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02：宝玉央求湘云梳头

第21回02宝玉央求湘云梳头

一、知识点

1.总角：

中国古时少儿男未冠，女未笄时的发型。头发梳成两个发髻，如头顶两角。

2.贾宝玉的丫鬟都有谁：

袭人、晴雯、麝月、秋纹、茜雪、碧痕、四儿、媚人、芳官、林红玉。

3.裹肚：

宋、元时男子长衣外包裹腰肚的绣袍肚。有花纹装饰的阔腰巾。又名围肚看带兜肚。包围着胸部和腹部，具有保温护腑的功能，也有遮挡的作用

女娲和伏羲兄妹二人在漫天洪水以后通婚，生儿育女，创造了人类最初的服饰——肚兜，目的是用来遮掩人体之羞。 根据中国历史记载，它的起源最由可追溯至公元前818年，《左传》“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姖，皆衷其衵服，以戏于朝。

”这里所说的衵服就是近身衣，也可能是后来的肚兜。先秦称“膺”，汉谓之“抱腹”，流行于魏晋南北朝。亦有一说肚兜是杨贵妃为遮掩她和安禄山私通的痕迹而发明的。民间亦有一说肚兜起于汉时，独身女子因怕被粗鲁汉子欺负，所以用布缠胸，再以带子系至背后，称之为“缚胸”。

二、金句/精华笔记

1、袭人是姐姐兼母亲，然后兼妻子，其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角色，所以袭人就会一次一次的催他回家睡觉，回自己房中来睡。

2、宝玉希望把这个秩序打破，所以他跟用人也那么好，他跟什么人都可以这么好，因为他觉得就是人对待人的关系，其实这个观点是非常后现代的一个观点。

3、在现实里面有一种矛盾，这个矛盾说一方面我们要分类，另外一方面我们又觉得不分类其实是一个人的天真，天真就是不分类。

三、全文逐字稿

所以几个小孩就准备要去陪陪祖母，有人来请吃饭，就赶快到前边，前边就是贾母的房子，前边就是过去的大房子里面主卧房一定是长辈那个前房，那个前厅一定是这个族里面最高辈分的人住，就是贾母那些吃饭的时候都要去陪这个长辈吃的。所以那天又到了掌灯时分，所以王夫人掌灯时分，大家是黄昏的时候就要点灯了。

天暗下来要点灯的时候，王夫人，宝玉的妈妈，李纨，宝玉的嫂嫂，凤姐，宝玉的堂嫂，然后迎春，他的姐姐探春，他的姐姐惜春探春，惜春是他的妹妹，那么就往贾母这边来。那么我们叫大家闲话了一回，大家随便吃吃饭，聊聊天，各自归庆。然后大家就回到自己房间去睡觉，湘云仍往黛玉房中安歇。注意湘云是住在黛玉房里的，所以你在这里可以看到。就是说。当然湘云不可能住到宝玉房里，因为男女有别了，小时候是真的住在一起，在那个必杀锄里面一起长大，现在不能住在一起。可是有没有发现湘云也不会去跟宝钗住，他还是跟黛玉住，因为他们是小时候的玩伴，所以两个人挤在一起，你会觉得睡在一起那个叽叽喳喳讲不完话的那个交情不是有几个人，有的就是你想想看你在一生当中大概有几个这样的关系，有时候你不知道你在旅行时候你碰到一个，两个人睡在一起，还两个晚上，你不知道可以到三四点，话讲不完的，最奇怪就是那种关系，就这种关系是刚才讲说宝钗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宝钗的知礼其实也是遗憾，就是说因为他不太知道情这个东西，因为情不是理，情就是理的逾越，就是在这样的关系里，他根本不需要理他，反而变成了一个人粉，非常亲的东西。

所以湘云你看不是跟宝玉、黛玉吵架吗？打打闹闹，可是吃完饭以后回房，湘玉还是到了黛玉的房间去，到他房间安歇好时，宝玉就送他们两个人回房，然后到了二斤多时，我们说三经大概是半夜就 12 点，二经大概 10 点左右的时候，袭人就来催了几次，你可以看到宝玉就不肯回家对不对？不肯回家睡觉，为什么？好朋友来了，女幼资源时代的朋友来了，他不回家睡觉，所以袭人就一次一次催，有没有发现袭人真的是姐姐或妈妈，就他责任很大，连王夫人都没有这样，所以我觉得宝玉真正的妈妈其实是袭人，因为王夫人就是一个在外面礼貌上的妈妈，其实他没有那么亲。

