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巴蜀石窟与它的乡村守护者

品读|巴蜀石窟与它的乡村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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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石窟造像”,人们大多知道的是敦煌莫高窟、大同云冈石窟、洛阳龙门石窟,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巴蜀之地也有石窟“养在深闺人未识”。

其实,石窟造像有规模地传入巴蜀,始于南北朝,兴盛于唐宋,从北魏至明清从未间断过,1400多年的历史脉络非常清晰。乐山大佛、大足石刻……巴蜀的造像既体现出与北方中原一脉相承的风格,又形成独具一格的地域特色,是汲取、融汇外来文化的典范之作。

近期,袁蓉荪《巴蜀石窟:藏在乡野的中华文明》(以下简称《巴蜀石窟》)出版。袁蓉荪按照石窟艺术自中原传播到巴蜀的路径,选择以大足石刻为代表的37处代表性石窟文物,历经16载的寻访,通过文字记录及612幅图片,介绍石窟的历史故事、艺术价值、人文轶事,以及那些与石窟为邻的乡土居民和50余位“乡村石窟守护者”的感人故事。

《巴蜀石窟:藏在乡野的中华文明》/图据出版社

石窟造像产生于公元1世纪的古印度。汉代,佛教石窟艺术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国,与中国传统雕塑、绘画与建筑艺术相结合,成为中国古代艺术中的瑰宝。

唐代北方战乱,中断了石窟造像的蓬勃发展,中原大地结束了大规模的开凿造像。但石窟艺术的火种随避难而来的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和工匠艺人传入巴蜀,逐渐遍地开花。

追溯巴蜀石窟的发展,首先得益于历史悠久的古蜀文明。著名的金沙遗址和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古蜀青铜铸像与面具,渠县、雅安等地屹立至今的地表建筑汉代石阙,巴蜀各地出土的汉代画像砖、汉代陶俑等,均可见巴蜀地区悠久的雕塑历史,其雕刻造像已达到相当高的艺术水准。

佛教和道教在巴蜀的发展,则为石窟开凿提供了深厚的文化土壤。

佛陀形象最早在巴蜀出现,是在汉代崖墓及与神仙思想有关的青铜摇钱树上。比如四川乐山东汉麻浩崖墓的门楣上,有一尊头有背光、结跏趺坐的佛像;四川绵阳、重庆忠县出土的汉代和三国蜀汉青铜摇钱树上,每节树干上都铸有坐佛……

四川广汉三星堆博物馆展出的青铜摇钱树/图据IC

古代巴蜀的中心成都,在南朝时代即为中国佛教文化中心之一,也是僧人进入巴蜀弘法的首选目的地,成都的万佛寺、西安路、商业街就出土了大量南朝佛教石刻造像。在唐代入蜀的大德高僧中,也包括来到成都大慈寺的玄奘法师。时年23岁的玄奘在此受戒,不久便讲经说法。几年后发愿西行求法,北上西去踏上取经之路。当时,始于魏晋的成都大慈寺占地千亩,有僧人五万之众,唐玄宗赐匾“敕建大圣慈寺”。大慈寺佛教壁画之盛,可谓称冠全国,如宋代李之纯《大圣慈寺画记》载:“举天下言唐画者,莫如成都之多;就成都较之,莫如大圣慈寺之盛。”这些名家画作,其后自然成为巴蜀各地壁画、石窟造像雕刻的摹本。

本土道教文化也为巴蜀石窟提供了独特的源泉。蜀地是道教发源地,道教倡导“道本无形”,但受到外来佛教造像的影响,道士们也纷纷仿效佛教的开凿形式开窟造像。

经过长期发展,蜀地的摩崖、石窟造像,受佛、道两家哲学和教义思想影响,并融入儒家文化,技艺上汲取古铜器、古石雕等巴蜀文化养分,逐渐形成了明显的地域文化风格与特点,佛道同龛甚至儒释道三教合一窟的造像在巴蜀屡见不鲜。

四川省资阳市安岳县华岩洞石窟造像/袁蓉荪拍摄,图据出版社

需要注意的是,开窟造像耗资巨大,开凿一窟造像,需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钱粮支撑才能完成。得利于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建成,川西地区的农业经济和手工业实现了巨大的飞跃,四川盆地也被称为“天府之国”,百姓相对来说较为富庶,这也为开凿造像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巴蜀人随情随性,以开窟凿像为功德,钱多开大窟,钱少就凿小龛,捐资甚至割田舍地,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结社集资开凿大大小小的造像,来寄托他们心中的美好愿景。开得多的,更是密如蜂房,比如广元千佛崖造像区长417米,最高达40米,重叠13层之多,大小间杂却无庞杂之感。这导致在中华大地一脉相承的石窟传播路线上,巴蜀石窟自成一体,大多是浅龛与摩崖造像,已无中原石窟那样的皇家风范。

