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03：贾环的悲哀痛苦

第20回03贾环的悲哀痛苦

一、知识点

1.蒙娜丽莎的微笑：

《蒙娜丽莎》（Mona Lisa）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列奥纳多·达·芬奇创作的油画，现收藏于法国卢浮宫博物馆。该画作主要表现了女性的典雅和恬静的典型形象，塑造了资本主义上升时期一位城市有产阶级的妇女形象。

《蒙娜丽莎》代表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学方向；该作品折射出来的女性的深邃与高尚的思想品质，反映了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对于女性美的审美理念和审美追求。

2.美狄亚：

古希腊三大悲剧之一。作者欧里庇得斯是“古希腊三大悲剧大师”之一。悲剧讲述了远古时期英雄时代，曾盗取“金羊毛”的英雄伊阿宋抛弃妻儿后，妻子美狄亚的悲剧故事。

3.须眉：

须眉是一个汉语词汇，拼音是xū méi，指胡须和眉毛，古时男子以胡须眉毛稠秀为美，故以为男子的代称。语出《汉书·张良传》：“四人者从太子，年皆八十有馀，须眉皓白，衣冠甚伟。”

二、金句/精华笔记

1、你可以看到宝钗素知他家规矩，凡做兄弟的都怕哥哥，就是那个长兄的威严。可是宝玉有趣，就是宝玉从来不要人家怕他。

2、他希望写一本书，为他们留下他们精彩之处。然后他觉得男人都是浊物。

3、可是我这个时候想到的是说旁边赵姨娘听到心里面多难过，就说让这些人教的歪心协议的，狐媚之霸道的，自己不尊重，这个倒是真话。

三、全文逐字稿

那所以有的时候我自己喜欢那些像现装的拆开来的版本，所以很轻，随便带其中的一本，那么在旅行当中自己将看一点，那么都会有一些不同的领悟。就像刚才讲到说像李奶妈的那一段，其实是可以独立出来的，或者袭人生病的一段，所以他是用很多短片去把它连串起来，所以能够自己在路上随时这样看一点都蛮好。所以有时候也会觉得大概在尤其年轻一代的经验当中，会觉得红楼梦越来越远，可能因为语言隔阂这种感觉，可是我觉得一直有一个蛮大的愿望，觉得红楼梦如果能够在年轻一代里面慢慢变成他很熟悉的一种书，其实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因为在法国有一本常常拿来跟红楼梦比较的就是追忆似水年华，这普鲁斯特的这本书，那么他也是写他们在法国的一个古老的贵族家里面的这些事情，那么可是那本书它现在经由各种不同的版本，让年轻一代不会跟它脱节。

那最近台湾出版了它的漫画本，就是变成漫画本的追忆似水年华，那刚开始当然很多读追忆似水年华觉得它是法文里面最漂亮的，这种语言很多人都不见得赞成它有漫画本，那事实上我在台湾出版的时候，我替他写了一个序，那我也觉得其实很好，就是任何的古典的东西，当它在下一代中间形成了断层，好像变成了一个代沟了，其实很可惜的事，所以也许他在小时候，儿童的时期，青少年的时期读着这个追忆似水年华的这样的一个漫画本，那么到了长大以后，他也许有兴趣去把这个书真正找来看，所以红楼梦也许也是同样需要一些准备的工作。

就是可能在儿童时期，青少年是其他的一种对这本书的熟悉，至少不会害怕，不会恐惧，所以等到长大了以后再读红楼梦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可以连接的过程，所以我想这个很可能是我们觉得一个古典的东西怎么样去做现代的这种准备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会讲我们现在科技的发达，不管在电脑或者是电视上面怎么样去把这些东西点点滴滴，所谓古典的文化要变成game，变成一个游戏的东西，它才可能在青少年的东西里面生根，那所以如果大家有兴趣带着自己更年轻的一些朋友们去读这样的一本书，我觉得应该会想到很多不同的方法，因为我知道在座有很多朋友是在从事教育的，不管是中学或者高中青少年的这些教育，那么其实怎么去亲近一个古典大概是蛮重要的一件事。