宝玉小说的喂奶是李奶妈喂的，然后所有的梳洗穿衣服都是袭人，所以你会感觉到所谓的母亲这个角色也很有趣，就是它可以分成很多不同种类的，就王夫人是他的母亲，可是因为是贵族，所以王夫人也不怎么抱宝玉，也不为他吃奶，也不帮他梳洗穿衣服，那么这些都有别人做，所以他跟李奶妈有一种关系，然后最主要是长大以后是袭人，所以袭人是姐姐兼母亲，然后兼妻子，其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角色，所以袭人就会一次一次的催他回家睡觉，回自己房中来睡，那次早天明的时候好，我们看到宝玉，因为袭人一次一次的催，最后他就只好回去睡了。

那么第二天明天刚刚亮，就披着披衣塌鞋这四个字，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感觉一下，衣服也不穿好，他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太用他这个字，就是把鞋子当拖鞋穿，就是连鞋子也没有好好穿好在鞋带也不绑，然后就踩着后跟当拖鞋穿，叫他就是其实这个他这个字有点邋遢的意思，就是说你没有好好把鞋穿好，就是后跟都没有套进去，然后就踩着后跟就走了，就披衣塌鞋。

我觉得这四个字用得很好的时候，你常常觉得小时候要去赶去看朋友时候就这个样子，就是根本来不及，那个扣子都没有扣正，然后就跑去。因为我觉得同年的朋友玩伴有一种亲，那个亲就是没日没夜的啊，晚上聊到半夜，然后一大早要去找他了，那种好像就完全离不开的那个感觉，就披衣塌鞋就往黛玉房中，因为史湘云来了，他本来就以每天就往黛玉房中串，那加上史湘云来，那三个人更快乐，所以他就往那边去。

好，我们就看到黛玉的房里面有两个丫头，一个是紫鹃，一个是翠绿。我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紫鹃，黛玉进贾府的时候大概是 12 岁半，母亲去世，然后依靠外祖母贾母，他身边只带了一个丫头，就是雪雁，下雪的雪，大雁的雁。雪雁学院也很小，所以贾母觉得这么小的丫头根本没有办法照顾黛玉，所以就把自己身边一个很得力的丫头叫紫鹃，就送给黛玉，就让紫鹃照顾黛玉，所以紫鹃后来是最贴心的丫头，就是我们看到最后焚稿断痴情，黛玉死的时候，就是紫鹃陪在旁边。其实雪燕有一点不懂事，因为太小，那么反而是紫鹃非常忠心耿耿一直在陪着她。

旁边那另外一个女孩叫翠绿，都是贾府的丫头拨给她用的，所以大概一个那个时候宝玉也好，黛玉也好，大概身边最少都有 4 个丫头，宝玉房里大概有 8 个，大概有 8 个，那当然他的责任是不同，有的是梳头的，有的是穿衣服的，有的负责倒茶的，有的是扫地。它是其实是分的层次，分的蛮多啊，分的蛮多的。

那好，下面这一段很漂亮，我一直觉得如果我拍红楼梦会拍这一段，就是宝玉进去了，然后你可以看到他直接走进卧房，所以这里面说明宝玉根本没有戒心，他觉得根本就是还是小孩子，如果他觉得这是已经是少女，他不应该随便进卧房，可是你可以看他直接进卧房，他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睡在床上，然后描写他们睡在床上的样子。

中国古代的男性很少有机会看到女性这种，包括自己的妻子都不见得，常常看得到，因为太讲究理，所以见面的时候都已经是头梳的好好的，衣服穿的正正的，可是宝玉恨他觉得童年的那个美是他一直记忆的东西。所以下面这一段的场景，其实如果你画成一幅画的话，它有点像西洋西方的画。

我们在西方的巴洛克绘画里，常常看到那个女孩子睡得糊里糊涂，然后衣服也没有盖好的那个样子，大概就是这种样子。所以他这里描写说两个人上卧在寝内寝就是被子还盖着，被子还没有起来，所以宝玉是急忙就爬起来了，然后就跑到那边。我们以前露营大概常会这样子，然后根本天还没亮，就跑到另外一个营帐里去找朋友去了，他就跑到哪里，然后说被子还盖着。

林黛玉严严密密裹着一串杏子，红绫被，红色的林子上面是可能绣杏子，杏子是一种绿色的那个水果，有点像我们看到的琵琶，可是尖一点杏子，红绫上面绣绿色的杏子的那个被子。我不知道大家会觉得这些画面就是因为黛玉身体不好，那睡觉的时候你会觉得她裹得严严密密，就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那用这个来对比，就安稳和衣而睡。就是宝玉在看黛玉睡觉的样子，就是那个女孩子在睡觉时候的那个那种美的感觉，安稳和衣而睡。然后接着她又看史湘云，史湘云一把青丝头发，因为女孩子睡觉时候会把头发解开来，所以一把青丝托于枕畔，就是拖在枕头上。

