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亲历2022：我们的故事》①｜“候鸟天堂”终回归，旱情过后，这片土地焕发新的生机

12月11日下午，斜阳隐没在白云中，位于江西省九江市的都昌县又恢复了晴日，一周前淅沥沥的小雨夹带来的冬日寒气弥漫在空气中。石国宝轻轻摘下头上的黄色安全帽，随手擦掉额头的细汗，静站在房檐下感受寒风带来的凉爽，他抬起头，眯眼望着灰白的天空思绪飘散，回想到今年9月白水塘水库边上的水稻收成，他心中滑过阵阵愁绪。“之前下了一周的雨呐，要是早点下多好啊。”石国宝吐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遗憾。

8月底，正观新闻记者实地探访了九江都昌县的旱情实况。地处江西省北部的都昌县，依鄱阳湖而建，拥有鄱阳湖岸线近四分之一，有21个乡镇濒临鄱阳湖，而随着鄱阳湖的干涸，都昌县遭遇了随之而来的严峻旱情。

今年47岁的石国宝，是都昌县徐埠镇石松岗村承包稻田最多的农户。因干旱导致的水稻减产，石国宝称已经申报保险公司。如今他殷切期盼着保险理赔的资金可以早点到账，归还今年借钱投入田地的欠款，缓解债务压力。“差不多一周，钱就能到账了。”石国宝语气无不期盼的说道。

千亩稻田欠收，农业保险赔付兜底

2022年是南方特殊的一年，长江流域中下游大部分地区遭遇严重干旱。6月，长江和丰水期的鄱阳湖在江西省九江市湖口县石钟山附近交汇，形成“江湖两色”美景，景致蔚为壮观，至8月底，这类奇观却已不可见。随着鄱阳湖提前进入了枯水期，并多次刷新历史最低水位，也给当地的农业、渔业、候鸟保护工作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8月时，石国宝在承包的土地上种植的有早稻、晚稻，可随着农田旁总库容24.1万立方米的白水塘水库的枯竭，再加上持续数月的高温天气，他所种植的1140亩水稻中有960亩水稻枯死在分蘖期。所幸他买了中国人寿农业保险的全险，能尽量减少今年干旱带来的损失。据他介绍，保险负责人和他说“分蘖期受灾赔偿50%”。“今年实在没办法，四个月没下雨。”石国宝闷声说道。

据了解，为应对今年7月以来旱情对群众生活和农业生产造成的影响，面对超历史的夏秋冬连旱，江西安排救灾资金3.27亿元，展开了数月的抗旱工作。

石国宝所处的都昌县徐埠镇是旱灾重灾区，据了解，都昌县10月份时人工降雨作业过一次，可是却并不能解决农田无水灌溉的根本问题。问及现状，石国宝有些无奈，虽然他买了农业保险，保险金额可以降低一部分损失，但是今年他投入了太多的本钱，种子、化肥等各种费用加一起近100多万。石国宝还欠种子商和化肥商一笔欠款，可尽管如此，谈到欠款，石国宝却并不消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由于高温天气，当地的白水塘水库已经枯竭数月。对于8月时，水库无水可用的情形，石国宝依然记忆犹新，偌大的水库，露出河床底龟裂的大地，裂痕似老人年迈的掌纹一样错综复杂，农人站在水库河床上，像是人类与大自然的生存对抗，那一幕如今依然深深刻在石国宝的脑海里。

12月2日，都昌县人民政府发布公告《都昌县人民政府关于都昌县282座小型水库及21座圩堤管理与保护范围划定及规范法律行为的公告》，公告中提出了对都昌本地的数百座水库和圩堤的管理保护。针对今年大旱的情形，石国宝和村里其他村民也讨论过解决办法，他们认为白水塘1.5米深的水库，“可能要再往下挖1米深蓄水，才能撑过这样的旱灾。”

湖区清淤补水，“候鸟天堂”回归

都昌候鸟自然保护区是鄱阳湖区最典型的湖泊湿地类型保护区之一，在鄱阳湖湿地候鸟保护整体格局中生态区位非常重要，生物多样性丰富。可今年鄱阳湖干旱始料未及、超乎想象，深度蔓延的旱情让正常时段碧波万顷的鄱阳湖荡然无存，保护区面临着史无前例的湿地候鸟保护工作大考。