那么现在包括古文观止，唐诗宋词，我都一直觉得如果他有人去设计把它变成一台电脑里面的游戏，大概都是最好的方法。我以前跟一个年轻朋友试过把故宫的 10 张最好的画用 game 的方法做成 CD run，那么让大家可以在电脑上就是像富春山居图，那么假设你自己室里面的一艘船，然后去走这个 800 公分的长卷，那么它中间有很多的游戏的规则，那因为在台湾有时候会觉得这些在学术的古典的位置上，他们会有一种保守，觉得这样是不是伤害了这个富春山居图的伟大性？那我反而觉得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真正的伤害是最后年轻一代再也不要去碰这个东西了，它就是伤害了。现在就是你可以看到年轻一代不得已他根本不要进故宫，那这个就是其实是最大的伤害。

可是如果他今天变成拼图游戏，变成任何东西，可是他还可以在他生活里面亲近这个东西，像蒙娜丽莎的微笑是有拼图游戏，你到卢浮宫都可以买到，就是他们从几岁小朋友就开始回家，就在拼图，拼那个蒙娜丽莎的像，所以那个像对他是一个image，有一天他长大了，他到卢浮宫，这个话对他有感觉，所以我想我相信这个事其实是古典文化怎么去传承下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

那么因为只是觉得可惜，就是尤其当我们读到 20 回的时候，像贾环这个角色，我每次读到这一段都有想到自己在教书里是不是忽略了很多学生，就像贾环这种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十几岁他很可能自己很自甘堕落，他觉得他自己就是比不上别人的，然后他也不聪明，也不漂亮，他所有做事都常常是错的，可是常常一般里面真的有这样的学生，然后你怎么去照顾到他，怎么让他从自己本质上转回来，找到自己的特征跟自信。

那大概红楼梦帮助我很大，就是了解到说教育里面你把那个聪明伶俐的骄傲不算什么了不起嘛，因为它本来就很好。这很奇怪，一个班级一进来就有一个人一定会做班代表的，那长相漂亮，讲话聪明，做事得体，可是有时候这个时候你就会忽略到很多可能不如此的这些让成长很艰难。成，每个人的成长都非常艰难。那么怎么样去帮助这个成长？那我看到贾环这段我特别有感触，就是到了在玩耍，在赌钱，连小丫头都骂你，真是不堪啊，这是很不堪的一个状态。所以这个时候你对他这个角色你又觉得又急又气，不晓得气嘛？觉得明明是我赢了，你还要在这里作弊骗人，所以一个做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连我也不看在眼里。

那前天跟宝玉玩，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那剩下的还是几个小丫头们一抢，他一笑就罢了。那这当然是一个比较，而这个比较我刚才提到说这是最对人很大的一个伤害，可是婴儿当然无心，他是觉得你一个男孩子，一个做主人的，怎么会这么不大方，还作弊，那宝玉那么大方啊？宝玉这个钱给人家一抢，他就笑，一笑就算了，那么这里面我们会发现所有的比较就造成非常大的痛苦。

所以贾环拿到了那个钱，可是心里面他也讨厌他自己，我们常常忽略，就是说这样一个卑微者，你在侮辱他，骂他的时候，其实他比你还要讨厌他自己，可他没有办法和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所以这个时候当然你可以看到宝钗的反应，宝钗立刻断喝住，就宝钗立刻非常严厉的止住婴儿，就是你不可以讲这个话的，就是你一个丫头，你怎么敢跟这个贾环这样讲话，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情，所以宝钗不等他说完连忙断喝，那当然已经伤害了，已经挡不住了，所以贾环就说，我拿什么比宝玉，你们怕他都跟他好，都欺负我，那我不是太太养的好，你看照这一句话是非常重要，我们其实现在很难懂这个东西，在古代的封建社会里面，一个庶出的孩子，他的那个卑微的感觉就是小太太生的他，我不是太养的，就是讲王夫人，因为宝玉是王夫人正房生的，说着就哭了。

好，所以其实从贾环的这些语言当中看到他今天变成这样的一个角色，他会有这样的举止跟行为，当然不是一天的，一定是他成长过程当中一直也有一个压抑，一直有一个被侮辱的这个部分，他觉得他永远在跟宝玉比。你可以知道在心理学上我们刚才提到说到最后他一定会对抗宝玉那个部分就是我故意就跟你不一样，那他选择不一样的方法，就是说宝玉高贵，我就是卑贱的，他就认同了那个卑贱。