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这个拍电影其实是非常精彩，漂亮极了，可是我们从来在红楼梦的电影里看不到这种场景，就是说这是宝玉真正他看到最美的东西，他为什么一直不想长大？因为他觉得你长大以后你看不到这个了，这是他童年里面对于女子的美的一种最大的感动。就是石湘云的头发脱在枕头上，被指其胸，说那个被指只盖到胸部，然后一弯雪白的膀子就是它里面没有穿衣服，大概那个时候女孩穿的是裹肚，所以她的手背从肩膀以下是雪白的一个膀子，就搭在外面，就是跟林黛玉的睡法不太一样。

林黛玉是裹得严严密密，可是石湘云就是那种四仰八叉睡法的，哈哈，就这种，这个女孩子睡觉都跟别人不一样，她就是四仰八叉那个膀子，雪白的膀子略于被外，就放在被子外面，然后手上戴着两个金镯子，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这种描述非常的肉体，就是你会觉得宝玉其实对这种东西他非常感动，就是他看到身体，看到一个你最亲的人的身体，可是有没有发现很奇怪？宝玉在描写这东西时候没有情欲，这是非常奇特，因为等一下大家可以看到下面有一段写王熙凤的丈夫贾琏，所有从男子看女性基本上肉体都是情欲的，可是宝玉没有，宝玉就觉得好漂亮，他那种东西是一种美的抽离，我觉得这个是宝玉最奇特的就是其实宝玉是一个非常中性的一个人，就是他在所有的这个人的身体的尊贵里面，他看到的东西都不是性，都不是性本身或者情欲这个东西，而是他觉得就是那个生命的尊贵，所以你看他下面的反应，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描绘，如果是在金瓶梅里面，接下来就不得了，他的那个写法就不同，可是红楼梦的写法，宝玉每次看到这个东西，你你，你看他怎么写？他看到了膀子，看到了两个金镯子，然后宝玉就叹了一口气，说睡觉还是不老实，他就说史相应，这个女孩子连睡觉都不老实，等一下吹了风又让肩窝疼，因为可能晚上冷，因为记不记得还是正月过了没有多久，北方是很冷的，所以他睡觉不老实，那个手背露在外面，所以宝玉就很叹了一口气，说睡觉也不老实，等一下吹了风肩膀疼怎么办？他说他就拿杯子要帮他盖上去，这个是宝玉的反应，有没有发现宝玉所有的反应都不是情欲，其实是人的亲人的尊贵。

那所以红楼梦里面你越到最后你会感觉到这个小男孩的惊人的一种魅力，其实是在他跟一般世俗里面的那个男性非常不同，就是他有一个人很本质的关心在里面，就是它的反应竟然是这样子。所以我刚刚讲说你可以去找金瓶梅，金瓶梅是绝好的一本书，那金瓶梅里面写到什么榜子出来，那接下来就不得了，那绝对它就是情欲的发展。

可是宝玉这里面的反应就是要替他盖被子，觉得他等下着了凉怎么办？他就要替他招盖被，一面说一面轻轻地替他盖上。好，你注意轻轻地替他改善，就是宝玉的那个小男孩的体贴。小男孩的窝心实在是非常难以理解，就是说他对人，他自己是最受宠爱的一个人，在红楼梦里面所有人都疼他，他是贾府的整个贵族世界的一个最受宠爱的孙子，可他好像觉得永远他要做的事都是去爱别人，去疼别人，去关心别人，去照顾别人。我觉得这是宝玉可爱的地方好，林黛玉很容易醒对不对？他是那种失眠大王，然后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所以反映出来不是史湘玉，史湘玉你帮他干了被子，他还在呼呼大睡打呼，他根本就没醒，所以林黛玉早已醒来，林黛玉已经醒了，觉得有人就猜着定是宝玉好，这里面也在讲他们的关系对不对？因为一个女孩在房间里面有人走来，其实会被惊动的，尤其在古代的那样一个闺房当中，怎么可能有人随便走进来那？这个时候他闭着眼睛注意一下，林黛玉没有张开眼睛，他醒着，然后他猜一定是宝玉，两个人关系有没有感觉到？就是情感到了最深的时候，根本你其实你不用看的他就知道是谁，好像连气味都知道，连脚步声都知道，所以红楼梦写的最好是这个东西。

