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21回,西门庆吴月娘重归于好

金瓶梅第21回,西门庆吴月娘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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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丽春院后,冒雪回到家中已是一更(相当于现在的晚上7点到九点之间)时分。回到家门首,小厮叫开门,西门庆下马踏着乱琼碎玉到了后边的仪门处

只见仪门半掩半开,院子里悄无声音,与平时大不一样。西门庆觉事有蹊跷,潜身立在仪门内的粉壁(即照壁、影壁)前,悄悄观察张望。

只见天井内满炉炷了香,吴月娘望空中深深鞠躬,祝道:“妾身吴氏,作配西门。奈因夫主留恋烟花,中年无子。妾等妻妾六人,俱无所出,缺少坟前拜扫之人;妾夙夜忧心,恐无所托。是以瞒着儿夫,发心每逢七夜于星月之下,祝赞三光,要祈保佑儿夫,早早回心,弃却繁华,齐心家事。不拘妾等六人之中,早见嗣息,以为终身之计,乃妾之夙愿也!”

西门庆闻听此言,颇受感动,从粉壁前走将出来抱住月娘,冷不丁倒把吴月娘吓了一跳,就要往屋里走,被西门庆用双臂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口中说道:“我的姐姐!我西门庆死不晓的,你一片心都是为我好。一向错见了,丢冷了你的心,到今悔之晚矣!”吴月娘还作势不依不饶,西门庆哪管那么多,一手把月娘拖进房来。灯下的吴月娘越发显出她的风韵,那西门庆如何不爱?

西门庆见吴月娘爱理不理,折跌腿装矮子,跪在地下,杀鸡扯脖,口里姐姐长,姐姐短,尽拣好的说。吴月娘看看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不看世界(指世人、众生)面上,一百年不理才好。”夫妻二人这才重归于好,这一次夫妻失和,掐指数来,历时三个多月之久。

西门庆这才把刚才大闹丽春院之事对吴月娘讲了一番,吴月娘趁机说道,院中的妓女干的都是“养汉老婆的营生,你拴得住她的身,拴不住她的心。”西门庆道:“你说的是。”

这一晚,西门庆和吴月娘二人雨意云情,并头交颈于账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整部书唯一一次作者直接地、正面地、露骨地描写西门庆和吴月娘的床笫之事。

与其说是作者兰陵笑笑生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夫妻失和的叙述,倒不如说是西门庆吴月娘夫妻二人以床上这一晚酣畅淋漓的热战结束了这场为期四个月的冷战。
西门庆和吴月娘结束冷战,夫妻和好如初的消息不胫而走。

那边夫妻二人还未起床,孟玉楼已经来到潘金莲房中,向她通报这件惊天新闻:“他爹(指西门庆昨日二更来家,走到上房里,和吴家的好了!在她房里歇了一夜。”称吴月娘为吴家的,语带不屑,孟吴二人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这种不动声色的叙述正是作者高明之处

这边还蒙在鼓里的潘金莲还带不信,那边孟玉楼已经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对其中的蹊跷之处,孟玉楼也有所将信将疑,“那个因院里着了气来家,这个正烧香,凑了这个巧儿。”并趁机提议待会去一起找李瓶儿,姐几个每人拿出五钱银子“今日安排一席酒,一者与他两个把一杯,二者阖家儿只当赏雪,耍戏一日,有何不可。”这孟玉楼活脱脱就是一个女版的应伯爵,很是会来事,很是会凑趣。


这边来到李瓶儿房间,李瓶儿爽快答应,拿了一块一两二钱五分的银子出来凑了个大份子,玉楼趁李瓶儿梳洗打扮的空儿,又去找李娇儿和孙雪娥要份子钱,没想到差点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闭门羹,很是不爽。西门庆家中众妻妾的暗战,有心的读者自是可以窥见一斑。


书中交代,众姐妹共凑了三两一钱,金莲叫来小厮玳安,一番询问,玳安将昨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方知端的,于是又吩咐玳安将这三两一钱银子和来兴二人去采买东西,今日全家要赏雪饮酒。并交代“少落我们些儿罢”,作者兰陵笑笑生真是一笔不苟,在这细微处见精神。
等大雪里来兴把置办酒席的东西买来,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西门庆和吴月娘才刚起床梳洗。


当下众人一起来到后厅明间,请西门庆和吴月娘上座。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和西门大姐两边打横陪坐。