所以其实有时候我们不太知道在教育里面这些东西其实在慢慢累积，其实就促成这个人就走向那个部分，我刚刚提到说在心理学上，后来读到那个所谓的老二的那个complex，那个老二个性的那个部分，他非常有趣，就是后来发现很多身边的人都会这样提到说你上面有个姐姐或有一个哥哥，然后表现很出色，其实你那个时候其实是一个阴影，因为相差年龄不大，我哥哥大概在那种初中时候就是那种练健身，然后漂亮的不得了，就后来读军校做非官那种在家里开舞会，所有的女孩子都送照片给他那种，我就想说我不要，绝对不要走他那条路，然后你就会发现很有趣，就是所谓的不同，就是你选择一个，你跟他完全不要，因为我知道我再怎么练健身比不上他的那个肌肉，我就完全走另外一条路自己去弄文学的，所以我们兄弟感情很好，因为你会觉得他的那个部分完全没有，然后我在搞的东西他又完全不懂，他不知道我在干嘛，怎么会写诗？什么叫写诗？他头脑有点简单，这样四肢非常发达，所以我觉得这种就会变成一个很好的感情。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看到贾环到最后他的痛苦，是他其实还是在意宝玉，他一直要跟宝玉比，那么最后也变成他的痛苦，那么其实他没有发现他自己的特征，就是他那个时候如果有一个红楼梦可以去读他的红楼梦，说明好一点，可是他一直要跟宝玉比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永远发展不出他自己的特色，所以我觉得红楼梦常常让我们会感觉到每一个生命其实重要是说你找到自己的特色，然后你有一个别人不无法取代的长处，那其实每个人应该都有，只是贾环这个时候可能失去了这样的机会，然后身边的人，特别是他的亲母亲没有机会教导他，等一下你可以看到那个妈妈的出场，你说你不是太阳的，然后你说你比不上宝玉，这种话是登不了台盘的话，就说劝他说好兄弟快别之后这些话人家会笑话你的，然后就赶快又骂婴儿，就骂他自己的丫头，那正在骂丫头的时候，刚好宝玉来了，宝玉看到这个情况就说怎么了，看到贾环在哭，到底怎么回事？这样贾环就不敢回答。

我们知道说古代的这种家庭大哥的身份是非常重的，因为宝玉其实不是大哥，他前面还有个哥哥贾诸，可是很早死掉了，所以宝玉这个时候是贾环的大哥，所以这种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弟弟非常怕哥哥。我记得以前我们知道那个像东海大学以前最早的校长曾约农，就曾国藩家里面，他们到七八十岁就是兄弟姐妹吃饭都是弟弟给姐姐盛饭，就是那个规矩，就是所谓的家教，就是他们很在意说这个辈分，就是因为他这里面在其实在做规矩，做兄长的或者做姐姐的怎么教导下面的这个弟妹的这些部分。

所以你可以看到宝钗素知他家规矩，凡做兄弟的都怕哥哥，就是那个长兄的威严。可是宝玉有趣，就是宝玉从来不要人家怕他，宝玉觉得干的人要怕一个人，所以你可以看到宝玉的丫头都不怕他，因为他从来不摆这些威严，这些威势，因为宝玉的个性是觉得人跟人相处重要的是情，哪怕没有什么意思，因为怕而去扶一个人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一件事。却不知宝玉是不要人怕他的，他想弟兄们一并都有父母教训，就是说我们是弟兄，那么上面都有父母，父母可以教育我们，何必我多事，那反生疏了。而且宝玉没事就被爸爸骂一顿打一顿，他又觉得我干吗用这个方法再去骂弟弟，打弟弟，所以他不喜欢教训这个东西，所以他就觉得他不要去做这个事，而且你管多了就生疏了，注意这个东西，因为宝玉觉得人很重要是亲，如果不亲变成有点疏远，怕就失去了那个情感，所以他觉得兄弟姐妹应该很亲，不要生疏。

