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养生主：庖丁解牛的故事

13 养生主庖丁解牛的故事

一、知识点

1.庖丁解牛：

庖丁解牛是一则成语，该成语最早出自于《庄子·养生主》。

庖丁解牛拼音是páo dīng jiě niú，比喻经过反复实践，掌握了事物的客观规律，做事得心应手，运用自如。该成语一般在句中作宾语、定语，常与“游刃有余”连用。

2.杀生之罪：

比丘五堕罪中他胜之第三罪。对胎儿或成人怀杀害之心，以凶器、毒品或恶咒加害，或令他人杀害，使之命终者。《俱舍论》说：“因战事等而杀生亦为同理，均为动手者之罪。

3.蛋仔面：

杂蔬蛋仔面以蛋仔面、白切牛肉为主料的食品。

二、金句/精华笔记

1、他要我们去看一个屠夫如何肢解一个牛，这里面就碰到了非常精彩的一个对生活经验的观察。

2、希望大家能够掌握的一个重点，庖丁为文慧君卸牛，手之所触，足之所惧，习之所积。

3、庄子要讲庖丁解牛的部分。我想全世界没有一个哲学家像他这么伟大，用了最世俗的故事讲了养生的哲学。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开始进入庄子内篇的第三篇养生主，那我曾经谈过，我们大概必须从庄子第一篇逍遥游对于心灵自由的向往完成之后，才能够进入庄子那篇的第二篇齐物论，了解生命平等的意义。如果了解了生命的平等，我们在万物之中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因此才有第三篇所谓养生主的完成。

庄祠提醒我们说，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以有限的生命追逐着无穷无尽的知识浩瀚。其实我们大概必须放慢脚步追求，但是不徒劳无功，不会做过度生命的耗费，所以这是养生的本质。庄子的哲学思想体系非常特殊，他有时候会从一种理论的讲解忽然跳到一个故事，比如说前面讲，无生也有牙，而知也无牙医有牙，隋无牙待矣。这是一段理论的阐述，可是接下来庄子就讲了养生主里非常重要的一个故事，叫庖丁解牛。这一段故事很多朋友应该都听过，大概也是我自己在美学的课程里最喜欢讲的一段，我觉得也是庄子的许多的寓言故事当中最完整的一个故事。他讲到庖丁蟹牛蟹这个字是一个破音字，那就是解释的解这个字我们平常讲肢解，把一只鸡肢解开来，把一只羊肢解开来，把一只牛肢解开来。

可是在动词的时候，我们说庖丁解牛，特别要解释庖丁这两个字，因为在我们现在的汉语系统不太使用，可是如果在日本，我相信很多朋友还会透过日本的汉语系统常常看到庖丁这两个字，特别是如果在大众的生活当中，例如我会想到我去上野公园，那在不忍池的旁边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了三个字就是庖丁种，就是粉种的种，可是它不是一个坟墓，它只是一个类似纪念碑的石碑。那磕着袍钉种的意思说，在关东这一个地带，有很多从事于屠宰业的，这些人就是庖丁。所以我们现在讲君辞远，刨除刨根除不完全相同。

厨，通常我们讲厨师，它是料理，可是庖丁可能负责前段的工作，比较是肢解牛羊猪鸡的，就是比较接近于屠宰。那古代袍跟厨它是合在一起的，因为你在做料理之前必须先要有袍钉，把这些牛羊猪肢解开来，杀掉，然后肢解开来。那么在关东地方，在上野公园的庖丁种是这个行业的屠夫，因为他们一生他们的职业就是杀牛、杀羊、杀鸡，所以他们觉得他们以佛教的立场犯了很多的杀生之罪，所以他们会立一个杯，好像超度他们自己的罪孽，所以叫庖丁种。所以我觉得有时候很有趣。我们读庄子，读到庖丁解牛，对庖丁两个字略感陌生，可是你在日本的汉文里，反而在大众的生活当中它还存在，所以我用这样的故事来解释庖丁现纽，所以大家就可以了解了。庖丁是一个以屠宰为职业的一个男子，然后他的主人叫文慧君，一个君王，那他为文慧君肢解牛，等于是为文慧君的厨房做料理的前段工作，那这个文慧君就看到庖丁在肢解一个牛的过程，这段故事从这里开始，我想大家都很好奇，我们平常不会跑到屠宰场，我们不太知道说一个猪怎么样变成我们超级市场看到的分类分的这么清楚的猪或者牛变成我们超级市场看到的不同类别的，不管杀狼、菲利这些牛排，它其实有一个很繁复的工作。

