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剧是离不开弦子的,唱腔的轻重、情节的缓急,都由弦子来拿捏。缺了弦子,唱戏的就好比化妆时离开了镜子一样。
团长立刻着急起来,招呼冷台多打些时候,这边赶紧想办法。剧团并不大,拉弦子的本来就少,会拉板胡的更是没有,刚刚跑走的算是剧团的“长工”,平时很是依赖。没办法,只能和拉二胡的商量,看能不能改板胡救场,团长自己用二胡伴奏。拉二胡的马上接过着急来:“下午是武戏,唱起来就是节奏快,我偏文戏还能凑合些。再说,这场戏你也是要上场的。”
照例在旁边躲着想听门道的弦子,斗胆说了一句:“要不,我试试?”
团长耳朵里攥住希望,回头看一张稚嫩却有些熟悉的脸,眼睛里希望的火苗忽闪忽闪要灭。弦子指了一下板胡。团长还是拿了过来,到后台,抻开弦子左手,看他中间三个指头肚儿:“流过血么?”弦子张着手掌:“头两年不中,经常流血,好透了再拉就钻心疼,拉得也少。这两年起了老茧,就是冬天容易裂口子。”
“武戏开台锣鼓点?”团长眼里的火苗亮了。
“毛边儿、混加官儿……”弦子有些怯怯的。
“二芹,你先别化妆,赶紧来一段穆桂英,哪段儿都中,快点!”团长打断了弦子的胆怯,让他伴奏。
冷台结束!下面已经黑压压一片,没有人注意戏台上的紧张:乐队坐在角落里,比较偏;只要不唱戏,大家都忙着絮叨。上场门一声唱,四周立刻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立起脖子。
主角儿下场,团长交换了意见,走过来:“不要紧张,都好,就是得跟着你唱。是人家唱,你配合。咦!手流血了。”弦子这才看到,无名指上的血粘粘的,不疼!
他娘认真看戏的眼光,被团长走动的身影干扰,马上看见孩子熟悉的脸!看了几遍,认了几认,拍起了大腿,到处寻摸他爹。
台上,演员卖力地唱;台下,大家认真地听;弦子他娘,着急地旋转着脑袋找他爹;弦子,在一边投入地摇头晃脑,幅度还有些小;他爹,就在他身后的戏台下面,张着嘴,准备随时发出“咦!嗯!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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