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05：贾琏与多姑娘偷情相会

第21回05贾琏与多姑娘偷情相会

一、知识点

1.马郎妇观音：

三十三菩萨之一。

说唐宪宗元和十二年（817年），观音菩萨欲化陕右，故化为一个美女，来到陕右地区劝化。陕右之人突见有一美女来到，皆为她的绰约风韵所倾倒，纷纷前来送礼，欲与之结成婚姻。

化作美女的观世音菩萨对众人说：“我已到了婚配的年龄，也想找位称心如意的郎君。只是求婚的人太多了，我只好出道题目，谁最终考试合格我便嫁给谁。我这儿有部《妙法莲华经》，其中一品叫《普门品》，若有人能在一个晚上背会此品，我就嫁给他。”

此话一出，那些求婚者便立即对照经文背诵起来。到了第二天黎明，能够通背《普门品》的竟多达廿余人。观音菩萨又说：“我只是一人，不能嫁给你们所有的人，没办法，只好再请你们背《金刚经》，有谁能于一夜之间全部背熟，我便嫁给他。”二十几位求婚者于是又背起《金刚经》。到了第二天早晨，能通背《金刚经》的仍有10余人。观音菩萨遂拿出七卷法华经，约以三日，让大家再去背诵。三天之后，能通此经者仅有一位姓马的少年，观音菩萨便答应了这位少年的求婚，令他备办礼物，准备婚姻大事。

马氏少年欣喜万分，准备完毕，逐在一派喧天锣鼓声中将观音迎到了家中。贺客盈门，少年想把新媳妇领出来相见亲朋好友。化作美女的观音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过一会再去见客人吧。”少年怜爱心切，不敢强求，自己出房应付客人去了。过了一会，客人催促少年再次请媳妇出来相见。少年回到房中，发现他那刚过门的媳妇已经死了，身体已经开始烂坏。马氏少年痛哭不已，喜事改作丧事，为新媳妇料理了后事。

几天之后，有一老僧来到马氏家中，问那美女的去向。马氏少年告知原委，逐领老僧来到墓地。老僧以锡杖掘地，挖开坟墓，只见尸体已经化尽，唯有锁子骨尚存。老僧以锡杖挑起骨头，对众人说：「这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他怜悯你们，故化作美女前来教化。你们应该善思因果，免堕轮回苦海。」言罢，飞空而去。自此之后，陕右一带信奉佛教的人才逐渐增多起来。

后来，泉州粲和尚听知此事，以诗赞曰——

丰姿窈窕鬓欹斜，

赚杀郎君念法华。

一把骨头挑去后，

不知明月落谁家。

在中国，信仰观音菩萨极其普遍，有关观音的传说尤其多。马郎妇观音是其中之一，而其渊源便开始于上述故事。

2.娈童：

娈童，汉语成语，拼音是luán tóng，意思是专指与男人发生性行为的男童和少年，“娈”字本意形容“美好”，部首为“女”，即“相貌美丽的女子”。南北朝开始，娈字与童搭配，意指被达官贵人当作女性玩弄的美少年。出自南朝梁简文帝《娈童》。

3.痘疹娘娘：

痘疹娘娘，又称“天花娘娘”，是民间信仰中司痘疹的女神，流行于全国各地。在科学不发达，医药条件落后的情况下痘疹死亡率极高，曾被视为儿童成长过程中的一个重要关口。当时人们面对痘疹，除了竭力去医治外，就是到娘娘宫求娘娘保佑。

二、金句/精华笔记

1、你就可以看到凤姐的那个权威底下，平儿根本不敢越一步，所以这些他的太太妻妾都那么忙碌，所以那个贾琏只离了凤姐。

2、她因为没有不识字，没有受教育，没有教养，所以也可以说礼教的约束特别少，当礼教约束特别少的时候，它的原始的这个部分是特别大胆的，特别大胆。

3、宝玉跟袭人那边一直是情谈款序，一直是那个部分，一直没有肉体的接触，可是一到贾琏这边立刻就变成另外一个形态，所以他在对比，而这个对比让你感觉到我们人生里面的两难，就是怎么去使自己的这个生命去做一种处理的状况。