就是说有时候我们常常不知道我们生活里面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是其实很少，就是你闭着眼睛你就知道是谁的，就是那个其实是亲，我甚至觉得他不是我们讲的爱的那个问题，就是亲，亲到那个程度，身体跟身体有一种熟悉到这种程度，好，所以觉得有人就猜这定是宝玉，因翻身一看，就翻身看了一下，果重其料，当然就是他料中了，就是真的是宝玉，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之间有这种默契，有这样的关系。

说到他就跟宝玉说，这么早晚跑来做什么？那他们的对话永远是这样的，因为宝玉每次没一大早没事就跑去找黛玉，黛玉永远就不要理他， GPT 上一回盖一个手帕，然后说你不要理我，然后盖着手帕，我们小时候常常不喜欢那个人时候盖着手帕说你不要理我，这样那林黛玉就说，你这早晚跑过来做什么？宝玉就笑了，说这天还早呢，你起来瞧瞧，那意思说根本不早了，可是这里面反映出很好玩，说前一个晚上林黛玉跟史湘玉不晓聊天聊到几点，所以她黛玉很少这样子，因为黛玉是一个睡眠不好的女孩子，可是大概史湘云来了，所以叽叽喳喳不知道讲到什么时候，就一直睡，就睡得很好。所以宝玉才跟他说，你起来看看已经几点了，你还在睡，还说早呢。这样好，黛玉就说，那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吧。

好，这里当然女孩子要起床了，所以他跟宝玉说，你先出去。当然有一种提醒是说我们不是小孩子了，那所以我们前面几回看到他们在必杀处长大的感觉，我觉得宝玉这时候一定有一种遗憾，就是因为他以前真的坐在那边看着黛玉梳头化妆，现在他觉得不行了，所以我这是我一直在提醒，就是说红楼梦其实我们很难读懂这一段就是宝玉的遗憾，就是童年不在，童年找不回来了。

所以这个时候黛玉说，你先出去，我们再起来，因为要打开被子，我只有里面只有裹度，我也不能让你随便开，所以这个宝玉心里面的那个忽然觉得有分别的那个难过会开始出来，所以他说，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啊。宝玉听了转身出至外边，没有讲心情，可是你大概可以想象这个 14 岁的男孩子觉得某一种跟他们不同的，因为如果是女孩子你可以，可是你是男孩子，你，你已经被分别出来了，那黛玉就起来叫醒湘云，你看，讲了半天话，湘云还没醒，就是湘云这个命好，就那个睡眠这么这么沉的人，这么这么好的一个人，黛玉就起来把湘云叫醒，两个人就穿了衣服，那宝玉又进来了，你看他就在那边逛来逛去，他就是不走。然后宝玉父又进来，坐在镜台旁边，就坐在那个女孩子化妆的镜子旁边，那大概是他最爱坐的地方，他觉得他一生带最快乐，就是坐在镜子旁边开一个女人化妆，就这个小男孩的那种，很有趣的一个心思。然后紫鹃雪燕就是林黛玉的丫头进来服饰梳洗啊，就是拿了脸盆呐倒水。

那我希望大家注意这一段，这一段是我们很难了解的，就是你读清朝的历史，怎么读你都不知道，哎，清朝人刷不刷牙，清朝人用不用肥皂？所有这些东西其实都很好玩，可是这个是我觉得 19 回、 20 回、 21 回好看的地方，就是它这么多细节，就是如果你没有看到红楼梦这个记录，你永远不知道清朝人他们日子怎么过的，他跟我们的早上起来的这个过程，梳洗的过程就湘云洗了脸，湘云洗完脸，翠铝就拿蚕水要拨，就说洗完脸的洗脸水要拿来泼掉，倒到花园去不？宝玉就说站着，我趁势洗了，说你不要倒，我就我趁势就洗了。

其实很多人读这一段，我问过好多，好多人都不太知道，说这一段其实是有意思的，就是宝玉对那个女孩子洗过脸的水，就是他会觉得我觉得那个是在心理学上很奇怪。就我们刚刚讲，你觉得童年已经消失了，你想回到童年，因为童年时候真的在一个脸盆里面，然后乱洗的，他忽然觉得现在没有了，其实在心理学上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如果不这样读红楼梦这些地方你不知道干嘛，就说他怎么会说，忽然说翠绿你站着，我就用这个水来洗，就他心里面到底留恋什么？因为刚才他被赶出来了，就说我们要起来，你出去，所以那个小男孩的那个伤心就是我觉得幼稚园或者同一元素其实是有一种东西，你很害怕跟玩伴被分开，被分离。