那下面当然你可以看到宝玉的心情，他说况且我是正出，我是大太太生的正房的，他是庶出，所以如果你这样去管别人，更会讲话。就是有时候你觉得做继母很难，对不对？我们所有戏曲里面都觉得这个后母都很坏很坏，当然在现实里隐藏觉得并不是，不一定是这样子，可是你可以看到因为这样的东西，所以宝玉也觉得它是正出。弟弟贾环是庶出，那如果他有管教，别人会觉得你本来不跟他不同父不同母，所以你故意在整他之类，他觉得传出去他也不要这样子，他觉得不好，所以他特别是因为贾环是庶出，他会觉得要担待，要照顾他。这些都是宝玉非常可爱的地方，就是当你有权有势，你是在幸福者的角色的时候，你如何去知道卑微者的心情。所以他不太愿意骂贾环，也不愿意管贾环，我是正出，他是庶出，那就是这样子。

还有人背后谈论，还禁得侠智，他俩更有个呆意思存在心里，那作者就跳出来了，作者说宝玉其实很呆，宝玉常常有些呆想法，他说你知道是什么呆想法吗？他因为他自小在姐妹中长大，他旁边都是姐姐，妹妹丫头也是女的。然后这些宝钗什么黛玉都是女的，那亲姐妹有元春、探春，堂姐妹有迎春、惜春，亲戚中又有史湘云、林黛玉薛宝钗这些人，所以他就料定天生万物，人是万物之灵，那山川日月的精气只在女人身上，男人是没有的，那这是宝玉的呆想法，所以这本书很有趣。这本书整个是其实是一个女性文学，就是这个曹雪芹的一生，她所经历的。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回讲到她说她写这本书的目的是说她自己一事无成，一生什么事也没有做。可他经历了这么多的女子，他这些女子都是了不起的，所以他希望写一本书，为他们留下他们精彩之处。然后他觉得男人都是浊物。

好，所以这里更变本加厉，说三日月精华都在女人身上，男人其实根本都没有，最好应该跟我们副总统讲一讲，凡山川日月的精气只忠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琢磨而已。那我们特别要注意说这个东西不是从女性的嘴中讲出的，这是从男子口中讲出，是一个男性的作家，一个曹雪芹，他在 300 年前竟然写出了这句话。所以其实我们觉得红楼梦这是有趣的一本书，就是他其实是反，非常反传统的，在那样的一个严厉的父权时代里面，他会觉得他经历的这些女性都这么精彩，可是男性反而没有表现什么东西。不过当然平凉一讲红楼梦里面也实在有一点这样，你看到那个贾琏、贾强、薛潘嘛，然后都是成不了气的。可是女孩子当中王熙凤、林黛玉、薛宝才都非常的精彩。

好，所以他就会有这些奇怪的这些想法，说天生人为万物之灵，山川日月的精气只忠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一些渣载琢磨而已，因为有这个呆念头，他把一切的男子都看成浑豚浊物，可有可无，所以本来就不重要，那不重要，干要去管他，还要去教训他，那他只喜欢跟那些姐姐妹妹们在一起。

只是父亲孰伯兄弟中因为孔子恒古第一人说下的不可五慢，只得要听他这句话，所以他有时候还会附言一下那弟兄之间不过近期大概的情理就罢了，他的姐姐妹妹们对他来讲情分很深，那如果作为兄弟来讲，也不过就是一个近期情理，不见得一定要相处的这么好，那并不想自己是一个男子大丈夫需要为此弟的表率，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里，意思是说宝玉如果觉得自己是一个长兄，要做弟弟们的表率，所以他就会很严厉，他就会要求他们。

可是他觉得他自己根本不是，他觉得精彩的都是女性，根本不是男子，那干嘛自己还要摆一个样子去教训弟弟？他就不愿意有这些教训弟弟的这些行为。所以贾环也都不太怕他，可是却怕贾母，因为贾母是祖母，贾母就会觉得宝玉是最重要的，宝玉是家里的这个长孙，所以其他的男孩子都要听他的话，所以他就不想讲说刚才贾环赌钱，然后把腰变成了6，作弊抢了婴儿的钱，讲出来是很难堪，所以宝钗就替他演示，那宝玉就说大正月里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他就跟贾环讲道理，他其实不是在教训他，说这里不好，你就到别的地方去玩呢，你天天念书难道念糊涂了吗？那下面这一段话其实我不知道，大家可以细读一下，其实是宝玉的哲学，宝玉说比如这个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你就丢掉这一件，你就去拿那件你喜欢的吗？就宝玉的人生是如此，他就觉得天地这么大，东西这么多，总有你喜欢的，你干嘛一定要跟那个你不喜欢的在一起，或者是让你不快乐的那个东西，所以你自己要能懂得怎么去相处啊。

