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四五年前,有人把一张图传到了某论坛。
此图瞬间引起了大家的广泛讨论:
@天注定:唯物也好唯心也好,愚昧也好精明也罢,总之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不能总是在自己的维度一味去否定别人做的某一件事。况且这事有没伤及任何人也没影响到任何人,只是出于心愿举行一个仪式罢了。不然为什么人总是去纪念一个过去的人或者事,憧憬寄托一个新的事物,理性看待就好。
这东西好像从香港那边传过来的。再说个真事,我们医院装第一台1.5磁共振的时候没有放炮,然后三年失超两次。然后装第二台的时候影像科主任非要放个炮,最后院长拗不过只好放炮了,那台磁共振到现在都好好的,六七年过去了。这次装3.0的时候必须也放了炮。
@Gumble :敬鬼神而远之,我觉得挺好,老人告诉我们,动过筷子的东西别再吃,想想不管信不信,这样相安无事最好。
@猥琐发育不浪:这玩意有用的话每个病房是不是也要供个猪头?
@沧海月明:其实无伤大雅吧。迷信,也是有限度的,已经省略了好多程序,心诚,有那么点信仰、畏惧、敬畏,并非坏事。
@介闯:愚昧!无知!所谓无知是指世界观方面儿的。太应该多学学马列主义,唯物主义方面的知识了。学好了就不会有这样愚蠢的举动了。
一位在职医生更是分享了其在医院里的“迷信”见闻,有患者方面的,也有医院方面的:
1.拜神灵祈福
神经外科住有一脑出血病人,那天家属拿来了一个编织精美的红色手链和一块红布,红色手链戴在了病人手腕,红布搭在了病人身上。
护士不解,对其家属说:手腕上除了腕带不允许带别的东西,一是因为病人昏迷,没有自我判断的能力,万一挂住哪里,容易引起意外损伤。二是因为手腕上的物品在抽取动脉血做血气分析时会带来不便。三是病房统一采用的都是白色的被褥,这样一块鲜艳的布料出现在病房,不符合病房设施的要求。
家属听后,悄悄把护士拉到一旁,小声告诉护士,这是家人在神灵面前求来的、用来保佑病人尽快康复的物件,它只有与病人近距离接触,只有呆在神灵指定的地方,才能灵验。
家属的话让护士听得一头雾水,护士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冒着被批的危险,默许了它们的存在。
2.掐着时间死
夜晚降临,重症监护室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一位头外伤后处于深昏迷状态的男性患者已经濒临死亡,那仅存的一点儿微弱生命体征也是在各种仪器及各种药物的作用下努力地坚持着,那细如蝉丝的心跳也是医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按压回来的。
医生告知家属,病人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让其做好心理准备,尽早做好料理后事的打算。因为病人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停跳,而且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地被按压回来。
家属明白病人的病情,对医生的话也表示万分理解,只是家属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医生能够用尽一切办法,让病人尽量维持到当晚零点以后,因为零点过后就属于第二天了,家属说他们找人算过,病人在零点以后的那天离开,能够保佑以后他们家人的平安健康。
面对家属悲痛中的请求,医生只能安慰道:好吧,我尽量。
3.清明及鬼节不入院
在医院,每逢清明节及七月十五的鬼节,很难看到往日医院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景象。因为这一天,人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不出院,不探望,甚至门诊量也会相应的减少。那些可看可不看的疾病,人们都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里来看。来医院住院的,也都是突发的急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4.病床禁忌
医院有个奇怪的现象,当一个病床的病人不幸离开后,接下来再住的病人有时候即使看起来病情不是很严重,也会突然加重,再次经历抢救的过程。
在科室,如果同一病床接连两个病人离开,在科室床位不是特别紧张的情况下,我们都会让此床位空闲几日,让它转转运气,过段时间后再往此床收治病人。
因为我们也怕接二连三的状况来袭。
5.不愿住带“4”的床号
一个在市里有身份的人物来科室住院,护士给她安排在14床,那人坚决不住,非要住同房间的16床。
可16床早已有人预定,医生也开具了住院证,只是家属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中,还没有到达科室而已,所以16床的管床医生坚决不同意再在此床安置病人。
那位有身份的人物平时被高看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没有控制住,不顾身份,瞬间爆发,跟医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连医院保安都惊动了。
最终,这场闹剧还是在科室领导的妥协下得以收场。
一直以来,人们都忌讳的认为,“4”与“死”是同音,有不吉利的寓意,所以,很多人无论干什么都不愿与“4”这个数字扯上关系。
从人性化的服务理念考虑,病人家属的担忧也不难理解,谁不想在疾病缠身时讨个好的兆头,谁不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所以,在最近一次装修病房时,我们一致决定,去掉有关4的所有床号,从3直接到5,从30直接到50,这样就避免了以后不必要的口舌之争。
“像这样迷信的事情在医院这样生死存亡的地方,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上面这些仅仅是一些为求心安实则没什么古怪的辅助手段,接下来要给大家讲的就是比较奇幻的经历了。
1.
