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少保遥伤周处士.庾信
冥漠尔游岱。凄凉余向秦。
虽言异生死。同是不归人。
昔余仕冠盖。值子避风尘。
望乞求真隐。伺关待逸民。
忽闻泉石友。芝桂不防身。
怅然张仲蔚。悲哉郑子真。
三山犹有鹤。五柳更应春。
遂令从渭水。投吊往江滨。
作品赏析
诗一开头,就将死者和自己的归宿加以对照:周处士已死,归于冥冥之中,灵魂去了泰山。而自己则凄凉寂寞,流落到了秦地。谓人死为“游岱”,其说起于汉代。汉武帝惑于方士之说,在泰山设宫祀、建神仙道,希望遇仙升天,因此汉诗中称死人往往说“名系泰山录”。首二句说“游岱”与“向秦”,虽为一死一生,但境况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这一比较极为沉痛,是诗人全部哀思的触发点。对周弘让而言,是死者一去行不归;对庾信自己而言,是羁留北土,不得还乡。诗人不由得从死者联想到自己:越是忍辱偷生,但毫无生趣,又与死者何异?写到这里,诗人已分不清究竟是哀悼周处士,还是在为自己挽歌了。
既是伤悼处士之死,免不了要追忆死者生平与自己的交往。但从庾信本传与其它作品来看,似乎周弘让与庾信早年的关系仅是一般相识,这是此诗难着笔处。因此诗人仅着力铺写二人同在梁朝、因仕异途而未能接近的遗憾。庾信十五岁即仕于梁朝,而彼时周弘让正隐居茅山,一“仕冠盖”,一“避风尘”,自然无有得见。但诗人已久慕处士之名,并期待与他结交。“望气”二句均出自老子典故。《列异传》说“老子西游,关令尹喜望见其紫气浮关,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这里借指诗人对真隐的敬仰和求交的诚意。周弘让晚仕侯景,有人问其缘故。周答道“昔道正直,得以礼进退。今乾坤易位,不至,将害于人,吾畏死耳。”周因此获讥于当时。庾信称之为“真隐”,自然是不确的。但这里与其说是对周弘让隐逸生涯的赞美,倒不如说是怀念梁朝尚能“以礼进退”的时代。因此下面略去周弘让出山后的所有经历,直接跳到周弘让的去世,不禁哀悼芝草、菌桂不能使之延年。几乎造成了周弘让终身隐居、老死山中的错觉。这样写,既可回避周弘让后来已不成其为处士的事实,又将诗人的哀思牢牢地系在周处士隐居的梁朝。这里并非为死者讳,而是为了让自己对与故国有关的一切人和物永远保存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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