那这件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你就丢了这一件取那个，难道你守着这个东西哭一会就好了不成？你原来是来乐的，你原来是为了快乐的意思，说人生下来不是为了快乐吗？为了让自己的生命快乐吗？那既不能取乐，你就到别处再去寻乐那玩一会，你如今自招烦恼，难道算取乐完了不成？不如快去为事，就说你在这里既然不开心，那你干嘛还要待在这里好，所以宝玉其实它有一种很豁达的一种对生命的一个情景，所以贾环听了就只好回家。

可是下面你这一段戏看到贾环回家，真正的问题才发生。因为回到家里，他是跟他的亲母亲住在一起，就是赵姨娘好，赵一娘的反应，你看到以后，你完全可以懂贾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孩子。所以你大概可以看到，其实所有的小孩子的行为，其实是大人的教育好，他就回家了，那赵姨娘看她哭过啊，然后又一脸的那个生气的样子，就问她说你在哪里垫了揣窝来了，好，你看她这又是非常粗的话，好，就是你没事你跑去人家给你一个窝心脚，就是对着你好好碰了钉子，其实是碰了钉子的意思，垫了揣窝来了，就是你到哪里又被人家整了，那这里大概都可以看到。

我刚刚提到赵姨娘，四个家族里最卑微的，她可能比李奶妈还卑微，因为是丫头，然后又生了孩子，所以到最后他一直是一个觉得自己上不上下不下的角色，那么所有的这些夫人小姐也没有把你当成主人，可所有的丫头又觉得你好像又跟他们不同，所以其实他的尴尬是在这里，所以赵一娘的那种常常可能到什么地方都碰钉子，最后你可以看到这个母亲对孩子的第一句话就说，你到哪里又去碰了鼻子灰是不是？那可见说他常常垫了揣窝回来。就是那种卑微者，是一直被人家践踏的那个角色，因为人家都看不起他，所以一问不答。那贾环也不能讲，因为贾环自己赌博作弊，抢丫头的钱，他也不好意思讲。那再问的时候，贾环就说，我跟宝姐姐玩，跟宝钗姐姐玩，结果因而欺负我。她当然没有讲真话，她说那个丫头欺负她赖我的钱，那宝玉哥哥来了就撵我，我来了就把我赶出来了。

好，这里面如果大家知道前面的来龙去脉，它其实掩盖了一些部分，那这个其实不重要，就是小孩子很可能他自己卑微的部分，他羞耻的部分，他也不敢跟妈妈讲，所以他就掩盖了一下，可重要的是赵玉娘下面的反应，就这个妈妈就对着他脸吐了一口痰，就呸，他，就骂他，就说谁叫你上高台攀去了，那么意思说你本来就是下贱的，你干嘛要去跟那些人玩？宝钗宝玉哪里是你可以去跟他们玩的？所以我觉得这里面心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卑贱感，所以也许大家不容易读出来，就是说这种是长期的卑微以后积压出来的那种委屈，他其实在骂他的孩子，可他骂的是他自己，就是你干嘛上高台攀去？因为意思说我们根本就是卑贱的人，我们永远高攀不上，没有办法跟那些人在一起，所以作者在写这些地方的时候，让你看到赵姨娘这样一个在这个大户人家当中，你记得吗？贾元春回来什么他都不可能出来的，他永远上不了台盘，永远见不了人，可是讲话又这么粗，所以你也不知道把它打扮起来，万一在那个娘娘回信亲手，他又会讲出什么话，所以他常常会被藏在角落，所以这样的一个个性越来越闷，在那边闷到最后就变成酸的东西。

所以我们讲说酸这个字其实是一种委屈，是被污在那里，然后生命没有得到开展，然后这个时候他看到别人所有的幸福，别人所有的美好，他都会不舒服，啊，他都会不舒服，所以他就骂他的儿子说谁叫你上高胎盘去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其实小时候我们有时候听到一个母亲在街上骂孩子的时候，真是很不舒服，就是觉得这种东西其实是教育里面大概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东西，因为其实那个是最大的伤害，而且是完全是亲母亲。