我记得小时候很害怕的一件事是换学校就忽然搬家，然后你换学校，你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你觉得你所有的那个眷恋忽然消失，就记忆里面最伤心的事情是这个事情。所以有时候我碰到一些朋友，他跟我说他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的关系一直在换学校的，你会觉得他一直有一种遗憾，就是他好像永远那个熟悉的老在分离，所以我是用这个方法来解释，就是宝玉其实有一个部分在这里，他究竟在眷恋什么？就是连那一盆水他都觉得里面有一个体温，好像有香云的体温，所以他舍不得他不要他脱掉，他就说我趁势洗了就完了，省得又过去费事。

他的理由，他给自己的解释说我不要回去，他们又要给我打水，又洗脸还费事，结果等下洗人就生气了，其实不是费事，是说你干嘛不回来洗，跑到那边去洗好，说着便走过来弯着腰洗了两把，其实我相信它不是洗脸，我知道大家觉得这个洗其实有点像巴布蒂森洗礼，是他自己童年的洗礼，他要用这个水跟这个这几个女孩子一起去惊艳一个生命的洗礼的一个过程，它简直像一个仪式一样。

那紫鹃就赴过香皂去，好注意香皂，我们第一次在红楼梦里看到香皂这个东西出来，那么因为中国古代其实并没有香皂就是这个东西，其实西方的东西香皂就是它是一种制作出来，因为古代用皂夹一种豆子豆荚来洗衣服或者搓洗，会产发生一点点泡沫，用那个东西来洗，那么所以等到香皂从欧洲来的，这个又真正的香皂这个东西是在清朝。那我一直跟很多朋友比如说台语当中讲上古这个东西，他你去注意那个发音，他可能是荷兰，也可能是法文里面的肥皂是撒翁这个发音，所以他其实因为台湾没有这个东西。对，所以你会注意到很多的语言当中保留的那个音不是汉字，它可能是荷兰人或者欧洲人来时候带来的一个音。因为后来我到法国读书的时候，我说哎，香皂叫撒蹦，我才想到台语的这个字，所以有很多东西它是这样进来。

还有我们现在讲的毛巾，古代也没有那个东西进来以后，我母亲他们那个时候就说清朝家里面贵族家庭，他们说叫羊肚子首金，因为它毛毛的，像那个羊的肚子就百叶了，我们讲的那个吃的百叶，他们叫羊肚子手巾，那么以前就是棉布的这种布金这一类的东西。好，所以我想大家在这里可以看到红楼梦这个贵族家庭在清朝的乾隆年间用了很多东西，撕破莱品。记不记得早上起来的时候，宝玉会看钟表，就是夕阳来的钟表，那鼻烟壶上面有这种裸体女子那有翅膀的天使之类的东西，还有香皂，所以这是我觉得红楼梦好看的地方，就是你会发现生活的细节出来了，就是从来没有想到说，唉，以前他们也用香皂，所以这个紫鹃就拿香皂，可是宝玉说不用啊，宝玉没有用那个香皂，你看到宝玉的心思是什么？他说盆里面的就够了，哈哈哈，因为那个盆子里是香芋，刚才用香皂洗过脸的水，他说盆子里就够，所以我觉得宝玉最大的一个部分是他其实害怕童年的那个孤独感，他希望说跟这些人在共用那个水。

其实我刚刚讲巴布迪森这个洗礼是非常奇怪的仪式，很多民族都有洗礼，就是用水来共同去惊艳。因为在月旦河里面，在基督教的这个传说里面，他就是用那个水共同来洗礼，他变成一个仪式。你进到教堂，你看到西方人现在还是用那一个水，每个人点这个东西的时候，它就是一个仪式。

因为这个水是共有的，所以我有时候我觉得红楼梦里面很多很多的东西，你从心理学上讲的时候非常有趣，就是这一段是很多人都觉得最不懂，然后也觉得这个宝玉真是一个病态，怎么会这个样子？可是我觉得你看到本质的时候，你其实会有一个感动，就这个小男孩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就说不要用香皂，这个盆里就不少，不用搓了，又洗两把便要手巾，就要了手巾擦脸啊。翠绿就骂她了，你看到这个丫头就骂她，说还是这个毛病多，早晚才改。就是大家已经知道她有一个恶习，这个恶习就是老是用女孩子洗完的脸的水来洗脸。