三、全文逐字稿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在 21 回的后半，就是宝玉不是认为自己读庄子已经读得很懂，然后最后就被宝钗黛玉嘲笑了这一段，那嘲笑完了以后就讲另外一个故事，就是说宝玉写完这一段就往上房来见贾母，然后又到王夫人处来，谁知凤姐之女大姐病了。好，这个大姐就是乔姐，有时候用大姐是因为乔姐本身是老大，是凤姐的第一个女儿，所以她就用大姐。大姐病了，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讲他怎么搞的，就是发烧，可能身上会有红斑，那家里当然很着急，那正乱着啊，只用三个字形容，一个小孩子发烧，家里面就乱起来了，就是就往上房来见贾母，然后再往王夫人处，谁知凤姐之女大姐病了，正乱者，所以你注意红楼梦的语言的精彩，就是一个小孩子忽然发烧，家里面乱起来，用三个字正乱着，然后请大夫来诊过脉，就请了医生来把脉，那大夫说这个替夫人奶奶们道喜。

这个时候我们其实觉得有点奇怪，就说小孩生病了，找医生来把脉，把完脉以后，医生说，唉，我要替太太奶奶恭喜恭喜，那么出疹子过去觉得是喜事，因为一生你一定要出一次疹子，所以出疹子就把它当喜事来处理了，所以不是病，并不是病。说跟太太奶人奶奶们道喜，那解而发热是见喜了，说大姐乔姐她发烧是因为见喜，那么这个见喜我们现在不太用了，就是出疹子了，那并非别病，并不是别的病。那王夫人凤姐听了就忙派人问可好不好，那医生回到说病虽险就出疹子其实是有危险性的，是有危险性，因为如果你没有处理好，脸上会留疤之类的，这些东西病虽显却顺倒还顺，那还不妨，所以就预备桑虫猪尾要紧。刚刚讲桑虫大概是蝉，就吃桑叶的这个蝉，那猪尾巴大概有一些过去的中药的药方，那凤姐听了登时忙将起来，就为这个孩子做准备，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以前大概这个病有一个神在管的，所以赶快就把这个排位搬出来，供奉痘疹娘娘。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真的很多仪式，我现在不完全记得全了，就是家里面小孩子是我弟弟妹妹，出疹子时候我们都看到，那么所以整个家里面有一套仪式在针对这个疹子，可能也当时就把某些卫生就变成了一个仪式，因为民间会用民这个方式来进行，那如果你光是一个科学的医学的时候，有时候反而无法推行，所以他就供奉斗枕娘娘。然后一面传于众人忌煎炒等物，就是家里面不要做油煎的东西，不要用油爆东西，就是大概吃清淡的东西，及煎炒等物。然后一面就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就是把被窝这些枕头衣服准备一下，与贾琏阁房好。

所以这一段的重点在于王熙凤新婚以来第一次跟她的丈夫分房，跟贾琏格房，所以就惹出来贾琏后面的这一段的这个故事，那一面又拿大红尺头大红的这个不跟乃这个乃至丫头亲近人丁才艺，那过去其实常常就认为红色是比较吉利避邪税的东西，所以我记得以前我们像本命年 12 岁、 24 岁本命年，妈妈都会特别给你做一个红的腰带，绑在腰上面的，那大概都有这个习惯，就裁一段红布，就是跟凡是跟这个乔姐接近的所有的奶妈丫头都做了红色的内衣，可能裹肚这一类不一定是外面都穿红，只是里面穿红的这个衣服，那外面又打扫了近视款，留两个医生就把医生留下来，害怕万一随时发烧有什么问题，就安排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让医生住下，轮流斟酌诊脉下药。

你可以看到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孩生病以后的讲究，那个父母的紧张，然后整个家里面的这种劳师动众，然后医生都住在家里面，那么十二日不放回家就十二天就跟我们居家隔离时间非常像，就十二天就不准回家，就医生就在旁边守着，守到这个烧退啊，比较放心的才。所以贾琏就搬出了外书房，就到外书房来斋戒。那这个斋戒当然说因为你的女儿出疹子，所以你斋戒吃清淡一点，然后你也不跟太太这个行房，所以就是这个叫斋戒，就是你跟太太分房叫斋戒。那我们下面就看到贾琏的斋戒是蛮不同的另外一种斋戒的这个方式，那凤姐跟平儿都随着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啊，就说太太跟这个平儿，其实大家注意一下，平儿是陪嫁丫头跟凤姐陪嫁过来的，可是陪嫁丫头过去其实就是妾的身份，这样可以了解吗？就是平儿本身其实就是贾琏的小太太，可是在过去，当然凤姐这么凶，平儿他也碰，也不敢碰贾琏，所以就等于有一个这样妾的名义，而他事实上他大概什么事也不敢做的，所以这后面也会带出一点点平儿跟贾琏的关系，你就可以看到凤姐的那个权威底下，平儿根本不敢越一步，所以这些他的太太妻妾都那么忙碌，所以那个贾琏只离了凤姐。