千佛岩石窟/袁蓉荪拍摄,图据出版社

根据2020年国家文物局组织的全国石窟寺专项调查,四川和重庆共有石窟造像文物2850处,接近全国数量的一半,四川省共2134处,数量位居全国第一。石窟文化融入巴蜀社会生活,巴蜀地区两百多个县,几乎每个县都有大小不等的石窟及摩崖造像。世代生活在石窟造像周边的村民自觉爱护,虔诚地供奉、顶礼,以此获得精神上的慰藉。

如今,在城市化进程中,农村的青壮年大多进城务工迁往城镇生活,守护石窟造像的重任,就落在了山村中那些老人的肩上。由于古道废弃,许多地方至今不通公路,只有羊肠小道蜿蜒于田间地头或山野峭壁。漫长的时光里,一个人,一只狗,梵影青灯,成为他们几十年守护文物的日常生活。

姚民平大爷和宋朝富大爷就是这样的“守护者”。

四川绵阳梓潼千佛岩位于当地五一村北的卧龙山顶,在一块巨型岩石上四面开窟,各雕一组造像。这块长方形的岩石包,东西长5.5 米,南北宽5.2米,高3.2米,共有368尊大小佛像。

千佛岩石窟北龛的释迦说法窟全貌/袁蓉荪拍摄,图据出版社

大多数时间里,这里都非常的冷清,加之乡村文管员的待遇低,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可能来看管。好在千佛岩庙里的功德钱被作为以庙养庙之资,由庙子的会首来掌管操持。2019年开始,在文管所每年给的工资外,庙子又每个月从功德款中补贴文管员240元,居士们供奉的米面、菜油,守庙的文管员也可以用于生活。

北龛释迦佛窟,文管员姚民平正拨亮清油灯/袁蓉荪拍摄,图据出版社

宋朝富是1947年生人,早年在庙里负责香火,并义务看管文物造像,2009年正式成为这里的文管员,当时一年只有600元的补助。

姚民平的一生可谓辛酸。妻子因病早亡,儿子长大后因脑膜炎去世。2013年,独居的姚大爷把家中事项托付给兄弟,上山来庙里做了文管员,日夜守护千佛岩的文物造像。

文管员姚民平看着监控屏,不时也看看电视,这里是他日常工作生活的空间/袁蓉荪拍摄,图据出版社

后来,宋朝富因病回家,文管所又另找了一位文管员,但并没有宋朝富尽心尽责。很多时间都是姚民平一个人日夜守在这里,他说:“平常来千佛岩的人,差不多都是远处赶来的,没有人给他们开门过意不去嘛。虽说责任大工资少,经常又一个人守,但是想到这是国家文物,哪怕就算是做功德,也应该继续守好千佛岩!”

正是许许多多个宋朝富默默无闻的坚守,荒山野岭中的文物造像才能幸存,他们的故事值得被记录,被分享。而那些荒野中的宝藏也在等待着人们去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劳伦斯·C·史密斯/周炜乐 译/中信出版集团

大河是古文明的动脉,人类灿烂的文明遗产几乎离不开河流的哺育。河流既提供了水资源和交通方式,使早期人类的繁衍与交流成为可能,又推动了农业、工业、贸易进程,为社会的繁荣、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动力。

劳伦斯·C·史密斯是一位长期关注人类水文环境的科学家,他以广博的笔触探索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水域,追溯人类历史发展和社会更迭,讲述了河流作为一种自然力量与人文社会之间错综复杂的关联。

《神话与仪式:破解古代于阗氍毹上的文明密码》

2007—2008年,挖玉人在新疆和田的山普拉找到了几幅毛毯——氍毹。这些氍毹色彩鲜艳,其上织有古代于阗的文字与图案,仿佛诉说着昔日传诵在于阗故地的传说。

该书的作者段晴教授是位非常特殊的学者,她是季羡林先生最重要的学术传人之一,也是中国丝绸之路考古独一无二的古语言支撑者,能够解读与西域密切相关的梵文、佉卢文、于阗文、粟特文、叙利亚文等等。在这本书中,段晴充分利用历史语言学对多种语言比并辨析、分流溯源的方法,融汇图像分析等相关研究,通过几幅特殊的于阗毛毯,最终呈现出我国新疆地区“多元一体”的文化形态。

《航海者:太平洋上的人类迁徙壮举与岛屿文明》

[澳]尼古拉斯·托马斯/谢琨 译/北京燕山出版社

大洋洲的居民是谁?来自哪里?怎么来的?大到岛民的文化、习俗、航海知识、航海技能、独木舟制造技术,小到他们的饮食、身体上的符号,正在逐渐被人所熟知。

人类学家尼古拉斯·托马斯描绘了从史前晚期开始,人类在亚洲岛屿与美洲岛屿之间的迁徙过程,以及促使这些史诗般航行得以发生的航海技术。

红星新闻记者 曾琦 实习记者 毛渝川 实习编辑 毛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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