所以我会觉得旁边有很多大人的观点，可是宝玉在大人的观点里面，他一直想要把他自己童年的那个天真尽量保存久一点，看能留多久就多久，可是越留久你越是被人家当成病态。其实我们有时候读小王子那个小说也是，就是你会觉得一个孩子的世界，他看到的东西是大人看不到的，一个小孩子的价值也是大人的世界，不太了解的就是这个小王子，一个儿童的世界，它怎么形容？那个房子多美多美，里面都是玫瑰花，有很多的攀腾，那个父亲最后还是问他说他多少钱那因为它的价值不一样，当小王子是用一个简单的方法在讲，可是意思也说我们慢慢在上市一些东西是事故里面没有的，那个就是那个单纯就是美，其实是没有这个界限的。

所以我在这里我会觉得我一直想替宝玉做部分的辩白，就是这个病态，也许其实里面有一个心痛，是说我们心里面都有这个没有死去的宝玉，可是他在现实的世界我们不敢表现，我们自己会收敛起来，我们尽量不要这样，大概只有最好的朋友来，我们就哇吴天忽地出来，那如果有那样的时刻是非常好的，因为你的天真还在，那我觉得一个成人在成长的过程里，这个东西越来越没有，到最后以为完全消失的话，大概也就是生活最痛苦的开始，就他再找不回这个所谓赤子之心这种单纯的东西，所以宝玉也不理，就说大概每天都被人家这样骂，所以他就想散了，我也不要理你们，他不想回答了，那茫茫的要过清盐擦了，牙好，注意用盐擦牙，就他有刷牙的擦牙那是不是刷子不敢确定，也可能是用一种毛巾类的东西擦，所以这里用轻颜擦牙，轻颜是海盐，用海盐擦牙，所以我们看到当然还是贵族了，我相信当时的一般的穷困农民家庭，连吃的盐都不一定有，就不一定用盐来擦牙。

可这里面其实保留，就是说我常常觉得红楼梦是一个社会学非常好的题目，就是如果研究社会学的话，因为你在清朝的历史当中，你找不到任何资料，知道说，唉，当时的人怎么过日子，他们的惯喜是什么？比如说我们说清代乾隆年间贵族家庭的惯喜研究，它其实就是一个社会学的东西，其实里面保留了很多。就像我们今天读普鲁斯特的这个往事追忆录，它可以读到法国在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非常细节，就是那个吃饭的料理是怎么做的，可是真正的历史里面不会写这个东西，反而没有。

所以这次红楼梦很有趣，就是香皂或者是轻颜这些过程，然后擦了牙，漱了口，完毕，然后见湘云已经梳完了头。湘云已经洗完脸就去梳头了，便走过来注意下面这一段，他就说，好妹妹替我梳上头。宝玉最后这么倦烈，希望湘云能够再帮他梳一次头，再帮他梳一次。说，好妹妹帮我梳上头。湘云就说，这可不能了，不要忘记，就是他们这个时候大概十三四岁，就刚好在那个最尴尬的年龄，半大不小，所以湘云觉得已经是少女了，不应该男女授受不亲，帮一个男人梳头好像不是不成样子。说这可不能了，宝玉就笑着说，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输呢？好，注意这句话，你以前不是都替我输吗？所以他一直提出先时以前就是他对那个童年眷恋，到他觉得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他说你先时怎么替我输呢？就相应说如今我忘了，当然没有忘，可是你可以看到湘云就是长大了，他觉得不可以这样，他说如今我忘了，怎么输呢？那宝玉说横竖我不出门，他说我今天又不出门，因为宝玉出门是很严重的事，就他要戴紫金冠，还要戴抹额，还要戴乐子，很多很多头饰这个东西。

那么他说我今天不出门，其实他是想尽办法就是要湘云帮他梳头，那所以我的意思说刚才的洗脸，现在梳头其实都是仪式，对于宝玉来讲是他不愿意进入成年的仪式，就是他永远也在停留在童年的仪式，所以他就说我今天也不带罐子，也不带蛾子，蛾子就是抹额，就是双龙抢猪，缝在一个丝绒的东西上，护住他额头的那个东西叫摩尔子，不过打几根伞辫子就完了，你就帮我编几个辫子就好了。