下面这一句注意一下那个凤，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巡视，很简短的三句，那个贾琏特别用那个贾琏这个男人，那离了凤姐便要巡视，他就要找事做，那这个巡视当然很讲得很委婉，就是她 20 岁也很寂寞，而且结婚以后就每天就是面对一个凤姐，大概也觉得很无聊，所以我们就可以看到这里面很有趣。

就是刚才提到说贾琏这个从来没有在这个书里被好好写过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它被描写了，可是我一再提醒，就是说作者其实并没有特别亲密的意思，我也不希望大家读的时候一定对贾琏会觉得，哇，你看这个家伙如何？我相信不是，就是我刚才觉得这个作者一直有一个东西是我要学的，就是我觉得它让我们看到每一个人所背负的别人无法了解的苦，就是那个晚上睡不着觉真的也是一个苦。然后他就是要去找事情做了，去巡视，所以独寝了两夜，单单一个人睡了两天便十分难熬，这也讲得很有趣，独寝了两夜，只睡一个人睡了两夜，十分难熬，便湛江小厮们，就他身边有一些男用人内有清俊的，长得漂亮的选出来出火，那出火两个字也很有趣，就是其实就是发泄，就是发泄他的欲望，所以你会感觉到这里有一个很强的对比，就说贾琏其实不在乎他的对象的，不太在乎他的对象，他就是自己的寂寞跟自己的情绪上的难熬，他就会去做一些事情。

所以我这里面我一直觉得作者有意的在对比前面，你可以看到那个宝玉对他的袭人可以拿那样子一直小心赔不是，可是他其实没有碰到情欲的问题，所以我相信人有两个很不同的这个发展，那么这两个东西对比起来的时候，你会感觉到蛮大的一个感慨，就是宝玉觉得情是一个苦，可是对于贾琏来讲，欲何尝不是一种苦，它只是一个不同的苦。

我们在现实里面常常会把层次分出来，我们觉得情是一个很高贵的东西，欲是一个很低下低级的东西。作者倒没有这样讲，他只是让你对比去感觉这个不同。好，他就两天难熬，那么还有十天，那怎么办？就选了一些小厮的清俊的选出来出火，那出火两个字也用的极好，就是他就是发泄他自己的余货而已，那根本不太管对象是谁，那不想荣国府有一个极不成器破烂九头厨子，名唤多官，这个用的极好，破烂我们很少用破烂去形容人就是一个厨房的厨师，然后爱喝酒，那也管酒，那么大概喝的一天要烂醉的一个人，他就用破烂两个字去形容他，所以我一直读到，每次读到这里我就笑出来，就破烂九头厨子名唤多官，那么古代很多穷人家的小孩常常叫什么官，什么官的，当然这里面有一层吉利的意思，因为官总是一个好字，所以很多反而是在穷人家的小孩的小名都叫什么官，什么官，还有戏子，戏子也常常用官这个字，等以后我们会看到灵官、方官，这些唱戏的也都用官这个名，一个其不成器。

