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68年9月到科右前旗下乡插队,经历了三年多的时间,到1972年春天有一件大事,大专院校开始招生了。公社来通知在知青中选拔工农兵学员上大学。
我们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这就是说时隔六年大学又要招生了,我们有机会去报名、去考试了。在老三届这个群体中老高三是年龄最大的,从儿童时代开始经寒窗十二载,到1966年5月高中毕业了,我们正全力准备高考,文革开始了。高教部发出通知:高考推迟半年。可是半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提高考这件事了……
大约是1971年前后,那时我已经在农村插队了。有一个地区的师专招生。这是个培养小学教师的学校。我报了名,可过了一段时间却没有消息。后来听大队书记向我透露“你的社会关系文革时有问题”听了这个说法我只好不再打听那个师专的消息了。那件事过去了,现在大学又招生了,又要报名考试,不知命运又会怎样捉弄我。
报名考试地点在哈拉黑公社。第一天听招生组的老师讲话。这位老师是天津师院的邸老师,他先讲形势,他说,目前各行各业的人才断档了,需要培养大学生,他还说:这次招生审查学生的档案,文革时期装入档案的东西我们一律不看。听了这句话在场的好多知青都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年搞阶级斗争,不少青年因为家庭出身问题精神上的压力很大。这些人还有一个称呼叫“可教育好的子女”。按理说这种现象是不正常不公平的,可是这股风气盛行了十几年,不知伤害了多少人。邸老师还说吉林大学到天津招生,天津方面要他们到内蒙招天津下乡知青。 邸老师说这次招生组也代替吉林大学招几名考生(后来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就是吉林大学物理系)
后来的几天过的很快,考试、填志愿。我考虑自己已经25岁了,身体条件欠佳,视力不好,戴着近视眼镜,学理科是不行了。我报的志愿是天津师范学院1.中文系、2.历史系。后来的结果说明一个人要听从命运的安排,不知是哪位大员在安排考生时把我拨到物理系,这一下就决定了我后来几十年和理工科结缘直到67岁才彻底下岗。
这次考试成绩排第一名的是张福立,他是巴拉格歹小城子大队的知青,也是我们四十一中的老高三,我们是中学六年的老同学。按当时的政治标准,他的政审条件差一些。但是听了邸老师的说法,我感觉这次考学张福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公社收到一封举报信说张福立偷听敌台。公社马上调查此事。因此在单位推荐的名单上暂时没有张福立,后来调查清楚了,招生工作已经结束了。不知那些年有多少莘莘学子被排斥在大学校门之外?一个人该奋争的时候要奋争,但命运的安排才是硬道理。
过了几天,大队通知我到公社取通知书,取回录取通知书,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按惯例集体户有好事都要喝酒的。我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行囊,听着张志强他们几个人咋咋呼呼地安排酒肉。我们在农村喝酒讲究的是气氛要热烈,不讲究菜好不好,一般情况是酒没喝到一半的时候带肉的菜基本上就吃光了。后面有用洗脸盆盛的满满的一盆凉拌萝卜丝或土豆丝,足够大家下酒的。看来这次大家又要一醉方休了。我们的酒宴上官方用语不多,没有“祝贺”,“祝愿”之类。都是肆无忌惮的喊呀、唱呀,直到酒足饭饱。
再过几天就要到长春去了。在科尔沁生活了三年多,和老乡在一起修理地球面朝黄土背朝天;和同学在一起锅碗瓢盆,没少吵架、没少骂街;我心里记得,这几年在我心烦的时候总是没头没脑,没轻没重地训斥邓燕谋,赵冠英这几个小学弟,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记恨我,我只记得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因为我干的慢,总是这几个人帮我一把,接我一段。我心里是感激的,但口头上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当做一笔财富记在心里吧。人的一生黄金岁月能有几年?这其中有三年的时间留在这里了。在这里经历了苦和累的磨练,感受着坎坷路上人间冷暖,建立了蹉跎岁月里的兄弟友谊。这些情和景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犹如一坛陈酿,时间越久,越醇厚,越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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