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其实是世间最复杂的事情
《素书》之所以被后人推崇,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一部讲授谋略的操典,更重要的是,它所传达的是为人处世、立身成名的最根本要旨。人只有根据这种根本要旨成人立世,才能成就一番伟业。
然而,做人其实是世间最复杂的事情。每个人对生活有着不同的信仰,因而生活的意义自然也就不同。即便是信仰相同之人,也会因个人觉悟的不同,而使人产生巨大的差异。如果我们一定要用一句话来总结如何做人,那么就是:自然、功利乃天赐,道德、天地靠修行。
就人生的境界而言,冯友兰先生认为有四类: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自然境界是最低层次的,这个境界中的人做事总是依照社会习惯或者是依照本性而为,他们完全跟着天地的运转而运转。冯友兰先生说,此时的人类“既无明了的目的,也不明了所做的各种意义”,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会去过多地思考此外的事情。他们不知何为苦、何为乐,就宛如刚出生的婴儿般,虽整日笑嘻嘻,也感觉不到快乐。他们浑浑噩噩,不思进取,得过且过,不想要改变什么,只是跟风跟水地生活,完全不去考虑生活的意义,或者很少去考虑。甚至就连“生”与“死”,他们也都不了解。
功利境界中的人,对于人生比自然境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们明白自己行为的目的和意义,懂得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这样的人所以会努力奋进。他们的心中有“我”,且只有“我”,不论做什么事,都是为着自己的功利与利益打算。他们大多贪生怕死,有时也可能为社会创造了财富。旁边的人也许因他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但是他的出发点是自私的,也就是功利的。他们的动机是想换取更高的收益,其最终的归宿还是“我”。
这两种境界都是普通人很容易获取到的,冯友兰先生称之为“自然的创造”。之后的道德与天地境界,便非常人轻易所能达到的了。
道德境界,即所谓正其义不谋其利。他们的心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社会、一个全体,他们了解个人是社会的一部分,因而他们的着眼点是在公而不在私。程伊川所说:“义与利之别,即公与私之别。”也就是求个人之利者为利,求社会之利者为义。古今贤人及英雄便是已达到道德境界的,也许他的行为并没有给现实带来实际的好处,但他自己始终是合乎道德的。
最后一种境界是天地境界,达到这一境界的人,认为在社会之上尚有一个更高的世界-宇宙。个人不能离开宇宙而存在,因为人不仅是社会的一员,也是宇宙的一部分。人是社会组织的公民,同时还是孟子所说的“天民”。所以,对他们而言,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一切皆以服务宇宙为目的。
四种境界间的差异显而易见,普通人都在自然境界和功利境界中徘徊与自我折磨,贤能之人则在道德境界中为社会、为民生谋福利,而圣人则在天地境界中“赞天地之化育”。境界不同,人们见识与享受的世界也不同。
同样是大学教授,因为了解不同,亦有不同的境界。属于自然境界的,他们留学回来以后,有人请他教课,他便莫名其妙地当起教授来,什么叫作教育,他毫不理会。有些教授则属于功利境界,他们之所以跑去当教授,是为着提高声望,以便将来可以做官。另外,有些教授则属于道德境界,因为他们具有“得天下之英才而教育之”的抱负。有些教授则系天地境界,他们执教的目的是为欲“得宇宙天才而教育之”。
虽同为教授,身处的境界却截然不同。例如冯友兰先生那样的学者,早已脱离了自然与功利的境界,至于其是否已经达到天地之境,我们无法给他得出确切的评判,但已达到道德境界却是不容置疑的。别人的人生境界,我们无权亦无力评价,但自己的人生究竟在哪个境界,唯有自己最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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