破烂九头厨子名唤多官，那大家都看他懦弱无能，就是这个人很软弱，一个男人可是不太成才，那就换他多魂虫给他取了一个外号，他名字叫多官，给他取了一个多魂虫，那就有点糊里糊涂的，什么事情都担不起来那种。其实我觉得小时候我们有时候常常在邻居里面就会看到这种，就是怕事情，然后事情常常在他身上也做不好的。可是我记得前面我们有提过，就是红楼梦里面其实常常会写到这一类的人，就是让你觉得，噢，我们平常注意到都是聪明的，伶俐的，然后在人世间成功的。可是红楼梦里面会写到一些人让你觉得是，譬如说前面讲到贾瑞是最明显对不对，书也读不好，做什么事迹都不成功，连追一个女人都追到很邋遢的那种感觉，可作者常常会让我们去看这一类的角色，那么也从它的背景上来看，所以这个多魂虫以后大家也许会看到在中国古代的这个经典小说里面，其实金瓶梅里面，比如说武大郎就是这样的角色，那偏偏他太太很漂亮，金潘金莲，所以你会觉得你也有时候为潘金莲委屈，就是那个武大郎就在街上卖饼，然后饼也卖不好，然后人矮矮的，丑丑的，就是好像做什么事都不成功的这一类的这样的一个对比。

那么在文学里面其实有这一类的典型，那红楼梦里面这个多魂虫就呼之欲出。你会觉得是这样的一个厨房的厨师，他因为自小父母就替他在外面娶了一个媳妇，你会觉得好像他自己后来连娶媳妇的能力也没有什么，还幸好是他家里面就给他订了一门亲，他就有一个太太，有个媳妇，那这个太太才今年才二十来往就二十上下，十八九岁或者二十一二岁生的，有几分人才，那就觉得这个多魂虫无能，丑丑的，可是太太还不错，所以这个见者无不献爱。

大家都喜欢这个女孩，他的太太就觉得长得蛮漂亮，有一表人才，而她的美好。能注意到红楼的美是很多种的，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多魂虫的太太，她有人才，可是作者给她的评语是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所以这个美是另外一种美，你会觉得比较的避俗的，比较有欲望的好。

红楼梦里面我们看到宝钗身上、黛玉身上、史湘云身上都不可能有这个东西，可是一个厨师的太太可能有这个东西，就是很民间的，然后他很欲望的，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理解，就说因为这里面当然有不同的教养跟层次，就它比较原始那种对于自己感官要的东西也非常直接的这样的一个人就所以他用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那她丈夫多魂虫又不理论好，当然这里面是一个搭配，一个就刚好这个丈夫是不管的，丈夫对于他在外面搞什么事情他完全不管，完全不理论，那只是有酒有肉有钱就诸事不管了。

所以这个丈夫本身跟他的搭配也变成一个很有的关系，就是说他有酒喝，有肉吃，有钱花，他朱氏不管，所以荣宁二府有 300 多人，上上下下都得入手，就是这个太太是每个人都可以很容易就到手的，都得入手，所以当然这个作者就写到了这样一个大家族里面的一个用人的这个阶层里面的某一个角色，而谈到了这个人物，所以红楼梦大家都认为它是一个贵族文学，写出诗词歌赋优雅的不得了，可不要忽略红楼梦里面写一些比较低下的层次的人，写得极好。

我们前面看到焦大也是焦大这种人物，现在看到的这个多姑娘，所以其实我觉得红楼梦包容的范围非常非常的广。而且作者最了不起是因为作者本身是贵族出身，他竟然对于写这样人的时候，他也完全了解，他完全了解，因为我们可以看到这个阶层的这样像这个女孩，这个多姑娘，她因为没有不识字，没有受教育，没有教养，所以也可以说礼教的约束特别少，当礼教约束特别少的时候，它的原始的这个部分是特别大胆的，特别大胆。

那么等一下你可以看到贾琏跟王熙凤是一个搭配，这个多姑娘跟她的先生夺魂宠也是一种奇怪的搭配。就这个丈夫根本每天喝酒吃肉，根本不管他的，完全不在意他做什么事，所以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所以你可以看到最后贾琏就跟他在一起了。那么贾琏以前没有跟他在一起，没有入手，是因为太太管得很严，可是现在他连这样的一个人他也要，因为大家都可以，那么对他来讲这 12 天很难熬，那么他就要了。

所以作者写到了一个最低等的感官，就是最低的欲望，人有时候无法发泄的时候，他就是要做这件事。所以这个媳妇美貌异常，轻浮无比。光是美貌异常你可能得不到手，可是刚好又轻浮异常，就是很容易到手，美貌异常，轻浮无比，那众人都呼她做多姑娘，那这个多姑娘当然有意思的，就一方面她丈夫叫多官，所以就用了多，可是因为她谁都可以到手，所以也很多，所以就用了多姑娘。就是作者用了一个很民间的方法，写出了一个其实蛮有趣的一个小故事的人物，就是多姑娘这样的人。那如今贾琏在外煎熬啊，你可以看到多苦，刚才只是熬，现在是熬煎，就是一个人睡这么难睡的。