那说着有千妹妹万妹妹的央高啊，宝玉最厉害，就这一招，就妹妹这样一直叫到湘云，只得拂过她的头来。这一代也很有趣，拂过他的头来，我觉得那里面一个少女的那种动作，宝玉带最快乐就是这个东西，因为他觉得那个手扶住他的头的时候，他就安静下来了，他的再无法无天，这个男孩子，他这个时候他就安静，他就是要一个很让人家疼的东西。就是其实是童年的那个玩伴，我们小时候很奇怪，就会跟邻居半嘎嘎酒偷书来梳去，弄来弄去弄个没完，就是其实是玩耍，所以我也觉得我刚刚讲的仪式是说，我觉得他这个时候就是要湘云帮他再回忆一次童年，所以湘云就拂过他来一一梳密。我们上次讲过密子，比梳子的齿更细的一种东西叫密子，所以梳密，梳头密是把它刮到更细，每一个法斯之间都可以分开来，而且可以把头皮上的某一种油可以抹在那个头发上。所以以前我常常看到老太太他们在家里就是蜜头，就是用蜜子一直在把那个头发刮得油亮油亮的，是疏密，然后在家不带罐。所以宝玉在家里是不带紫金罐的，是一个金属上面镶宝石的头罐，它不带罐，并不总角，总角也就是说梳成一个法机这样子，然后再套这个罐，这个叫总角，就是法机，叫总角。

那直将视为短发，因为小孩子头发还没有长到很长，所以四边的短头发编成小辫子，然后往顶心阀上归了总，就是四边全部是小辫子，有点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非洲的那个头啊，就是很多细的小辫子，然后到顶心的时候结成一条大辫子留下来。所以这个法事不小心，如果流行起来会怎么样？当然很费事了，可是你会觉得蛮有趣，就是贾宝玉的头发发饰其实也蛮有趣，就是红楼梦要研究起来，你会觉得他保留的东西非常多，就是它。可能你从 fashion 的角度、发型的角度，你可以写厚厚一本书的，因为它所有东西都有细节，就在顶心法上归了总编一根大辫子，这个大辫子洪涛截住洪涛是一种洪的丝带，洪涛我们上次讲过涛就是玉器，玉佩也是用涛来编的。就中国结也叫陶，就是这种装饰性的带状的东西，都叫陶虹陶结柱，然后自阀顶置变烧，从它不是这个变质，这个常法是从顶心吗？头顶的顶心一直到变得末梢，一路四颗珍珠，用四颗珍珠来镶，下面有一个金缀角，黄金做的一个缀角，就说把这一根头发押注的拉下来的坠，坠在那个地方，有点像我们讲的坠子坠角。

湘云一面编着一面说这个珠子只三颗了，所以这个珍珠怎么只剩下 3 颗？这一颗不是的，因为意思说以前他常常踢他梳头，有没有感觉就这一段加进来很重要一点是他这么熟，他知道以前 4 颗珍珠是完全一样的珍珠，怎么现在 3 颗一样，有一颗不一样，所以这些都是红楼梦的细节，就作者其实在点出来湘云以前常常替她梳头，所以才会这么熟，要又是我们哪里记得，而且珍珠不是就长一个样吗？你觉得都蛮像，可是湘云就分辨出来说，唉，这个珠子怎么只剩三颗了？这一颗不是的，我记得以前是一样的，怎么少了一颗？好，这里面注意一下，好的文学都是在细的地方里面传达的，并不是这个珍珠掉不掉的问题，而是说湘云太熟悉了对这个梳头的事情，所以这里面当然透露出宝玉的童年跟湘云之间的关系，宝玉就说丢了一颗，那相应就是说一定是外头出去玩时候掉下来，那不妨被人捡了去倒便宜他了。

就是湘云的回答就说一定是出去玩掉了一颗，那不知道谁捡了，那个人真是运气好，给捡了一颗珍珠，好黛玉在旁边正在洗手，黛玉的反应完全不一样，黛玉就冷笑说谁知道是真的丢了，要不然给了什么人相什么带去了好黛玉。因为我们讲说黛玉没有安全感，就是她是父母双亡，住在这个贾家，她是一个外地来的人，所以她没有安全感，宝玉这么疼她，永远没有安全感，她永远在要证明说宝玉是不是外面还有其他宠爱的人，所以大概不是掉了，大概是给了什么人去镶什么戒指，其实前面有一个荷包的故事，因为荷包被他给他的荷包，他觉得说会被别人抢去，所以黛玉永远他会有这样的不安，然后就会在心情上做这样的反应，不知是给了什么人相什么带去了。

那宝玉不答，宝玉对这种话很熟，对不对？他也不会回答，因为他也不太去跟黛玉争辩或吵架。那镜台两边你注意他这时候还因为在帮他梳头，所以他坐在镜子前面，镜台两边句式，装吝等物，装吝，女孩子化妆用的所有的粉、胭脂，戴着戒指、宝石这些东西，这些钗环装在一个盒子里，这个盒子叫令，装饰化妆品，令是装化妆品或者是拆环的盒子叫令，所以我们讲装吝，有时候也讲说一个女孩子嫁过去的时候带去的东西也叫装蔺，所以这个蔺现在其实蔺很多，汉朝的蔺现在在墓葬里都出土了。