那庄子很有趣，就是庄子讲他的哲学好像不喜欢在书房里讲，不喜欢在这种很文雅的不得了的高不可攀的地方讲，他好像把我们带到了菜市场、屠宰场，他要我们去看一个屠夫如何肢解一个牛，这里面就碰到了非常精彩的一个对生活经验的观察。

我们谈到庄子第三篇养生主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故事，庖丁为文慧君谢纽，一个屠夫为它的主人文慧君去肢解一个牛，那么文慧君在旁边看这个屠夫怎么把一头完整的牛杀掉以后，怎么去把它肢解开来。用了非常惊人的肢体的动作，就是这个袍钉，手之所触，他的手接触到这个牛的身体，肩之所依，他的肩膀依靠着这个牛。因为牛比我们的身体还大，所以你有时候用手要用到肩膀去把它顶住。

足之所惧，好，注意一下，俱这个字是我们平常写的旅，就是讲鞋子这个字，可是这里是一个破音字，所以念句足之所惧，他必须用脚去踏着，因为已经屠宰好的牛可能身体是僵硬的，那你如果不把它用脚踩好，它又会蹦起来，或跳起来，或者划掉，所以我们看到它这里讲手之所处，兼之所依，足之所惧，就是用手靠着，用肩膀依靠着，用脚踏着，膝之所击，用膝盖顶住。

好，所以由四个动作是庖丁的身体的四个部位，就是他的手、他的肩膀、他的脚，他的膝盖，都跟这个牛发生了一个关系。然后这个时候讲到了豁然想然。好这个词我们现在也不太用，可是我觉得我提醒大家，它其实就是一个声音，就是文慧君在旁边觉得这个人在肢解牛，可他听到了很棒的声音，就那个牛肢解开来以后，比如牛的四肢要从身体分开来的时候，会哗，有一个声音出来，哗然响然举刀霍然，就他的那个刀子，在运动的过程当中，那些牛的肢体的局部，比如头部、臀部、大腿、小腿就开始的一个一个开始裂开。

我们觉得最惊人是庄子讲到这一段，一点都不让你觉得你在屠宰场现场，大家可以想象是多么血淋淋的血喷出来，然后一些尸体腐烂的气味，其实我们都不敢去屠宰场，可庄子觉得他在屠宰场的生命经验里看到了最美的东西。为什么是最美的？因为文慧君在旁边看他的手、肩膀、脚、膝盖的各种动作之后，他说奇怪，怎么我听到的声音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物，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合于节奏，好像音乐家一样。然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你看到的国家剧院最美的舞蹈、好音乐舞蹈都是我们认为最美的东西，是在剧院才看得到的。可庄子很有趣，他把我们带到屠宰场，他说屠宰场一样看得到。

好，这里就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说庄子相信任何一个职业当中都有美存在。或者我们想到日本所说的职业达人，是说在任何一个行业当中，它经年累月做一个工作，做到 10 年、 20 年、 30 年，它就会产生一种节奏上的美感，这是我到日本时候亲自会感觉到的。一对老夫妇在非常偏远的乡下做荞麦面，他在你点了面之后，从揉面开始，和面开始，到如何擀面，到如何切这个面条，到面条下到汤水当中，你会感觉到全部在节奏当中，那你就会感觉到这一对老夫妇是多少年在重复做着一个非常简单的工作，任何一个简单的工作，你重复做它几十年，它就会产生美感，这是庄子哲学非常了不起的一点，而他讲要讲的养生，也是说我们必须能够在一个简单的事情里重复到最后懂得它的节奏，那个就是修行，也就是养生。所以你跟这个工作当中不是过劳的冲突，而是找到他的最美的一种，彼此之间相适应的关系好。