如今贾琏在外熬煎，往日也曾见过这个媳妇失过魂魄，这个也用得极好，就见过这个人的太太，这个厨师的太太以后就已经七魂六魄都没有失过魂魄，只是内聚娇妻，外聚娈宠，这里非常有趣，你可以看到贾琏其实是一个奇怪的个性，他不止怕王熙凤，就是内聚娇妻，外聚娈宠，娈宠是什么？她那些跟她好的男朋友，就是刚刚拿来出火的那些，他连那些人也怕，就是有时候你想这个贾琏怎么回事？就是内聚娇妻，外聚娈宠，娈是特别指娈童，就是清朝时候很多的这些男的贵族，他家里养很多男孩子叫做娈宠，就是这些男宠，那么他也怕他们。所以贾琏每天就是又想要又得不到的那个感觉，就是怕的不得了。可是这一次他的女儿出诊，他刚好得到机会，就是那个熬煎他就开始出事，不曾下得手。

那多姑娘也曾有异于联。那个多姑娘也注意到了贾琏，那反正他多嘛，所以他就看到贾琏也当然是可以上手的，曾有异于连，只恨没空，因为他很忙，哈哈哈，那个多姑娘很忙就没空。那经文贾琏就是他听说贾琏挪在外书房来，就说贾琏不跟王熙凤睡了，就住到外书房来了。

所以我会觉得有没有发现红楼梦刚才提到说不要完全只从贵族的这个所谓优雅文学去看他其实如果今天写我们社会的新闻事件也写得极好，就是他对人性太了解。可是我刚才一直提到说我觉得红楼梦给我的感动是曹雪芹这个人，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东西对他来讲只停留在八卦，他对那个东西没有兴趣，他最后都是在看人性，然后他最后看到人性的时候他都有同情。就是我刚刚讲说熬煎两个字其实是苦，他是从这个东西在写贾琏的，所以他并没有让你觉得贾琏下流，他让你觉得贾琏好苦。

而这个苦是说如果我们没有，我们自己蛮庆幸的，可是如果有他怎么办啊？所以有时候你会觉得作者是从某一个角度去谈人性的时候，就说他如果是本性，而这个本性他自己无以自制，甚至他又没有其他的教养、哲学、宗教、艺术来帮他去平衡的时候，他就更苦。所以在阶层比较低的、比较没有教养的这个社会层次里面，我们看到的新闻常常其实就是无法制约的一个状态，那么所以在这里看到了贾琏的这个敖坚，说这个多姑娘听说贾琏挪在外书房，他便没事，走三趟就没事，他就经过贾琏这个外书房走一走去招惹，那走过去他就没有魂魄了，走过来又没有魂魄了，这样一天走三趟，但贾琏就完了，所以惹得看下一段，惹得贾琏是鸡鼠一般，好像都饿了好久的老鼠一样。

那所以你可以看到这里面当然一个是外因，一个是内因，内因是说你自己的内在的东西不可自制的东西，那个外因是这个人也知道你要，所以他就在那边走来走去，那内神通外鬼，所以少不得和心腹的小厮们记忆，所以他就找了他几个心腹的佣人来打算计算，说，唉，怎么办？怎么上手，合同遮掩，谋求就大家一起，合同是说一起约好了，一起来商量怎么样来遮盖，就不要让王熙凤知道，不要让太太知道，不要让他那些娈童知道，然后可以谋求，可以把这个多姑娘弄到手，那多以金箔相许，就是我给你们金子，我给你钱，我给你送礼物相许。博士不绸缎，用金箔相许，小厮们焉有不允之礼？这些用人有好处到手，管你跟谁去做什么，就帮你遮掩了。烟有不允之力，哪况都和这媳妇是好友，就是所有帮忙的人都跟这个媳妇已经有过一手，所以也知道怎么去弄，都和这媳妇是好友，一说便成就搞定了。

