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不行了,全身发麻,肚子疼得厉害,唉哟……我知道是谁干的,造孽呀……”
1987年11月27日晚上,湖北省十堰市张湾区柏林镇草店村,一夜之间突然死了两个人,死因都是中毒。
死者是45岁的刘明堂和他60多岁的邻居大哥杜颜贵。
当天晚上,刘明堂正在自家吃饺子,妻子吴发英又从房屋床头的酒缸里给丈夫舀了碗黄酒。
这时,杜颜贵老汉来到他家,说他妻子身体不舒服,让刘明堂的大儿子刘学虎过去扎几针。
刘学虎会针灸,他正准备出门去给在柏林镇中学住校的小兄弟送被子,便让杜颜贵等他一会。
刘明堂便留杜颜贵一起喝酒,顺便等着刘学虎回来。
一碗黄酒下肚,刘学虎就回来了,杜颜贵忙起身拉着他往自己家中走去。进了屋,晚饭正好端出来,他便张罗着刘学虎一起先吃了碗面条,之后看他用缝衣针给老伴扎针治疗头疼。
可看着看着就不行了,他感到全身发麻,肚子一阵阵地疼,舌头也不灵了,没叫唤两句便晕倒了。
刘学虎见状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又在几处要害部位扎了两针,见他醒了,便问他怎么样,杜颜贵说:“我身上发麻,肚子疼,心里有点慌,现在好一些了。”
刘学虎看时间已是晚上9点多了,又见杜颜贵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便起身告辞,半路上碰到同村的土医生权开海:“学虎,快回去,你爹四肢麻木,快不行了。”
刘学虎连忙往家跑,进屋一看,只见父亲躺在床上直哼哼,好像痛苦得很。
旁边手脚无措的二弟刘学兵说:“你走不一会,他就叫肚子疼,身上麻,让我叫权开海来扎针,权开海来后说是可能得了‘翻病’,在虎口、人中、后脊梁、耳朵根、膝盖都扎了针,不见出血,他说这病严重的很,要赶快送医院。”
刘学虎说:“跟杜颜贵的毛病一样,怕是喝酒中毒了,我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刘学虎说罢就要去开车,这时刘明堂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我快不行了,全身发麻,肚子疼得厉害,唉哟……我知道是谁干的,造孽呀!”
话未说完,又昏过去了。
刘学虎见状,二话没说,背着父亲送上汽车,又开到杜颜贵家,拉着两人去了医院。
杜颜贵半路就不行了,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洗胃便断了气。
刘明堂抵抗力稍强一些,但经过六次洗胃也没救过来。
次日上午,村长到派出所报案。
此时死者已被抬回来,平躺在床上,法医尸检后说:“两人身上无明显的刀、棍、斧等外伤痕迹,全身皮肤黑紫,眼鼻等部位充血,初步判断为食物中毒,毒药性能待查。”
刘明堂的妻子吴发英回忆说:“昨早我到村里打粮,一直锁着门,下午刘明堂他们都走了,大概一点多钟的时候我把门关上,没有锁,到河里洗衣服去了,3点多钟回来,门仍关着,我把衣服晾好,才锁上门到自留地砍白菜,5点多钟回家,天麻麻黑了,我丈夫已经在家剁饺子馅了,老二、老三也在家。”
刘学兵接着说:“晚上吃完饭,不一会爹叫肚子疼、身上发麻,让我去喊权开海来扎针,扎着扎着就不行了。我看是让人害的,不然怎么吃饭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吃了饭这么快就死了呢?”
长子刘学虎补充道:“八成是喝酒中了毒,只有爹和杜颜贵喝了酒,结果他们两个都死了。”
办案人员又来到杜颜贵家,了解他中毒前后的经过,之后认定这是一起投毒谋杀案,毒就下在酒里。
侦查重点放在刘明堂生前的人际关系上,尤其是与他有矛盾的,吴发英马上说出了一个人:“我家房子左边住的冯定成。”
办案人员问两家有啥仇,吴发英支支吾吾,只说刘明堂和冯定成有矛盾,已经大半年不来往了。
吴发英欲言又止,警方正准备从周边村民处了解情况,刘明堂的弟弟刘明亮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夏天的一个下午,刘明堂到砖厂找他,说有大事商量。
原来,去年春天,同村的严永英跟刘明堂说,她取环三年还不怀孕,可能是丈夫冯定成有病,要求与刘明堂同房。这以后,刘明堂多次与她发生了关系,5月初最后一次偷情时,被冯定成下班回来撞见了。刘明堂跑了,冯定成打了严永英,并让她问刘明堂要2500至3000块钱,如果不给以后就不客气。
刘明堂说他已经给了200块钱,问刘明亮该怎么办?
刘明亮当时说了三条意见:一是买点东西送给冯认个错算了;二是写个检讨交给村里,让村里给调解调解压下去;三是不闻不问。最后,刘明堂选择了第三条,决定拖着。
刘明亮还反映说,刘明堂死后,严永英有点不正常,脸色和平时不一样,怕见人似的。
这条线索让冯定成两口子的嫌疑陡然加大,此时,又有村民反映,案发当天下午1点钟左右,看见冯定成搭梯子在自家墙上修电线,而严永英前段时间曾托人搞剧毒中药“羊角七”,说是给冯定成治腿病。
专案组会商后,立即传唤了冯定成、严永英,并在冯家搜出《中药手册》一本、不知名的草药四种、捣草药用的铁对窝一个、炸药一公斤、导火索两尺、雷管两发。
经连夜突审,严永英的心理防线崩塌,抽泣着说:“这事怪冯定成,也怪我呀……”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事的起因是冯家两口子想要个儿子。
1976年春节,25岁的严永英和比他小一岁的冯定成结婚了,结婚之初,冯定成就渴望严永英给他生个儿子,谁知两年后她却生了个女孩。冯定成倒没什么不高兴,想着他们还年轻,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要一个。
然而,接下来他们要攒钱盖房子,经济和精力上都吃紧,队上计生员又催得紧,严永英就去上了环,只待过两年再说。
这一晃就是几年过去,房子早已盖好,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冯定成就旧话重提,并通过关系给严永英取了环,想再添个男孩,可严永英取环三年了,一直再没怀上。
两口子都很急,看看年龄大了,冯定成就怪严永英不争气,严永英心里也犯嘀咕,就拉着丈夫到医院做检查,一查才知道毛病出在丈夫身上,冯定成精子成活率不足50%。
检查后,冯定成仍不甘心,对严永英说:“我们再试试,要是还不行,你干脆去嫖个男人算了。”
虽是开玩笑,但说多了,严永英也有点动心了。
去找谁呢?
