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

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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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  诞


这个谨言慎行的时代,最平凡的日常,最平淡的情绪,也成了荒诞的事物。至于那些痛苦的感受,刺痛的伤痕,竟然偶尔可以证明自我的存在。我们在平静中感受荒诞,在挣扎中理解荒诞。


我说过,我本身没有太多的荒诞感和荒谬感。我相信人类是有前途的,人是有自由意志的,行动才能带来改变。但我欣赏荒诞,欣赏反乌托邦的小说,欣赏林冲把刀阁在陆谦脸上,欣赏那些不出声的符号,它们在角落里诉说自己。


冬天来了,一轮太阳落在我们的视野之下,晚霞散去人类的最后一缕浪漫,再没有热烈的爱情了。然后,我们的感官成为了深夜里的一片荒原,幽暗的芦苇掩映无舟的野渡,月光洒下来,两岸之间忽明忽暗,灯火被要求熄灭,我们被要求睡眠,此刻还有星光陪伴,不久它也坠落山谷。


如果不是温柔地偶然地走入那个良夜,我都不知道,自己还留有那么多奇特的感受。我能感知寒夜里长椅的温度,能感知来自陪伴者语言的温暖,能触摸上弦月晃动的光影,能听见大鸟从柳树枝头飞去,能看见鱼儿还在深潭夜泳。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是我们留下的一些幻影。我常常要用过去的记忆或未来的想象治愈自己。过去是无中生有,未来可能就是有中生无。我不在乎得到,不在乎占有,不在乎梦中我是否能成为一个恋人或者一个英雄。我在意踏入河流一瞬间的触感,在意心脏跳动和脸红的节拍,就像那些炎炎的夏日,我欣喜地跳入大河之中,被天地包围,我听见自己的呼吸泛在水波之上,那是一种全息的存在。


我知道,这些情绪产生的思想与它们相连的事物不可能被想象。那些沉甸甸的生活本质,在隐痛的瞬间,不易察觉地落在了我们的肩上。理解并不容易。我开始看人物传记,去爱那些具体的人,我想争取懂得他们一点,也是想多懂得自己一点。


当我向他人开口的时候,我才大惊失色,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交谈的过程中,我不断扩充了自己表达方式的词汇库。我为这种欲望的表达感到羞涩又欣喜,我知道它有时带给别人的可能是搅扰和冒犯。


我说那些被我打上“荒谬”标签的话,其实是为了隐藏更汹涌的情感,潜意识里自动选择了对某种情绪最安全的表达方式,想要举重若轻。我之所以这样行动,是因为我会这么行动,它可能关乎性格或者天气,关乎我白天在书本上或某个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既不能猜透自己,也不可能猜透对方,这是我们保护彼此的方式,也是我们对自我的一次次隐秘的探访。我不嫉妒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不是我,我不是他们。


当我陷入抽象的挣扎中,环顾四周,是物质世界熄灭了我的渴望。感谢物质,让这个世界真实又性感地存在着。


深夜的庭院与我所设想的不一样,它从不弥漫一种空无的躁动,所有的静止都是另一种类型的运动。一切看上去陌生的,让我们好奇的,像是在寻找曾经拥有但又遗失的宝藏。哲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可是,这个世间是否是虚幻的假象?你我是如何的存在?久别了多久算久?如何相遇才算真的遇上?


一切观念随秋叶零落,化为尘埃,只有墙是坚固的。墙外,词语的变化承载着荒诞的日常,人们脱口而出的话,默化了时光。词汇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在充满魔幻的大街上,无论行走的人多少岁,都可以瞬间变成雕像。就这样,我很想有感觉,但只能感到麻木地错过春天,错过夏天,错过秋天,错过冬天。它与我生命力的祈愿背道而驰,让我感到焦虑,感到痛苦。


一次次内心的批判会,我们才是自身欲望最尖刻的法官。并非我拒绝开始,而是抽象的阻碍太重,生活处处充满了隐喻,而我根本没有替身。不过,当我想明白了,我的安全感源于自己的付出,那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于是,义无反顾选择再撞一次南墙。


2022.11.6

立冬前夜

拟佩索阿《荒诞》

(瑾 珂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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