所谓事业二股人定，就是说这天晚上敲了二鼓，那么入夜以后，多魂虫醉昏在炕，就她丈夫就喝醉了，就昏睡在炕上。那贾琏便溜了来相会。你可以看到是到多魂重家，不是这个多姑娘到贾廉书房，因为还是害怕，因为主人的那个房子是戒备比较森严的，所以到厨师的这个家里去，所以多痕虫就在家里，就是昏睡在床而已。所以就是跑到多魂虫的这个太太家里去了。好，贾琏就溜来相会。那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魂飞魄散。

魂跟魄很奇怪，魂跟魄大概是说人的一种精神或者一种理性，所以魂跟魄没有，大概就是动物性出来了，就完全恢复到本能，恢复到很欲望的这个本能。魂飞魄散也不用情谈款序，就是我们通常都要讲两句我爱你，我想你很久了，好像都不用了，这个都太麻烦。所以我觉得作者真的在对比，你可以看到前面宝玉跟袭人每天在讲，我关心你，我给帮你盖个被子这些，那可是这两个过程都不要，就直接进入到最后阶段，就是那个欲望的那个部分。所以作者其实很关心，就是情跟欲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那个情的部分如果多一点可以包容，多一点，那个鹬的部分其实可以被提高。

最后也许是鹬，也许是一个肉体的接触跟完成，可是它的情况会有一点不同噢，作者好像在这里还是觉得是不是这么这么简单，那么贾琏的不快乐，其实也是因为这个过程都没有了，所以一见面以后魂飞魄散之后不用情弹款叙，所有的话都不要说，变宽衣动作起来，那么这里面都在描述。

我相信其实有时候我们读到这里会笑贾廉，可是我相信人世间有很多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可以简单到如此，就是有时候你看到社会新闻，你也觉得说当他没有一个文化的很好的教养跟引导的时候，其实社会里面可以简单到很快速去解决，我们可以在买槟榔解决，我们也可以做很多。在社会里面我们真的发现说东西都被简化了，简化到不用情谈款序，这些东西都多余了。

可是情谈款序是什么？是人觉得对方也是人，我也是人，所以人还是有人跟人相爱的一个过程，它是不太一样的那些部分，那么我想宽衣动作起来，当然就是动物的本能性很直接就出现了。好，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啊，这不太了解啊。就是，哈哈哈，就这个女孩子有一种天生的奇趣，就别人都没有天生异禀的意思，一经男人哀生，只要男人一靠她身上便觉片身筋骨瘫软，那我相信时间大概有这样子的，其实也当然是一个能力了，不能说不是一种能力，就是筋骨瘫软，就是那贾琏大概就让他觉得说使男子如握棉上，好像在握在棉花上一样的。那我不晓得，我想说情欲本身的满足绝对不应该被认为是不好的，就是我相信情欲的满足是一种满足。

今天我相信在西方的社会里面也讨论到很多这个部分，就是说没有必要在礼教里面认为情欲一定是不好，那么情欲的部分人怎么样去得到他，怎么样在生命里面身体本身得到的感官上的快乐都没有什么不好。那么所以我想作者其实对这里面也不见得一定有批判，不一定有批判，只是在这里面我们觉得很有趣的就是说红楼梦里面这个，所以说礼教的部分跟感官本能的部分怎么去平衡，作者其实一直要提醒是这个，所以这是我刚才一直跟大家提到，如果大家回去有兴趣，你把 21 回从前面我们讲过的头看到这里，你就会发现他真的在对比，因为宝玉跟袭人那边一直是情谈款序，一直是那个部分，一直没有肉体的接触，可是一到贾琏这边立刻就变成另外一个形态，所以他在对比，而这个对比让你感觉到我们人生里面的两难，就是怎么去使自己的这个生命去做一种处理的状况。

所以不只是贾琏了，当然也包括这个多姑娘，就虽然他在这个小说里不是主角，他也就出来这么一次，可是你会感觉到他的天生异禀也被这个作者观察到，也被这个作者描述，就是他的这个一斤男子，哀身便觉片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有时候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读红楼梦，读到这边哇，汗都冒出来，然后心跳加快，你觉得简直要看黄色小说一样这样，可是作者到最后毕竟不是黄色小说，是他怎么收住，所以这是我一直佩服曹雪芹，就是他并不是没有包含青色的部分，他描写青色也极大胆，可它到什么时候它会收回来，到最后我们就会发现它并不让我们阅读的时候只满足这一部分。

