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深入丐帮

衣衫褴褛的江勇敢把自己饿了三顿，戴上一顶破旅行帽，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向下拉拉帽檐，看了看自己都认不出的脏脸，觉得和一个真乞丐没有两样时，才从桥洞里钻了出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原先驼着的背，现在看上去更弯曲了。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一连打了几个寒战 脚一软差点摔了个跟头。当一缕阳光闪过厚厚的云层照在他的身上，周身顿觉暖和起来，困倦却开始蔓延。他不能睡下，也不敢睡下，为了找到失踪的线索，他必须忍受。

他在约五公里路程的内二环街乞讨，结果却只讨了一包饼干和一碗快要发馊的剩饭。他不禁感叹这世界的无情，更从内心感受到了底层的人生活艰辛。

正想拐进喧闹的花苑街时，他看到街边一个跪在地上的乞丐正向他招手，他耷拉着脑袋走了过去。这时，一对恋人从那个乞丐身边走过，那乞丐一边“啊啊啊”地叫着，一边朝那对恋人拼命地磕头，女青年摸摸口袋没有钱，男青年说算了吧，乞丐听了“啊啊啊”地叫得更响了，女青年皱了皱眉头说：“给点吧，怪可怜的，又哑又瘫的！”男青年摸出一张十元的票子扔给了乞丐，乞丐很懂事似的“啊啊啊”地表示感谢。那对恋人一走，乞丐看看四周无人，朝江勇敢嘿嘿地笑着，说：“哥们，怎么样我这招还可以吧！ ”江勇敢惊讶地问：“你不哑啊？”乞丐说，“什么话啊，哑我能出声吗？想讨钱就得跟大哥我学，就你这样乞讨非饿死不可！”

江勇敢哭丧着脸说：“是呀，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馊饭实在吃不下！ ”

那乞丐说：“给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

江勇敢递到他面前，“一个老妈妈给的，她说自己是下岗工人，一个月就靠二百块救济金凑合，这点剩饭还是明天的早餐呢！ ”乞丐把饭放到嘴边闻了闻，眉头皱成一团，“这能吃吗？真他娘的恶心人，可怜的下岗工人哪，混的还不如我哩！ ”说着就把江勇敢的碗顺手给扔了，江勇敢故作心痛地忙上前去捡那些碎片， 乞丐不屑一顾地说：“瞧你那点出息，

好了，晚上我带你过好日子，你现在就跪在我旁边，闭上眼装瞎子，咱哥俩就等着收钱吧！”

江勇敢很不情愿，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跪了下来。

那乞丐笑了，说：“这就对了，我保证你晚上有酒喝，有肉吃，然后咱哥俩睡宾馆！ 可能的话，还可以找小姐让你爽爽！ ”

江勇敢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紧闭双眼，高兴地问：“你不会骗我吧，大哥！”乞丐“哼”了一声：“你看我是那种人吗，跟你说实话吧，在南江我讨了快5年了，这条街每次清理时，我就出现啦，现在连城管局和收容站都有我哥们，你不信问问他们，我这人虽是讨饭的，可是最讲信用和义气的，要是运气好多要了点，逢年过节我还给他们烧香呢！ ”

江勇敢友好地主动报上自己假名：“我叫江良，浙江海宁人，来南江想发财被人骗了，连回去的车费都没有，一下又找不到活做，就加入到你们的行列里来了。 ”

乞丐看也不看他，说：“算你运气好，最近南江乞丐没几个，老大失踪了，否则他早打断你的腿！ ”

江勇敢惊讶地问：“不会吧，他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腿呀？ ”乞丐说：“你抢了我们的饭碗，我要是老大也要这么做，乞丐要是太多了就影响市容，这样城市执法大队就得把我们全部扫出南江！ ”

江勇敢问：“那老大到哪儿去了？ ”

乞丐不耐烦地说：“不说这些，好好讨饭吧，不然晚上哪来钱喝酒吃肉？ ”

江勇敢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大哥，哪人？ ”乞丐有些生气地回答：“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我叫胡老七，你就叫我七哥好了，别那么多的鸡巴废话，好好干吧，别让人看出我们是假的，那我们可就要喝西北风啦！ ”

江勇敢故意傻乎乎地睁开眼看着他说：“哎哟哥哥呀， 你真是我的好七哥，我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遇上了你！ 好，好，我听你的。 ”

自称是七哥的乞丐高兴地咧咧嘴巴笑了，江勇敢问：“七哥，我们为什么跪着呢？ 而且只有跪着才能讨到啊？ ”

七哥骂道：“你这不开窍的毛球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懂，因为这条街的乞丐都跪着，所以你不能站起来乞讨，记住，你是一个乞丐，必须遵循乞丐的游戏规则！ ”

街上晃动的人逐渐拥挤起来，卖鱼丸的小贩和兜售盒饭的大妈，叫声也越来越响亮，整个世界开始喧闹。跪在那儿紧闭双眼的江勇敢四周布满了暖洋洋的阳光，身下大理石地面泛起刺眼的白光。他反复念着七哥刚教给他的台词：“我好饿啊，行行好吧！ ”再配上因饥饿牵带出的柔弱语气，连江勇敢都觉得自己真成了这世界上最可怜无助的人了！ 他低头专心致志地乞讨。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有点喜欢了这样的颜色，他突然觉得阳光一下变得那么刺眼。 他感觉到阳光后面出现了好多好多的眼睛，他们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有双眼皮的，有单眼皮的，有睁大的，也有眯成一条缝的，相同的是他们都放出一种光芒，密密麻麻织成一张庞大的网，紧紧地笼罩着他，使他感到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