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
他象白色的雪橇,在水池子里滑行,从这朵云到那朵云。因为他只贪馋流苏状的云朵。他观看着云朵出现、移动,又消失在水里。有朵云是他所想望的。他用喙咴hui4瞄准它,突然扎下他裹雪的脖子。
然后,活象是女人的一条胳赙伸出衣袖,他抽回脖子。
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一看,惊慌的云朵已经消失。
但他只失望了片刻,因为云朵未等多久又回来了。瞧,在那水的波动渐渐消逝的地方,有朵云正在重新形成。
天鹅坐在他的轻盈的羽毛垫上,悄悄地划行,向云朵靠拢。
他竭尽全力捞着幻影,也许,在获取哪怕是一小片云朵之前,他就会死去,成为这幻觉的牺牲品。
但是,我在胡说些什么啊?
鹿
我从路的一端走进树林,而他是从另一端来的。
起先,我以为那是一个陌生人带着一瓶花前来。
然后,我发现这是一棵矮矮的小树,枝条丫杈,没有叶子。
最后,鹿一下子出现了。我俩全停住脚步。
我跟他说:
“靠拢来,什么也别怕。我带着枪,那为的是有气派,想模仿那些熬sha4有介事的人。我永远也不会使用枪,我把子弹留在子弹盒子里。”
鹿听着、嗅着我的话。我一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象是一阵风刮得枝条一会儿交叉,一会儿又不再交叉。他逃走了。
“多遗憾!”我朝他喊,“我都已幻想咱俩一起上路了。我呢,我将把你所喜爱的草儿亲手献给你,而你,你就把我的枪横在鹿角上散步。”
牛
老牛缓慢地、安静地过来喝水。他们把脊背挺直,喝着水。水在极轻微地颤动。最后,他们凉快了,似醉非醉,又同时抬起头,象来时那样,乖乖地离去。
但是,有一头牛留着。
十分温柔的牧人并无恶意地戮着悬在他臀部的干粪片,但没有用处:一头牛留着,蹄子插在土中,凝视着双角倒影,忘掉了自身。
猪和珍珠
猪一放到草地,张嘴就吃,丑陋的嘴脸再也不离开地面。
他并不选择鲜嫩的草。他碰上什么咬什么。他盲目地向前伸着那永不疲倦的鼻子,既象是一把犁刀,又象一只瞎眼鼹yan4鼠。
他只关心使那个已经象只腌yan1桶的肚子滚圆。他永远也不注意天气。
刚才,他的髦mao2毛差点儿在中午的太阳光下烧起来,但那有什么关系?而现在,低沉的云团充满雹子,正伸展着,向着草地倾泻,但这又有什么要紧?
不错,喜鹊在不由自主地展翅逃窜。火鸡都藏进篱笆,而幼稚的马驹子在一棵橡树下躲避。
但猪还是留在他吃东西的地方。
他一口也不放过。
他的尾巴摇晃着,照样显得非常惬意。
他浑身挨着飞雹,但只是偶尔咕噜一声:
“老是这些肮脏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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