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武则天》片花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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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少年武则天》,是一部填补中国唐史研究的文化空白之作!
它讲述的是唐代利州美女武则天,在入宫前鲜为人知的少年故事。
请听长篇小说《少年武则天》片花之武则天生在广元的根据
武则天究竟生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本来是由我引起的。昨天在《史学》(《光明日报》1961年5月24日)上,看到陈振同志《也谈武则天的出生地和出身》,又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因此我有责任申述几句。
我为什说武则天生于四川广元?所根据的是李义山的一首诗。《李义山诗集》中有《利州江潭作》诗一首,题下自注云:“感孕金轮所”。“金轮”是指武则天,她曾自册封为“金轮圣神皇帝”。“感孕”是由古代帝王感天而孕来的。武则天做过皇帝,所以李义山特别使用这样的敬语。唐代的利州,即今四川广元县。可见离武则天之死(公元705年)仅一百四、五十年的李义山是肯定武则天生于广元的。
相隔仅一百四五十年,和我们距离洪秀全的年代相差不远。武则天和洪秀全都是做过皇帝的人。就跟我们的知识分子大家都知道洪秀全是生于广东花县的一样,唐代的知识分子,像李义山那样为人,难道还不知道武则天的生地吗?何况李义山至少两次经过利州,关于武则天的生地有过亲身经历的见闻。如果武则天生于利州之说是捏造,为什么他在第二次经过利州时,还要随便乱说?因此我相信了李义山,他的诗注就是我的历史根据。
查《旧唐书·李商隐传》,在唐宣宗太中年间(公元847——859年),李义山在川东做过官。“会河南尹柳仲郢镇东蜀,辟(商隐)为节度判官检校工部郎中。太中末,仲郢坐专杀左迁,商隐废罢,还郑州。”在这里不妨把李义山的原诗来研究一下。
神剑飞来不易销,碧潭珍重驻兰桡;
自携明月移灯疾,欲就行云散锦遥;
河伯轩窗通贝阙,水宫帷箔卷冰绡;
他时燕脯无人寄,雨满空城蕙叶雕。
李义山的诗,照例是隐晦的,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懂。开头一句“神剑飞来不易销”便是指的“柳仲郢坐专杀左迁”事。“神剑飞来”是指朝速谴责下降。“不易销”是说所犯的错误被纠正了。以下是叙诗人停舟江潭,乘着夜雨,赶快提着灯笼(“自携明月”)上岸,去访求他的旧欢(“欲就行云”)。然而旧欢己经不在了(“散锦遥”)。因此,他退还船中,遥望所欢仔故居,“河伯轩窗”是喻自己的船。“贝阙”、“水宫”是喻所欢的故居。那故居大概就在江潭边上,在船上可能看见水中的倒影。窗上是还挂着白色窗帷的。这样便沉入遐想,回想起当年路过叶,所欢送过饮食来送行,而现在呢,可没有人送来了。有的只是迷茫的夜雨,萧瑟的秋风。
诗的内容和武后是毫无关系的,但可以看出李义山一来一住都经过利州,而诗是在归途中做的。所以我说他至少两次经过利州。两次经过,他都还是相信利州是“感孕金轮所”,这就更值得我们重视了。经过时应该不是李义山一反。他们离武则天既那么近,能够接近的史料会比我们目前多得多,如果这事情不确,他们难道不会有所讨论吗?这是唐人所留下来的第一手资料,我们不相信它,要相信什么才好呢?