金莲上来就将李瓶儿的军,“李大姐,你也该梯己与大娘递杯酒儿,当初因为你的事起来。你做了老林,怎么还这么木木的!”李瓶儿真个就准备走下席来敬酒,被西门庆护主心切给挡住了。李瓶儿初来乍到,就被潘金莲拿捏得死死的。这里就已伏下一笔。


席间,前段时间刚跟李铭学艺的春梅、迎春、玉箫、兰香四个丫鬟操起家伙,弹唱了一套【南石榴花】(佳期重会)。西门庆一听,便问是谁教她们唱这个的,玉箫就把潘金莲供出来了,西门庆就看着潘金莲说道:“你这小淫妇,单管胡枝扯叶的!”金莲矢口否认:“谁教她唱来?没的又来缠我。”二人公开打情骂俏起来。


吴月娘看不下去,把话赶紧岔开,“怎的不请陈姐夫来坐坐?”不一时,陈经济来到,向席上都作了揖,就在老婆西门大姐边上坐下。

吴月娘见雪下在粉壁前的太湖石上甚厚,下席来,教小玉拿着茶罐,亲自扫雪,烹江南凤团雀舌芽茶与众人吃。


所以这一回词话本的回目的上半句就是“吴月娘扫雪烹茶”。
那日西门庆大闹丽春院后,李桂姐家担心西门庆借机报复,赶紧送了些礼物给西门庆最好的哥们应伯爵和谢希大,央求他们出面帮她们摆平这件事。


应、谢二人既然拿人钱财,自然要与人消灾。这是最起码的信用,否则这二人还如何在街面上混。

次日(后文交代这一日是十一月廿六日)雪晴,二人来到西门庆家。小厮玳安一进来通报,西门庆就要着急忙慌地往外走。吴月娘提醒他,“别要信着又勾引你往那(指李桂姐家)去了。大雪里坐着罢,今日孟三姐晚夕上寿哩。”西门庆随口答应一声,和应、谢二人在堂上相见。

应、谢二人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自然先把李桂姐那边狠狠骂了一通,接着又说李桂姐娘俩今天一大早请他们两个过去,哭哭啼啼地跪着,死活要请你过去喝杯酒赔个不是。见西门庆余怒未消,二人急得慌忙下跪请求,死活央告,才总算把西门庆说动了。

玳安到房里拿西门庆的衣服,吴月娘知道西门庆又要跟那两人出门,再三叮嘱玳安,今天是你孟三娘上寿的大喜日子,一定要让西门庆早些回家,否则拿你是问。


却说,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三人来到院中,李家早就备好了一席齐整酒肴,另外又叫了两个妓女弹唱助兴。李桂姐李桂卿两姐妹打扮得花枝招展上前迎接,老虔婆也跪着赔礼,显得诚意满满。这边应、谢二人又充分发挥他们作为帮闲插科打诨的特长,从中穿针引线,化解了双方彼此的尴尬,把西门庆给逗得笑个不停,一时之间满天的乌云都散了。


应伯爵替花勾使的这个高难度任务谈笑间圆满完成。真是“伯爵出马,一个顶俩”。
不说这边西门庆在院中和李桂姐把酒言欢,重归于好。且说吴月娘在家中大办酒席,一者是礼尚往来,置酒回席,二者今日又是孟玉楼上寿,客人吴大妗、杨姑娘,还有庵里的两个尼姑,(这其中有一个就是之前月娘口中提到的王姑子,在这一回她是正式出场亮相了。)都在她的上房里坐着。

眼看着日头偏西,还不见西门庆回家,急得吴月娘不要不要的。金莲拉着李瓶儿的手,对吴月娘说:“大姐姐,他这咱不来,俺们往门首瞧他瞧去。”又拉着孟玉楼,说“咱三个打伙儿走走去。”玉楼却说:“我这里听大师父说笑话哩。等听了这个笑话儿,咱去。”笑话人人爱听,古今皆然,估计郭德刚德云社的相声穿越到宋朝,在勾栏瓦肆里演出,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前来捧场。


那金莲这才站住了脚,对那两个尼姑说:“俺们只好荤笑话儿,素的休要打发出来。”看来潘金莲的这个回答要颠覆某些人的三观了,原来不仅男的喜欢荤段子,有些女的也好这一口。

于是这王姑子不慌不忙说了第一个段子:

