一则,女孩子本来饭量就小,一样的定量肯定有剩余;二则,我们全都是北京的,周末一般回家过,这样又省下不少粮票。一旦手头富裕,就难得这么精打细算了。那天听生活委员娓娓道来,才知道班里还有三分之一(我们班的 男同学只占三分之一)“受苦人”。从此以后,我们经常把余下的粮票转给班里的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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