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徐爱录》第六

06《徐爱录》第六

00:00
10:35

  爱问:“昨闻先生‘止至善’之教,已觉功夫有用力处,但与朱子‘格物’之训,思之终不能合。”

  先生曰:“‘格物’是‘止至善’之功。既知‘至善’,即知‘格物’矣。”

  爱曰:“昨以先生之教推之‘格物’之说,似亦见得大略。但朱子之训,其于《书》之‘精一’,《论语》之‘博约’,《孟子》之‘尽心知性’,皆有所证据,以是未能释然。”

  先生曰:“子夏笃(dǔ)信圣人,曾子反求诸己。笃信固亦是,然不如反求之切。今既不得于心,安可狃(niǔ)于旧闻,不求是当?就如朱子亦尊信程子,至其不得于心处,亦何尝苟从?精一’‘博约’‘尽心本自与吾说吻合,但未之思耳。朱子格物之训,未免牵合附会,非其本旨。精是一之功,博是约之功。曰仁既明知行合一之说,此可一言而喻。尽心知性知天,是生知安行事,存心养性事天,是学知利行事。夭寿不二,修身以俟困知勉行事。朱子错训格物,只为倒看了此意,以尽心知性物格知至,要初学便去做‘生知安行’事,如何做得?”

  爱问:“‘尽心知性’,何以为‘生知安行’?”

  先生曰:“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尽心即是尽性。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知天地之化育。‘存心’者,心有未尽也。‘知天’如知州、知县之‘知’,是自己分上事,己与天为一。‘事天’如子之事父,臣之事君,须是恭敬奉承,然后能无失,尚与天为二,此便是圣贤之别。至于夭寿不二其心,乃是教学者一心为善,不可以穷通夭寿之故,便把为善的心变动了,只去修身以俟(sì)命,见得穷通寿夭有个命在,我亦不必以此动心。事天虽与天为二,已自见得个天在面前;俟命便是未曾见面,在此等候相似,此便是初学立心之始,有个困勉的意在。今却倒做了,所以使学者无下手处。”

  爱曰:“昨闻先生之教,亦影影见得功夫须是如此、今闻此说,益无可疑。爱昨晓思‘格物’的‘物’字,即是‘事’字,皆从心上说。”

  先生曰:“然。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仁民爱物,即仁民爱物便是一物;意在于视听言动,即视听言动便是一物。所以某说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中庸》言‘不诚无物’,《大学》‘明明德’之功,只是个‘诚意’。‘诚意’之功,只是个‘格物’。”

  先生又曰:“‘格物’如孟子‘大人格君心’之‘格’,是去其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但意念所在,即要去其不正以全其正,即无时无处不是‘存天理’,即是‘穷理’。‘天理’即是明德。‘穷理’即是‘明明德’。”

  又曰:“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rú)子入井自然知恻(cè)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若良知之发,更无私意障碍。即所谓充其恻隐之心,而仁不可胜用矣。然在常人不能无私意障碍,所以须用致知格物之功,胜私复理。即心之良知更无障碍,得以充塞流行。便是致其知,知致则意诚。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