那么所以以后你可以看到赵姨娘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探春，探春比贾环还大，那第二个是这个贾环，然后这两个孩子都其实探春非常优秀，就探春写诗写得好，然后管家管得好，可是因为是庶出，他的亲妈妈常常跑去闹他，说你今天跟我们不一样了，人们就跑去，就像这个女儿已经在大企业做了什么重要的职位，可是那个妈妈老是跑到那边就去侮辱她，所以我上次有讲过探春后来决定远嫁，就是嫁到大概印尼越南那边去做了王妃，那他就是跟他的血缘完全断掉，所以这赵一娘的出场以后还会有几次，其实一直让我们感觉到一个很痛苦，这个痛苦就是他在这样的一个封建社会里，他自己身份上的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就是如果他要变成比较不同的组织那样的角色，其实是要有一些教育的，要有一些教养的，就是不会对着孩子就吐他的痰，骂他，那这些都不应该是母亲对孩子会有的语言，就是下流没脸的东西，他在骂他儿子，可是你可以看到骂到这么难听是因为他痛苦，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就是下脸没脸，下流没脸，可能他常常有时候也被人家这样骂，所以他现在回过头来去骂这个儿子。

所以你大概看到这里就觉得贾环的整个童年的教育大概没有什么机会让他健康起来，也许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所以这些部分其实让我后来常常会觉得在生活里你看到一个人有一些这种反应的时候，你大概会想说他过去的成长是不是很艰难？那是有什么样的记忆使他没有办法开朗或者健康起来，就是跟别人好好的玩在一起，好好的去表现自己的长处，找到自己的特征。

那我有时候也想说，如果我是这个假环，回到家里妈妈劈头就对着你骂下脸没脸的东西，大概你也一生都受伤。我一直觉得说 20 回里面写的这个卑微者的角色其实非常长篇小说里面全部写恶国，当时社会里面最被侮辱、最被损害的那批卑微者，那本小说写的极好，他通常我们看到小说里面写这种人很难，因为有时候作者本身如果没有这个不懂这个东西，他没有办法写出来。因为有时候我们自己在蛮健康的环境长大，不太懂这个，所以红楼梦教给我的东西其实常常后来是在生活里面，我去观察也开始了解到，说真的有人可能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所以他的那个整个心里面的压抑痛苦，然后他很多东西他是用负面，所以有时候我甚至有时候会去找学校的心理辅导师的时候跟他谈这个学生为什么就是你永远给他两个选择的时候，他选的都是那个坏的，就是那个痛苦的、悲哀的，然后失败的、挫折的，就他已经认同他自己就是那个角色，他不可能赢，他不可能赢，他永远选输的那个部分。

所以我想贾环这里的这个部分，我们其实可以当成一个教育里面非常有趣的一个课题来看。好，我们看一下这个母亲生母亲对孩子的这个责骂，谁叫你上高台攀去了？下流没脸的东西哪里玩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没意思好。他在骂这个贾环的时候，正好凤姐在窗外听到了，我们看到王熙凤永远有一种开朗的方法在处理事情。刚才李奶妈对不对？说你跟我回家去吃烧鸡去，就把他带走了，因为王熙凤是大户人家长大，就是他从小是在全市里长大，他其实非常的健康，所以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这么窝窝缩缩的去把自己藏起来，躲起来，他觉得没有必要，那生活可以过得很开心，所以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以后，他就隔窗讲了一些话。

那我想大家看一下王熙凤跟赵姨娘讲的话，你会感触很深，这个感触很复杂，一方面是王熙凤教训他教训的是对的，就说你干嘛过年在骂孩子，骂的这么难听。可是他讲的一些东西可能大家现在不容易懂，他说贾环即使有什么不对，他是一个爷，那有太太老爷管他干你什么事？那这句话我们现在听不懂，他意思是说你只是别人借你怀了孕生这个孩子而已，你根本不是他的妈妈，我不知道大家懂不懂？就是说贾环耀叫王夫人叫妈妈，叫他自己的亲妈妈，叫姨娘的，因为他妈妈是妾，所以古代的这个规矩是说所有的孩子他真正的母亲不是这个亲生母亲，其实是那个正房。