我的心外科的患者术后回来还得机械通气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根据患者病情而定。
带管机械通气期间需要镇静镇痛,有次管理一个患者,患者病情恢复良好,顺利拔管,由于之前应用大量镇静、镇痛药物,患者一直处于镇静状态,说简单一点,就是处于昏睡状态。
我随口一问,你这几天都梦着啥了?患者一脸诧异,接着说道没梦着啥啊,这几天我旅游了啊,做完手术的第一天我去了哪,坐的哪趟车,住的什么酒店,吃的什么饭,还有哪些朋友陪的,最后一天是怎么回的医院,每个细节患者说的都头头是道。
本来随口一说的我,听的也一愣,一上午病例也没写完,认认真真地听患者讲完这段经历,然后我又和患者解释了这几天你都经历了什么,患者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2.
有次一个术后患者在ICU中 ,还没拔除气管导管之前,病情出现波动,紧急再次开胸探查,术中心脏又两次停跳,两次除颤抢救过来,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术后支持治疗,最终转危为安,恢复良好,拔除气管导管。
有了上次的经历,我就又随口一问,这几天都梦着啥了?
患者说清楚记得走到了一座桥跟前,前面一片漆黑,还有一个人拿着碗,让他喝汤,他正要喝,忽然听到有人喊他,问他上桥干嘛,让他回来,他转头一看,是我们主任在喊他,他就乖乖往回走了。
刚走一半,一转身发现又到桥边了,就在要踏上桥的那一刹那,主任又喊他回来,他只好再次往回走,这回越走越亮堂,就走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这不是那个什么桥和那个什么婆吗?这也太惊悚了,转念一想,作为医生的自豪感也是油然而生,我们不就是和死神抢患者的那个人吗?
3.
那时候我在某医院轮转实习,到呼吸内科的时候实习生特别多,大家就一块打电话叫饭。
有天叫饭的时候,一个童鞋突然问了句:“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能吃啊?”一个前辈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特别的禁忌,只是你不吃鱼就行。”
那个童鞋愣了一下,问:“为什么不能吃鱼啊?”
前辈叹了口气说:“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故事是这样的:很久前,有个学长轮转到呼内。这个学长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每天的午餐里一定会有一条鱼。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从那个学长到呼内开始,呼内每天晚上都会有患者发生危险,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进行抢救。有的患者被抢救回来了,有的却……那个学长在呼内待了2个月,呼内住院部的患者几乎全都换了。而这样的事情在学长离开呼内之后就没再发生过。直到又有一个人在午餐的时候点了鱼……后来大家就不再点鱼了。
至于为什么是鱼,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鱼是凉的,死人也是凉的。还有一种是鱼生活在水里,人在水里不能呼吸;鱼在陆地上也不能呼吸。
4.
真实事件。我在一家三甲医院实习,那医院有两栋住院大楼,两栋楼之间是相互联通的。
九楼是血库和手术室,两个地方都是大门紧闭,晚上基本是没人的。
一天晚上夜班,两点钟过后,我奉老师的命令去送血,是一个加急的那种,半夜抽的血,需要马上化验。
我一个人去了,到了地方,先去值班室敲了门,得到了值班老师的回应就去了窗口等。
大家都知道,一般窗口那里都会有截大理石台面用来放东西或者写字的。我就趴在大理石台子上等那个老师出来。
冬天,可能穿的多,半晌没出来。我就继续等,突然觉得小腿一阵冰凉,我条件反射地踢了一下,就没感觉了。
我当时神经大条,以为自己碰到了墙壁。低头一看,发觉因为那个台子的原因,自己离墙壁老远。又以为是护士服的衣角碰到小腿造成的错觉,发觉并没有,因为穿的多,护士服都被撑起来了,根本不可能碰到,而且冰凉的地方在小腿的下半部分,护士服也碰不到。
正觉得诧异,检验科的老师就出来了。我也就没管了,抛之脑后。
夜班结束回家,我洗澡的时候发觉自己小腿上有一个青色的印子,是一个大拇指印,就在昨晚觉得冰凉的地方,不疼不痒,就是青色的大拇指,而且是成人大小。
那个地方撞伤基本不可能,而且撞成那种青色了,肯定会很疼才对,但毫无感觉。
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恐怖了……不过也就这一次,后来就没遇到了。大概是手术室旁边,所以那什么比较多的原因吧!
5.