12月6日，记者从都昌县候鸟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局长李跃那里了解到，如今已经到了候鸟南迁的高峰期。“我们在11月28日监测到有九万多只鸟类来到了我们都昌湖区，有37个种群，比去年同期还增加了一万多只鸟类。”李跃表示针对大旱之下候鸟数量不减反增的情形，他们正在分析相关原因。

10月时，正观新闻记者曾从李跃那里了解到，候鸟刚开始南迁，而南方地区的干旱对于自然保护区的影响是不容置疑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候鸟栖息范围的缩小与食物的短缺，水位下降导致湖泊内部苔草疯长，而候鸟选择的食物有限，它们一般只食用新鲜的嫩草，当时李跃也表达了对今年越冬候鸟的食物状况的担忧。

为此，在鄱阳湖流域，候鸟栖息地补水调水的行动一直在持续进行，在万鸟云集的朱袍山碟形湖区，据李跃介绍，他们早在旱灾刚开始时，就通过生态补水、清淤疏渠等措施，促进了湖区生物资源、特别是螺贝资源的逐水繁育，水分的强大渗透性和连通性使周边区域湿地干裂状况得到缓和，为当时即将飞抵的多种冬候鸟栖息觅食营造了一定的适生空间。

李跃认为，“从表象上来看，大家听到湖区干旱，就会觉得南迁的候鸟就要减少了，这种情况不存在一定的逻辑关联，因为现在我们国家实施生态文明建设，包括长江大保护，整个社会都有意识的保护鸟类，我们国家的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很重大的成果，也就是说很多鸟类它的繁殖率都在提高，虽然今年旱情很严重，但是我们国家的整个候鸟的数量应该是增加的，湖区候鸟数量呈现增加的趋势也是符合规律的。”

近日，都昌县人民政府发布官方公告称，“鉴于当前旱情形势趋于缓解，根据《都昌县防汛抗旱应急预案》相关规定，经研究，决定于11月24日8时结束抗旱四级应急响应，转入正常抗旱工作状态。”

正观新闻记者从都昌县人民政府官网看到，当地政府给种粮大户发放了抗旱补贴，目前已经公布了数批补贴名单。石国宝是徐埠镇石松岗村的种粮大户，他也收到了政府发放的抗旱补贴，对此他心里得到些许慰贴。“已经到账了，每亩地补贴13块，加一起差不多一万四。”

据石国宝介绍，自己的儿子石洋华已经去了上海，继续做剧组拍摄场务的工作，“他表兄弟也在上海，一起在那边工作也有个照应。”在8月时，石洋华曾说因担心旱情下父母亲劳动太辛苦，故回到家里帮忙，如今旱灾结束后又再次回到上海，追寻自己的“上海梦”。而石国宝也在当地县城工地上做起了临时工，“反正不能闲着吧，欠的钱慢慢就还完了。”石国宝乐观的对记者说。

连续数天的雨给都昌县的农田注入了一股新的生机，给鄱阳湖生态保护区的候鸟带来了维持生态平衡的良药，也给像石国宝一样的农民带来了下一年希望的曙光。

记者手记

暮去朝来，自我入职正观新闻成为一名记者以来，转眼间已近四个月，在这里我既遇到了良师也遇到了益友。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入职以来的感受，那就是“充实”。

新加入正观新闻时，有各位记者前辈传授弥足珍贵的传媒经验；成为一名特稿记者后，又有同事分享做深度报道时的特殊经历。几年前，我的《新闻舆论纷争处置方略》课程老师曾对我说，“新闻方法学到了，但是没有实践就等于没学。”在特稿中心既有理论也有实践，每次上手的采访报道都给我别样的感受。有南方大旱时独自去了江西大旱现场突破采访时的心潮澎湃，有给具有故事色彩的人物做专访报道时的迁思回虑，有做监督新闻时遇到困难的百折不挠，更有对献礼二十大策划报道中的精神传承人的肃然起敬。

这短短几个月加入正观特稿中心的收获，让我深感庆幸之余，又觉得这段经历比起过往几年更具意义。关关难过关关过，步步难行步步行。如今疫情之下面临多种采访新情景，我将会更沉着的去应对，为成为一名成熟且富有经验的记者，不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