所以这个时候你大概可以懂说赵玉娘的痛苦就是这明明是她亲生的儿子，可她都没有权利管，所以王熙凤在这里的指责说意思当然有一个意思，说你根本是丫头，你凭什么去骂一个爷？贾环，不管怎么样他是个爷，那你是你觉得他，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真正的妈妈是王夫人。好，这个是我们现在在我们的伦理里有时候不太懂的好，所以我特别要解释一下，大家看这一段就是王熙凤讲这个赵姨娘说大正月又怎么了啊？又怎么了？就是这个家里面总是有李奶妈在里面闹，有赵姨娘在那边闹，那王熙凤都要摆平的。

大正月又怎么了？说环兄弟小孩子家啊，贾环也不过小孩子一半点错，你只教导他，说这些淡化做什么啊？说你应该教他的，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处事，你干嘛又扯出这些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其实是这种大家族里很忌讳的，说好像上不了台盘，什么下流没脸，这些话都不应该是有教养的人讲的，所以他其实在骂这个赵姨娘，所以你只教导他就好了，说这些淡化做什么？凭他怎么去？注意下面这一句，凭他怎么去？还有太太老爷管他，你就大口啐他，他现在是组织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好，所以我不知道大家听不听得懂这个话其实很伤，就是如果你是赵姨娘，你会感觉到你连亲生孩子你也不能管，你只不过是一个生了他的一个工具而已，所以我想这里面是身份，所以我想作者在这里了不起的是让我们看到人的卑微都是有原因的，就是我们才开始觉得其实赵姨娘很让人同情，就是在这个服务当中，她上不上下不下的那个尴尬的角色，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那个角色，以后还会看到有一场戏，就是噢，某一个人说要做生日，那过生日，大家说，唉，来凑份子吧，每一个人拿出二两银子来办一个酒席来给这个人过生日，那最后我们就看到平儿就是王熙凤的丫头，他就看到赵姨娘也拿了 2 两，那赵姨娘这个时候他又表示说他也是一房啊，他要拿 2 两，他就说，唉，他哪里有这个钱，就把这个钱退回去了。

那这就是王熙凤底下的丫头萍儿的董事，他就觉得说你就会感觉到赵姨娘其实日子都过得很苦，因为他根本没有收入，可能每个月就是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过日子，其实完全像一个佣人养在那边，所以这些卑微慢慢累积下来，他最后就有一种恨，有一种恨，那么接下以后你还会看到那个恨，就会变成报复，而这个报复很奇怪，往往会报复在自己亲生儿子女儿身上，这是非常难以理解，他不是报复别人，他觉得这两个是我生的，所以我要去报复。

大家可能记得希腊悲剧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那个美狄亚，他跟杰森结婚，然后生了两个孩子，后来杰森变心了，就要去跟一个公主结婚，然后这个米蒂亚就做了整套最漂亮华丽的婚礼的衣服送给这个公主，公主一穿上去以后，因为衣服里面全部上了毒药，立刻就暴毙，然后这个时候米蒂亚抱着两个孩子在郊外把两个孩子亲手杀死。

这大概是希腊悲剧里面最惊人，就是母亲亲手杀死孩子，可是你可以看到那种当他绝望的时候，他报复的对象常常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红楼梦里面最后贾环跟探春常常是赵姨娘出来侮辱的对象，他就说你们是我生的，他就一直去侮辱他们，一直去骂他们。所以慢慢我们还会看到赵玉娘这个角色在红楼梦里面他扮演的这个重要性。所以红楼梦我刚才已经提过，说我一直不觉得他是贵族文学，我觉得他写贾元春回来的铺排，场面繁华，当然写得好，可是更重要是我觉得他对卑微者的关心。那凤姐就跟贾环说你也是个没气性的好，他现在在骂贾环，他就觉得贾环都完全不像一个大家的那种男孩子，就是没有个性就给妈妈骂的，这样子你竟然也就瘦了。没气性的时常跟你说，你要吃要喝要玩要笑，爱跟哪一个姐姐妹妹哥哥嫂子玩，你就跟哪一个玩，你不听我的话，反教这些人教的歪心协议的，那这里面还是讲给赵姨娘听，所以你也可以感觉到赵姨娘虽然不敢讲话，她在里面听到当然还是难过。那有一天她要报复的时候，她又是报复她的儿子跟女儿，所以这是人世间的因果，有时候你会觉得这种因果永远不了结，其实是变成累积成痛苦。所以王熙凤，当然他也在处理事情，他其实在叫贾环。