严永英思来想去,注意到了隔壁的男人刘明堂。刘虽说40多岁了,但仍值壮年,精力旺着呢,并且,这家伙也是个花花肠子,自从自己嫁过来,没少用言语挑逗自己,有时胆子大了,还敢在自己身上摸一把。
这样想,严永英心里便有了底,以后见了刘明堂也不免眉来眼去。
86年3月初的一天,冯定成去厂里上班了,女儿在上学,严永英一个人在家闲着,东翻翻,西看看,心定不下来,老想着昨夜与丈夫同房时说的话:“要是生个儿子多好呀!”
正胡思乱想之际,刘明堂来了。
刘明堂见只有严永英一个人在家,随即起了色心,开始动手动脚,并说要给她弄个儿子来。
严永英求子心切,就半推半就地任其摆布。
这种事一开了头,就难以收拾,随后,刘明堂隔三岔五就找过来,有时是冯定成上夜班,更多的时候在白天,反正两家离得近,偷情方便。
谁知好景不长,儿子还没生下来,奸情倒让冯定成撞见了。那日冯定成去上班,刘明堂又摸了过来。
好事才毕,严永英听见有人在开大门,吓得赶快爬起来,扣子还没扣好,冯定成便进来了,说是厂里停电。
见妻子慌慌张张,冯定成走进房屋,看到床上还躺着人,揭开被子一看是刘明堂,便一脸恼色地退出来,狠狠地瞪了严永英一眼。
刘明堂赶忙爬起来从后门溜走了,冯定成回屋一把掀住严永英,打了她两个耳光:“你干的好事,狗东西!”
严永英扑通一声跪下来:“定成,求你原谅我,我只想生个儿子,你身体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不让你做家务活。”
冯定成气坏了,对着媳妇就是一顿毒打,还说要让刘明堂赔3000元钱,不然没完。
刘明堂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好耍赖,冯定成火气更旺,常没事找事打老婆。
过了几天,他又想了个歪点子,要严永英跟刘明堂说,让他老婆吴发英过来跟他睡觉,否则就要闹事。
严永英被打得没办法,把冯定成的话告诉刘明堂,谁知刘明堂竟同意了。
于是,1987年5月下旬的一天晚上,严永英以陪她睡觉的名义将吴发英带到家里,冯定成下夜班回来后把她睡了……
对冯定成的审讯同步进行,不过,冯定成的口风很严实,始终保持沉默。直到警方把严永英的笔录摆到冯定成面前,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塌了下去。
原来,冯定成在睡过吴发英之后,仍觉得不解气,他嫌吴发英老了,认为自己是吃了亏,而刘明堂只给了200块钱。
冯定成说,他每天晚上与妻子躺在床上时,都会想到妻子与刘明堂在他的床上苟合,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要报复,要杀人,要狠狠地治治这个给自己带绿帽的人。
一想到杀死刘明堂,冯定成心中就会产生快意,但用什么方法呢?
他不是没想过用暴力,但又想这样自己可能也要吃亏,容易暴露。
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又保险又能置仇人于死地的途径。
那日他在家没事顺手翻着一本《中草药手册》,翻到一页上写道:“羊角七”草本,剧毒,微量可治伤湿……
冯定成兴奋起来,叫严永英去找人寻“羊角七”,就说给他治风湿腿。
严永英起先害怕,不肯干,冯定成就毒打她。严永英被折磨得不行,又想刘明堂的确不够意思,舍不得拿钱,让她一个人吃苦,就答应试试,谁知到村里托人搞“羊角七”时,人家却说:这东西毒性大,弄不好闹死人,搞不着。
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刘明堂仍好好地活着,冯定成着急得不行,就变本加厉地打老婆,说她不卖力。
最终,严永英去娘家呆了十几天,通过老同学曾庆生费了好大劲终于找到了“羊角七”。
回家后,冯定成、严永英将“羊角七”草药晒干,切成片,用铁对窝冲成面面,再用塑料带封好,只等伺机下手。
有天下雨,刘家人都出去了,门没锁,严永英还跑过去观察了一下地形,回来对冯定成说:酒坛子放在房屋床边上,上面盖块三合板和报纸。
冯定成说:你怎么不下药?严永英说有点害怕,先看看再说。
11月27日这天中午1点多,冯定成和严永英在院子里看见吴发英下河洗衣服,并听她告诉送板车的人说房门没锁,心中一阵窃喜。
等四下无人,冯定成对严永英说:“你快去下药,这是好机会,我到外边假装修电线,给你看着人。”
1点50分,严永英蹑手蹑脚地推开刘家的大门,直奔酒坛子,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三合板,把装有“羊角七”剧毒药粉的塑料袋口打开倒了进去,之后慌慌张张地逃回自己家中。
一桩重大投毒杀人案就此发生……
换妻
堵近盗,奸近杀,古人说的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