反相反它会有一个好像有一个很深的反省在里面，就是到底情欲是什么？那秦欲在人的身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以及如何适可而止的这个问题，那不只是男子，如卧棉上那个身体舒服的不得了，那听觉上更兼银泰浪言，就是各种话都会讲出来，那这个当然你知道贾琏如果跟他的妻子王熙凤，大概都不会有这些事，因为大家闺秀，这是有教养的，他也不会淫言浪语，可是这个女孩子可以，所以这个贾琏受到的刺激是他平常都没有的，他忽然也从一个贵族的家庭忽然到了，我们说像纪元吧，就是我们无法了解，就是说他是不是他渴望另外一种解放，而这个解放是他在那个教养跟规矩里面忽然得到了一个完全动物性的满足。

所以其实我觉得红楼梦的了不起是非常人性的，就是你从心理学上来，你不做太多主观判断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本书提供了非常有趣的经验，就是为什么我们常常说，唉，这个人他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可是我们不太了解所有的选择，对另外一个部分没有选择的部分都是遗憾。

所以在他的跟王熙凤多么漂亮，王熙凤多么高贵，王希孟出生多么好，可是对贾琏都是不够的，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了解他在这个跟多姑娘的性的经验里面竟然听到，这些东西他是他没有的，所以我不知道我讲的够不够清楚。就是说我觉得其实人的那个生命的遗憾在红楼梦里面一直在被提出来，就是好像这一个夜晚对他来讲也是一个奇特的经验。

所以我们其实看到作者正在真实描写人性，就人性的某些你读过以后你恍然大悟的可悲的感觉，就是那个悲哀性的这个部分。因为他完全没有把逻辑来了解，更兼银泰浪盐压倒娼妓，比娼妓都更能够放得开来，所以这个男子至此，其有袭命者哉，用了一个哉，就是说男人到了这样的状态，哪里有还要命的，根本就不要命了，其有其命者灾。注意作者的用字用语这么简洁，可是其实真的蛮可悲的，就是人人可以不要命的。

人其实有很多东西可以不要命，权利可以不要命，钱财可以不要命，性当然可以不要命，那这个时候其实就是人的本性的悲哀，所以作者还是在写这个本性上很可悲的那个部分，其有袭命者灾，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化在他身上，恨不得整个身体都融化在这个多姑娘身上。那媳妇故作浪语在下面说到，你家女儿出花儿，就是你们家女孩子出疹子，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就是她反而在劝导她了。所以你可以看到那个人不要命的时候，底下那个人就在劝他了，说你干嘛？你家小女儿在出疹子，你不是要斋戒吗？斋戒两天怎么跑到我身上来斋戒了，那到位，我张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好，你注意一下，这里面非常有趣，所以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很少人讲过，就是在密宗里面有一个马郎妇观音，就观音有一个形象，马郎妇观音是一个娼妓，他是用性去度化的，就是马郎妇观音。所以现在当然在佛教里面很少人讲这个故事，因为总觉得对观音不敬，可是在密宗里面还保留了这个马郎妇观音的部分，所以有时候我们会发现，你读到这段你吓一跳，怎么会是这个？你觉得最的多姑娘竟然讲出了道理出来说，唉，你不是女儿在出疹子吗？你不是应该为你的女儿祭两天吗？去斋戒，你怎么跑到我身上来了？那可是很荒谬啊。

就是作者在这里其实是对比出来，如果修行，随处都是修行要领悟，随处也都可以领悟到，不见得一定去读佛经。你看到这个多姑娘讲出来这几句话其实是清清楚楚的啊。清清楚楚，你可是重要的是说人能不能领悟，在这个时候能不能领悟。你看到贾琏他听到这个话以后的反应，贾琏一面火动，那我一直觉得曹雪芹的文字真是漂亮，刚才讲出火，现在讲火动其实并不合逻辑，就是大火在动，这样子就用火动，其实在文字上它其实很自由，它只是让你感觉到那个欲望，到那种燃烧，到那种不可自制的那种状况，一面活动，一面喘吁吁的回答，喘气的回答，你就是娘娘，我哪里还管什么娘娘好。