我仔细地翻阅过新旧的《广元县志》。去年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还专门派遣张明善同志去实地考查过,得到了不少的资料(请参看张明善、黄展岳《四川广元县皇泽寺调查记》、见《考古》1960年第7期)。一千多年来,当地的人和路过该地的人(包括李义山、王渔洋等诗人),都相信广元是武则天的生地。广元有武则天庙名皇泽寺,至今犹存。有武则天生地号则天乡,古又称则天坝。这些,我总相信不是无中生有的。
最值得注意的是后蜀孟昶和广政二十二年(公元959年)的一通碑,上刻《利州都督府皇泽寺唐则天皇后武氏新庙记》。这碑文,新旧《广元县志》都不载,是一九五四年七月修建宝成路时出土的。碑文凡二十九行,行存二十六至二十七字,可惜下截残缺,约缺十字左右。文中凡遇天后或后字必抬头项格,遇敬语则空三格,对武后备至尊崇。说她死而为神,非常灵验:“以水旱灾诊之事,为军民祈祷于天后之夜者,无不响应”。建庙之由,在当时距武后之死仅二百五十四年,已经就知道了。据说是“古老莫传,图经罕记”,可见其历史久远。大约在李义山时代就己经有了。
遗憾的是碑文有残缺。例如,有这样一句:贞观时,父士镬为都督于是(缺)后焉。后字是抬头顶格的,即指武后。因此所缺的字数不会太多,我推测会是“为都督于是(州,始生)后焉”。就只缺了三个字。贞观初年武后父做过利州都督是不错的,但武后却生于武德七年(公元624年),不是贞观时。这如果不是做碑文的人有所疏忽,便是武后的生年有问题,但碑阴文字中,则明明有“则天坝”的地名。
又同在一九五四年,在皇泽寺北边的上西坝发现宋墓一座。出土南宋宝庆三年(公元1227年)卖地券石刻一方,其中也有“白沙里则天坝”的地名。可见武后生地名则天坝或则天乡,至少自五代以来就是这样。
据亲自去广元县调查过皇泽寺的张明善同志所说:“每年农历正月廿三日,相传是‘武则天的会期’,广元县人民都喜欢到这里来‘游河湾’。估计这一天可能是武则天的生日,可以补史的缺文。”礼失而求诸野,这个估计我认为并不是凿空之谈。
查利州在唐初只设总督府,到武德七年即武后诞生的一年才改设都督。只设了九年,到贞观六年(公元632年)又把都督废了(据《旧唐书·地理志》)。根据《资治通鉴》贞观元年正月,有利州都李寿,因其兄燕郡王李艺叛变,连坐被杀。同年十二月,又有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谋反被杀。贞观五年十二月,则载:“朝集使利州都督武00等复上表请封禅,不许”。所谓“复上表”者,是因为同年正月己有“朝集使赵郡王(李)孝恭上表:以四夷咸服,请封禅,上手诏不许”。贞观五年武后父在利州做都督是无问题的。李峤《攀龙台碑》(见《全唐文》卷二四九页)载武士00在贞观二年至五年任利州都督。但贞观元年以前逆数至武德七年这三年间的利州都督到底是谁则史无明文。因此我揣想武士 曾重任利州都督,即在武德七年是首任利州都督,在贞观二年又转让。吴晗同志认为“这个猜想是可以成立的,但是找不到历史根据。”其所以说“找不到历史根据”,是因为史有缺文。其实在武德七年,武士彟就没有做过利州都督也不要紧,他所做的或许还有总管,或许只是长史之类,更或许只是因公寄留。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可能性,便是武后的生年有问题。但对于李义山说利州是“感孕金轮所”,我们并没有任何确凿的根据可以使它根本推翻。
所以我肯定武则天生于广元,李义山诗就是我的“历史根据”;而否定武则天生于广元的朋友们则只是出于怀疑如推测,应该说这才是没有“历史根据”的。例如陈振同志的结论是这样说的:
“武则夫出身的那一年——武德七年,她的父亲武士彟应在任工部尚书判六尚书事,也就是说这时是在京城长安。因此,武则天的出生地点,最大可能应在当时的国都长安,而不大可能在四川广元或其它什么地方。
这是完全从假设出发的(请注意文中的两个应字),因而得出的结论也就模棱两可。所谓“最大可能”或“不大可能”实际上说,都有可能,都有不可能。像这样的结论,我看,就根本没有把李义山的说法驳倒。
因此,在武则天生于广元这个问题上,我还是相信距武则天之死仅一百多年的李义山,而不敢轻易相信距武则天之死己有一千多年的同志们。请原谅我的顽固吧。