所以我一直觉得庄子养生煮的庖丁解牛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也常常让我在像日本或者欧洲的一些老的职业达人的店里，会看到他们如何在生命经验里保有庄子说的庖丁解牛的某一种养生美学，那这是特别希望大家能够掌握的一个重点，庖丁为文慧君卸牛，手之所触，足之所惧，习之所积。

豁然、响然、举刀豁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这一端。也许文字上对某些朋友在阅读上稍微有一点困难，可是我也希望大家了解到，庄子并不是一个死板的哲学家，他并不希望我们一板一眼去讲那个字的注解或者读音，他可能希望我们能够在他的叙述当中感觉到现场里面的真实感。所以这个庖丁如何用手去接触扭，如何用脚去踏住扭，如何用肩膀去依靠牛，如何用膝盖去顶住这个牛，然后哗然、响然，举刀霍然、化然、豁然这两个字，大家连看到书可能都很难念出来，因为它是我们现在不用的字，可是我觉得你不用太管这个东西，因为庄子讲的是声音的形容。

我相信我们今天在屠宰场，如果我们现场听到了那个牛肢解开来的声音，我们会用我们自己的字去形容或话它就是一下子东西开了的意思。好，所以不要太在意这些，因为 2000 年前的字我们读不懂了，或者声音我们不知道怎么发音了。我觉得不要被这个障碍住，不是真正了解哲学的方法，所以一定要超越这些表面琐碎的东西，进入到本质的理解。

因为庄子真正要让我们知道说为什么我们在屠宰场看到一个屠夫在肢解牛，而我们竟然仿佛听到了柏林爱乐的音乐，我们仿佛看到了俄罗斯芭蕾舞团的武道就是他所说的，莫不中因何于桑林之舞是一个巨大的询问，是说问自己为什么我在屠宰场看一个屠夫肢解牛，结果听到了最美的音乐，看到了最美的舞蹈，因为在这里他要讲的是节奏，所有的职业里面都有节奏性，所以我特别希望大家可以了解到。

我在小时候记忆非常深，跟母亲过年到菜市场买菜，然后过年很多人要吃润饼春卷，所以有一个摊润饼皮的人，不知道大家现在菜市场还能不能看到这样的画面。因为润饼皮很薄，它有一个平的锅，是发烫的，底下生了火的平的锅。他手上右手有一团面，这个面必须很软很软，因为软所以很容易就留下来，所以他必须一直保有他身体的弹性，让这一坨面不会掉到地上去，然后他要在一秒当中碰触这个锅子，因为锅子很烫，所以很快地转一圈以后就是一层薄薄的春卷皮，然后他必须在一秒钟当中用左手立刻把这一片皮拿起来放在旁边，所以你就看到一秒，然后上百张的春卷皮就做好。因为排队的人很多，大家在等着要买，所以他的动作不能停。

我们知道这个就是职业达人，这个职业达人他可能就是做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可能做了 10 年以上，他就历练出一种节奏跟一种美感出来，我记忆当中他就是舞者，他就是一个最美的舞者，因为他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节奏跟秩序，我想这是庄子一直希望我们能够了解到养生的哲学，不是字面上的空谈，必须在生命里体会。

我们也可以回来问自己，我们有没有在生命里修炼一种很单纯，可是每天都重复在做，而最后自己在里面得到巨大快乐的一个工作。我觉得那个叫做修行，有的人是用毛笔抄经叫修行，也有人是每天重复卖几百碗的蛋仔面，他也在修行，我们知道他把那个面一碗一碗，因为我看到那个面摊上生意最好的一排客人坐在他面前，他同时就摆 10 个碗，他的手抓葱花，抓一点油葱，然后点一点麻油，它的动作是连续的，然后他在那个小竹篓当中把面团放进去，放到沸水里去涮一下的时候，它每一个碗刚好平均的让水都烫到，你在旁边看，你就发现这里面有节奏，其实是一种修行。所以我常常跟朋友说，我自己操心，每天固定的做一个简单的工作，绝对是游行。可是你走到社会上，你看到各行各业都在修行，每一个人在他单纯的工作里，把那个工作做到炉火纯青，它就是一种修行。这是庄子要讲庖丁解牛的部分。我想全世界没有一个哲学家像他这么伟大，用了最世俗的故事讲了养生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