你可以看到这样的回答，其实是人的自迷跟自悟，就是有时候觉得就是小时候读到脸红心跳的部分，现在读到其实最惨然的部分，就是你会看到作者写人的欲望写到这么真实，写人的不堪写到这么真实，就是在信里面讲说，你就是娘娘，我还管什么娘娘？那对她来讲没有什么宗教，没有什么哲学，没有什么斋戒，也没有什么禁忌，这个时候你会感觉到这个作者真正要度化的大概其实是这样的生命。

或者说如果这个阅读将来他渴望这个书有人阅读，而阅读者当中也有像贾琏这样的人，那这本书其实是一个经典，所以也许对我们来说，也许有很多人会觉得这一段有一点遥远，因为跟我们的经验不是那么近。可是我相信作者的那个宽度，作者为红楼梦所留下来这个宽度，所以我觉得我在大学里面有时候跟二十几岁的这些男孩子讲红楼梦，讲到这他们都心惊肉跳，他都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描写，那我说，唉，跟你们看 A片不一样，它不一样，那对他们来讲，也许他们会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很真实的描绘，就是把他们的感觉，他们忽然也许我不知道是他们想到他们讲过的哪一句话，就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曾经亵渎过神，就是说我管什么娘娘，你就是娘娘之类这一类的话，会在那个人最动物性本能的时候根本什么都不管，这样的话就会出来。所以反而是这个多姑娘说，你倒为我脏了身子，你怎么斋戒跑到我身上来为我脏了身子？快离开我这里。

那贾琏一面活动，一面喘吁吁说你就是娘娘，我哪里还管什么娘娘，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毕露，那动物性的东西到最后真的是丑态毕露了，因为可以看到所有人的价值的消失，所以又恢复动物，可是这是我们看到在文学里面常常描，其实西方文学也有这种描述，就是人一方面在追求礼教，追求教养，追求最高的升华。可是人身上本来就有动物的这个东西，并没有消失，所以当它动物性的那个本能一旦暴露出来的时候，其实是自己可能都很不快乐，因为看到自己很动物性的那个部分就丑态毕露。

这个是可能跟所谓情社小说是 a 片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忽然结束了，这个作者忽然一失，势必就是就没有描述了，然后又海誓山盟。你看他海誓山盟是在之后有没有发现那个贾宝玉跟其他人海誓山盟一辈子，最后什么事也没做？然后这个贾琏是做完以后在海誓山盟，所以这个是有一点不同的。

所以对他来讲海誓山盟是做完这个事情之后，在那一时的快乐里他就海誓山盟，可是隔天他也许就忘了，他又去找别人，所以你会发现这里面有很大很大的不同，然后难分难舍，自此后谁曾相弃以后就常见面，常常用这样的方法在一起。好，大概过了 12 天吧，一日，大姐毒尽搬回，就是那个出疹子的毒已经出完了，然后所有的那个结的疤也都掉干净了。一日，大姐独禁班回，十二日后送了娘娘，就把斗着娘娘送走，合家祭天，四祖就谢神祭祀，祖先还愿，焚香庆贺放赏。那么对所有在这个 12 天里面照顾孩子的医生用人就给很多赏钱。所有都结束了，贾琏仍复搬进卧室，贾琏又从外书房搬回来了。好，就是短短的一段。可是就在讲贾琏在外面做了这一回事情。那见了凤姐，正是俗与云，新婚不如远别。

对于贾琏也很好，因为他从来没有讲到他这么怀念凤姐，有没有发现，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是最后变成一种大概觉得逆凡，因为每天面对就是这个新婚的妻子，而且凤姐又那么凶，所以这个时候他新婚不如远别，他发现他太太真是很好，这么漂亮，然后这么好的一个太太，新婚不如远别，更有无限恩爱，自不必凡蓄，所以大概最好的时候是这一段时间，就是因为离开了一段时间，所以凤姐大家也没想到说，唉，怎么这个女儿生了一个疹子，丈夫忽然变得这么恩爱，那其实里面有一个很有趣的人，就离开跟对比之后，他反而有一个机会觉得你自己原来拥有的这么好的，所以其实人有时候不能没有机会去理解，因为你所有在身边已经拥有的东西，你都觉得他是理所当然，如果是理所当然，你从来不会珍惜。可是如果有一个机会离开了，他忽然会珍惜，他忽然觉得原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