古代的女孩子令非常的讲究，漂亮的不得了，我觉得比现在化妆香还漂亮，大概都是最好的。木头上面镶螺田，镶宝石，唐朝不一样，唐朝常常喜欢用铜鎏金，就比较富贵，比较华丽，用黄金来流金的，上面鸳鸯各种的不同的装饰，就是化妆盒这一类的那种妆令两边都是装令等物，所以他顺手就拿起来玩赏玩。

记不记得宝玉一岁周岁的时候，他老爸要视他将来可以做将军做大官，就摆了一大堆东西抓，抓的就是拆环，所以他一生永远把玩最喜欢的东西都是女人的拆环，所以他爸老爸从那个时候就讨厌他，就觉得这个男孩没出息。那我想这里也是，其实在后我们现在常常讲后现代文化里面，常常在提人所有被分离的东西划分出来的阶级、性别、年龄，他后现代理都希望他是混淆的。我的意思是说后现代文化其实在美学里面常常会提出来人没有那么容易被划分开来，就是他在很多在现实的文化里面，它都是两面的，其实是两面，所以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就是贾政宝玉的爸爸代表了一个所有东西都是规规矩矩、清清楚楚，君臣父子夫妇，所谓的伦伦就是分类，轮其实是分类，可是宝玉就是一个极不喜欢分类的，那所以等一下他会喜欢庄子，因为庄子也不分类，就是我们在现实里面有一种矛盾，这个矛盾说一方面我们要分类，另外一方面我们又觉得不分类其实是一个人的天真，天真就是不分类。

好，所以注意一下那个轮，我们讲轮场五轮都是在讲分类，就伦理，它是一个要理出来一个秩序的。那宝玉希望把这个秩序打破，所以他跟用人也那么好，他跟什么人都可以这么好，因为他觉得就是人对待人的关系，其实这个观点是非常后现代的一个观点。好，他就而不绝。

又顺手拈了胭脂，我们上次讲过胭脂是一种植物，那其实画画也用的红色的胭脂，那么捣烂了以后调上一些香料，那么它可以涂口红的，就是古代的口红也可以做腮红的胭脂，那么在过去像演古代的戏剧里面，那个女孩子旦觉出来的时候，她的手心都是红的，都是胭脂。那么我一直觉得这个东西可能跟印度的化妆大概都有关系，因为印度舞蹈里面手掌跟脚都染红，到现在还染红在印度胶里面，所以我会觉得这一类东西将来当然可能会有更多的追踪，就是我们会发现所谓的化妆术这个东西，其实唐朝的化妆术非常明显，很多东西根本是印度来的，比如说它的这个中间的点这些相似的东西，所以你可以看到他拿了胭脂要往口边送，因为胭脂有一种甜香，胭脂也真的可以吃的，它并不是现在这种化妆品都是化学性的东西，它是真的植物性的，所以宝玉的罪大恶习就是喜欢吃胭脂，喜欢吃女孩子的那个口红，胭脂抑郁往口边送，那又怕。

史湘云说啊，你可以看到他蛮可怜，就说他小孩子童年的那个快乐，忽然他觉得已经常常被人家骂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可是他又忍不住，所以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感觉，就是他已经开始觉得我是大人了，我不应该做小孩子的事，可是那个小孩子并不说，你不做他就不出来了，他还是又就在旁边，他又忍不住叫，我觉得这个苗会非常有趣，就是那个宝玉的那个，那个孩子气，就是看着史湘，因为看史湘云正在鱿鱼，湘云裹在身后，看见湘云就在后面看到了，因为镜子在前面，当然看得见，所以一手撸着辫子，就是抓着他的辫子，正在帮他梳辫子，另外伸手就来，啪的一下就从手中把胭脂打落，这也是很史相韵，史相韵是非常男孩子个性的，就啪一下就把他打了，打在地上，说你这个不长进的毛病多早才改呢，所以你可以看到这些都是他童年玩伴跟他最好的。

可是这些人也在觉得好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了，就是你要长大，你怎么孩子不长进，就说你怎么老，还是像小孩子，那可是注意一下，小孩子时候大家大概不觉得都有什么关系，所以小孩子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他一直没有办法改，那这个时候史相云才会打他，所以这一回当中整个是在讲宝玉，这个半大不小的尴尬全部都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