可是我这个时候想到的是说旁边赵姨娘听到心里面多难过，就说让这些人教的歪心协议的，狐媚之霸道的，自己不尊重，这个倒是真话就是说其实人最重要是自己的尊重，你去跟丫头去抢钱已经不尊重了，那自己不知道尊重往下流走，安着这些心，还只管怨人家偏心，就是觉得人家喜欢宝玉，不喜欢他。

可是我刚才已经讲过说其实你在一个班级里看到漂亮、幸福，聪明，他就会表现。可是另外一个部分，如果他没有这个能力，或者他过去成长里面受到一些压抑跟艰难，它就会累积成一种痛苦。好，所以大概在任何的社会里面都会有这个两面，所以他说只怨别人偏心。那输了几个钱就这个样子，那贾环见到王熙凤骂他，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一两百，他就说你到底输了多少？你就这个样子，那贾环就结结巴巴的说输了一两百，那凤姐简直是觉得真看不起她。我们前面知道那个凤姐抽一个 commission 就是 3000 两银子，她当然觉得说真是小家子气，因为凤姐从小就是在那个九省统治，她爸爸是九省统治那种家庭长大，那个钱进来出去他就觉得一两百钱，这个男孩子竟然会为这个东西还发脾气，他亏你还是个爷，输了一两百钱就这个样子，他就回头就叫他的丫鬟风儿说取一吊钱来，那一调钱就丢给他，就让他说看你去输吧，好把他送去玩，你明天再这么下流。

狐媚子，我先打了你再告诉学校，那以前处罚就是学校会处罚的，所以我先打你，打了你以后我再告诉学校里面再好好揭了你的皮。这样子，那为了你这个不尊重啊，恨得哥哥牙痒痒的，就是宝玉也很气，有时候觉得这个弟弟真的是不知道尊重，可是我刚才一直在解释，就是说其实恐怕宝玉凤姐他们这样的出身也无法了解贾环出身的痛苦，因为这个东西不是一天造成的。就是你今天忽然说你不尊贵，你要做出主人，可他从来就是被当成可能比主人要低杯的样的人对待的，那这个时候他怎么变成主人？好，所以我相信这里面有时候你感觉到世嘉的文化里面，这种人的尊贵跟压抑其实非常难解释，就是你忽然把它变成了一个一个高台盘上的人，他连衣服都不会穿，他也不知道怎么穿，那他也没有办法活出他自己的个性，他也没有办法有这个自信，那这个时候其实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这种状态。他说为了你这个不尊重，恨得哥哥牙痒痒的，不是我拦着窝心脚把你的肠子都抓出来了。

那凤姐的话一向是泼辣的，就是他永远恨的要命，因为凤姐本身像男人一样，他处理事情的豪迈豪爽大气，所以他特别觉得一个男孩子还这个样子，他真是觉得快要疯掉了，要把他踢死掉那个感觉，那可是我刚才一直在提到，我们在这里看到，其实不只是性别影响人，可能更重要是说你成长的教养。

那王熙凤当然无法理解一个从低杯的环境里面长大的这种心境，因为他自己的家世太好，就是那种我们说东海缺了白玉床来请这个金陵王，就他们是金陵王家，那那个父亲管九个省的军队，那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子，那从小的那种声势煊赫，然后又嫁到了贾家去，那么这两家背后贾王两家的声势他从来不会理解。

人是有委屈的，人是有卑微有委屈的。这些部分好，所以我们特别在这里可以看到作者其实很注意怎么样在 18 回娘娘一回去，繁华一过就写卑微的人，所以这是我一直强调特别注意。 1920 回其实在写卑微者，主角不是黛玉不是宝钗，不是忘记跟迎春就去找第二个小姐，就她二姐迎春去玩，那不在话下，也就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