说到武(则天)后的出身寒微,也有不少同志把它当成问题。武后本人后来做了皇帝后,并做到皇帝,她的父亲在唐初开国时封公拜爵,做过都督,后来竟由他的女儿追封为皇帝,这当然不能说是寒微了。但我们所追述的是武后出身的历史,在封建社会,特别在门阀观念旺盛的时代,武后并不是望族,这是铁的事实。武后的父亲是一位投机倒把的木材商人;她的哥哥“勤于稼穑”,我说他“可能是一个自耕农”,有人说他是地主。就是地主也好,总不是“田连阡陌”的豪强大地主。正因为这样,所以骆宾王《讨武后檄》一开始就说她“地实寒微”。
其实就是后来武则天做了皇帝,连突厥人都还是看不起她的。圣历元年(公元698年)六月,命淮阳王武廷秀入突厥,纳默啜女为妃。默啜把武廷秀扣留起,并发兵进侵,数了当时朝廷五大罪。其第五罪是“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罔冒为昏”(可参看《资治通鉴》)。这就是标准的封建意识,尽管你做了皇帝也还是被人看为“寒微”。
这种意识就在五十年前的清末年都还没有改变。当时的人,凡是祖宗三代中有人做过裁缝,理发师、衙役,或者唱过戏之类的,是不能赴科考的。如果有人隐瞒着赶考,被发觉,会被人打死。这在现在的青年们看来是类似神话了。但其实是很平常的。就是在今天吧,我们说到汉高祖也还是说他的出身是流氓无赖,说到明太祖也还是说他出身是小和尚。在今天,一定要说武则天的出身并非“寒微”,在这些地方来翻唐人的案,我看似乎大可不必。
末了,我还想谈谈史料的问题。史料不仅限于书本上的东西,还有物质上的文物和民间保留的传说。有时候,后两者比书本上的史料还重要。在阶级社会里所流传下来的书史之类,可靠性是要打折扣的。孟子说得好:“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光是信书本本,倒不如没有书本本好些)。没看书本本是什么意识呢?就是说可以凭合理的推断,或者不见经传的民间传说之类,来把握历史的真实性。孟子的态度,在今天还是值得我们学习。
拿关于武则天的史料来讲吧。武则天自然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完人,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的完人,但她基本上是一位杰出的历史人物,这在今天是可以肯定的。旧时代骂了她已经一千多年了,我们要找菲薄她的一材料,当然不会缺乏。不过我们要审核一下,凡是说得很坏的史料,在采取时就得考虑。反过来,她是做过三十年皇帝的人,她的文学侍从之臣,自会替她和她的祖宗三代擦粉,创造些莫须有的光辉历史。因此,我们也得审核一下。我看关于武后的父亲怎么了不起的一些说得太好的话,如散见于《册府元龟》里面的某些资料,那也是应该打打折扣的。
总之,一句话:“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我们要以批判的态度来从事史料的鉴别和使甲。书本上有固然好,但不要过于轻信。书本上没有固然不好,但也不要过于武断。像武则天生于广元这个事实,既有书本上的证据——李义山诗自注,又有广元文物和民间传说的佐证,尽管有史学专家要坚决否认。我要再说一遍:在目前还没有确凿的根据,可以使它被根本推翻。
(引自:原载1961年6月《光明日报》□郭沫若)
高戈((笔名:高戈;网名:遇见尊者)。文学写作与民俗研究学人。四川散文学会会员。曾当过兵,历任干事、秘书、记者、编辑、旅行社总经理等职。先后在《人民日报》《诗刊》《民间文学》《西南军事文学》《中国建设报》《延安文学》等100余家报刊发表作品。其诗歌、散文被《青年诗选》《文摘周报》等多家报刊转载。著有长篇小说《少年武则天》《情惑剑门》《高戈短篇小说集》《高戈抒情诗》《高戈预测案例精解》以及电影剧本《少年武则天》《无头佛像之迷》《香草》《我爱我的城》《云绣月坝》《二懒的婚事》等,在国内数十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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