一个人走在路上,碰见一个老虎要吃他。这个人说:“老虎爷爷你饶我一命吧,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没人侍奉。要不这样的吧,你跟我回家去,我家里养的那头猪,拿给你吃。”那老虎饶了他,跟他到家。那人对他老母亲说,他母亲正在磨豆腐,舍不得那头猪,就对儿子说,要不你把那几块豆腐给老虎吃吧。儿子说:“娘,这可不行,你不知道这老虎平时可不吃素的。


金莲听完很不满意,再三表示我们不听素的,要听就听荤的。王姑子只好又说了第二个段子:

有一家三个媳妇给公公上寿。首先是大媳妇敬酒,说:“公公好像一员官。”公公说我怎么像当官的。大媳妇说:“坐在上面,一家大小都怕你,怎么不像当官的?”其次轮到二媳妇敬酒,说:“公公好像衙门里的虎威衙役。”公公说我怎么又像这虎威衙役。二媳妇说:“你喝一声,家中大小都要大吃一惊,怎么不像虎威衙役?”最后轮到三媳妇敬酒,说:“我看公公既不像当官的,也不像虎威衙役,公公却像个外郎!”公公说我怎么像是个外郎。三媳妇说:“不像外郎,如何六房里都串到?”

众人都笑了。金莲道:“好个秃子,把俺们都说在里头了。哪个外郎敢这么大胆!”

好吧,如果你看了不笑,不是因为你笑点高,我还是建议你再多读点书,头条有风险,行文须谨慎。我话只能说到这里了。


说笑之间,时间将晚,西门庆回到家中,月娘急忙安排开席,席间推杯换盏,吹拉弹唱,自不必提。兴致来时,居然还行起了酒令,难得西门庆家竟有如此雅兴。恍惚之间,直把《金瓶梅》中的西门家当做《红楼梦》里的贾府了。

按照西门家不成文的规矩,今晚西门庆要留在寿星孟玉楼房里安歇。
大闹丽春院后,冒雪回到家中已是一更(相当于现在的晚上7点到九点之间)时分。回到家门首,小厮叫开门,西门庆下马踏着乱琼碎玉到了后边的仪门处。


只见仪门半掩半开,院子里悄无声音,与平时大不一样。西门庆觉事有蹊跷,潜身立在仪门内的粉壁(即照壁、影壁)前,悄悄观察张望。

只见天井内满炉炷了香,吴月娘望空中深深鞠躬,祝道:“妾身吴氏,作配西门。奈因夫主留恋烟花,中年无子。妾等妻妾六人,俱无所出,缺少坟前拜扫之人;妾夙夜忧心,恐无所托。是以瞒着儿夫,发心每逢七夜于星月之下,祝赞三光,要祈保佑儿夫,早早回心,弃却繁华,齐心家事。不拘妾等六人之中,早见嗣息,以为终身之计,乃妾之夙愿也!”


西门庆闻听此言,颇受感动,从粉壁前走将出来抱住月娘,冷不丁倒把吴月娘吓了一跳,就要往屋里走,被西门庆用双臂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口中说道:“我的姐姐!我西门庆死不晓的,你一片心都是为我好。一向错见了,丢冷了你的心,到今悔之晚矣!”吴月娘还作势不依不饶,西门庆哪管那么多,一手把月娘拖进房来。灯下的吴月娘越发显出她的风韵,那西门庆如何不爱?

西门庆见吴月娘爱理不理,折跌腿装矮子,跪在地下,杀鸡扯脖,口里姐姐长,姐姐短,尽拣好的说。吴月娘看看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不看世界(指世人、众生)面上,一百年不理才好。”夫妻二人这才重归于好,这一次夫妻失和,掐指数来,历时三个多月之久

西门庆这才把刚才大闹丽春院之事对吴月娘讲了一番,吴月娘趁机说道,院中的妓女干的都是“养汉老婆的营生,你拴得住她的身,拴不住她的心。”西门庆道:“你说的是。”

这一晚,西门庆和吴月娘二人雨意云情,并头交颈于账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整部书唯一一次作者直接地、正面地、露骨地描写西门庆和吴月娘的床笫之事。

与其说是作者兰陵笑笑生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夫妻失和的叙述,倒不如说是西门庆吴月娘夫妻二人以床上这一晚酣畅淋漓的热战结束了这场为期四个月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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