两个多月前,科里收了一个肝衰竭的中年病人,外交官,病情很重,但是神志清醒。给予持续的血液透析和血浆置换来使病情恶化的速度减慢,等待肝源。
有天中午,他小睡一会儿醒来,告诉我说,他梦到了自己从8号电梯出去,我愣了一下,在脑中迅速回想了整栋楼的电梯分布,却不知道8号梯是哪一个,问他是否知道,他也摇头表示茫然。
一天后,要去污物间放东西,路过污物电梯通道,像有什么感应,我猛然抬头,就看到上面写着“8”号,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有冷气从心底冒出来,慢慢爬满全身。
因为太平间的运尸工运送病人遗体走的就是这条通道。一个多月后,这个病人终究没有撑过去,从8号梯出去了。
工作至今,所见良多,感慨已经少了许多,但回想起他,仍然唏嘘不已,在我们科室住的一个多月里,他承受颇多,愿一路走好。
6.
我是1992年工作的,怎么说呢,在参加工作的新人中,我是运气背的。
我是在干部病房工作,住院的都是离退休干部,不够级别是不能在干部病房住院的。一年半的时间,抢救无效走了八位病人,有六位就是在我值班时走的。
最邪门的是下午收治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干部,来住院时心脏就不行了,还休克了,住院一个多小时后呕血便血,血压又掉下去了,当时医生断言最多还有两个小时。
病人有个孙子,三十多岁,是特警。
医生向他交待病情,这时我到了科室,准备在值班室睡觉,因为我是大夜班,一点半接班。
这时夜班护士告诉我,好好休息,晚上还要抢救病人。当时才夜里九点多,我认为病人绝对拖不到十二点,就去睡觉了。
结果我接班时病人还活着,好吧,我尽心尽力地抢救病人,可是,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停电了。最悲催的是,病人的吊针鼓了,当时没有备用电源,医生打着手电筒,我在病人脚背上又扎了液体。
在这期间,病人又便血又呕血,心跳有次差点没了。我费尽心血抢救,终于病人慢慢平稳了,这时已是早晨九点了。
我快累瘫了,医生安慰我,还有半小时交班,你不用写死亡交班记录了。我又去看了看抢救室的心衰病人,刚回到护士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那个警察就过来叫我,我和医生过去抢救了二十分钟,病人在九点二十五分走了。
我简直要吐血了,离交班只剩五分钟。从此之后,和我值晚夜班的医生都有些怵。我当时什么都不懂,早懂这些,买些转运珠什么的戴上,也许就不会霉两年了。
不过,通过这些抢救,也磨练造就了我,我抢救病人非常熟练,医生都非常信赖我。我还给走了的病人做免费的简单的料理,使病人看起来干净整洁,病人家属都很感激。
7.
我从重庆上学回医院工作后,遇到件异事。
当时是六月,我们科抢救室住了一个病人,快中午时抢救无效走了。我就在旁边的护士办公室写护理记录,医生去查房。
大概半个小时后,女医生回来了,讲了一件事。她到离抢救室有五间病房远的第六病室,11床一个70多岁的男病人突然问她,刚才是不是有病人走了?她很吃惊,抢救室病人的家属是哭了几声,但是这层楼其它病室的病人都没问她这话,这个男病人怎么听到了?女医生害怕病人多想,矢口否以。还把病人的儿子叫到病室外,让他看好自己爸爸,别让老人到走廊,听到哭声对老人的情绪有影响。
病人的儿子很吃惊,说他爸爸一直躺在床上,而且病室的两道门都关着,连他自己都没听见哭声。还有一个就是他爸爸早就听力受损了,除非在耳边大声说,他爸爸压根听不见。
女医生又进病室准备开解病人,那病人主动说,刚才有一个人叫他走,去一个绿绿的好地方。听了这话,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二天,这个病人走了。
8.
2001年夏天,一个急性左心衰的病人在我科抢救,我被安排做了特护护士。
三天后,我上特护的小夜班,病人吸着氧,手上脚上都吊着液体,我坐在沙发上写记录。
忽然,病人坐起来,朝着窗外,眼睛看着,还用手指。我过去让病人坐好,免得他因用力或者情绪激动加重心衰。
病人指着窗外,说:“外头有几个老头,叫我出去呢。”
我走到窗边,窗外花池种着小松树和柳树,哪有什么人影?
我对病人解释说:“窗外没人,是树枝在晃,你看花眼了。”
病人嘴里嘟嘟嚷嚷的,但还是听我的话,半躺着闭上眼睛休息。
我又坐回了沙发上,继续写记录。过了一会儿,病人突然坐起来,指着门:“快开门,门外有两个小孩要进来。”
我过去打开病房的门,过道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小孩。我走到病人床边,刚想问,病人说:“一个穿红,一个穿绿。”
我的妈呀!当时我会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大夏天我硬是全身发冷。好半天才缓了过来。第二天,我接到护士长电话:“不用来上特护班了,病人走了。”
很多年后,我对医院这些事件已经见怪不怪了,迷信也罢,科学也好,只要能够安慰家属那颗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的心,能让病人能少一些对死亡的恐惧,不妨多一些理解,少一些干预,我们也算为他们那绝望中仍不灭的期望尽了自己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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