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还是听我妈说的。自我记事起左脸颊的侧面就有一道疤,因为我的脸小,所以那道疤也小,等我长大了,那道疤也随着长大了。我妈就告诉了我,关于这道疤的来历。
听说当时我出生才不过几个月,勉强会翻身。一天夜里,我妈在堂屋的大锅里出猪食,我爷靠着被子垛打瞌睡,我爸去哪儿了,我们也不知道,我奶拿着扫炕笤帚在扫炕,准备一会儿铺炕睡觉。
这里我插一段,我妈说他嫁给我爸,和我爷爷奶奶一个大炕上睡了三年,据说怀我还是我爸有一年出外工,带了我妈一起走的,这才有了二人世界,才有了我。 还有我爷我奶并非我亲爷爷奶奶,我爸父母死得早,当时我爸也就十六岁,除了我二大爷,其他哥哥姐姐们也都成了家。我爷在临终时把我爸托付给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我后来的爷爷,有意思的是我亲爷爷奶奶和我后来的爷爷奶奶,属于亲弟兄俩娶了亲姐妹俩,亲上加亲,我爸这就是算是过继了。我二大爷就苦了,孤苦伶仃一个人早早地踏上了打工之路,终日受苦不说,到头来也没有挣多少钱,一直都是光棍一条。
我奶打我小的时候她就是又聋又瞎,她真的是又聋又瞎,小的时候得了眼病,常常迎风流泪,疼得睁不开眼,后来我奶就哭,眼睛就这么哭瞎了,耳朵是怎么成半聋的,这我不记得了。
你很难想象一个又聋又瞎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但我奶似乎根本不受干扰,穿针引线,家长里短,面面俱到。她穿针线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把那针冠和线头往衣襟下一掖,最多三秒,手再伸出来的时候,那针和线已经穿着了一起。等我懂事了以后,我就想撩起我奶的衣襟,看看她手在里面到底是怎么穿针的,只是我奶从来不让我看,我一直怀疑她的衣襟底下住着一个鬼,那针线就是那个鬼穿的。至于我奶的耳朵,当时只要大声说话,他还是多少能听清一些的,可后来,就要捂着她的耳朵大声说了,再后来,就要捂着她的耳朵大声喊了。
还是继续说咱们的故事吧!当时我妈刚把猪食出好,用大铁瓢舀在桶里,吃力地提出去,往猪圈的石槽里倒,嘴里“咾咾咾咾咾”地唤着猪,两头黑猪呼扇着耳朵从窝里跑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突然,屋里传出了我撕心裂肺地哭声,我妈把猪食桶一丢,箭一样冲进了屋里。一团火就烧在我的左脸颊,那灯还在烧着火,已经点燃了我的小被子。由于怕我翻出来着凉,我一睡觉,我妈就把被子的两边用豌豆做的枕头压着,我是相当于绑在那儿被烧。我妈二话不说,撩起被子把我揪了出来,我哭得声音更大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后我妈回忆起那天的事情,她说从开始到结束都没超过五秒,以至于快到我爷迷迷瞪瞪睁开眼,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奶两手在炕上慌乱地摸,还没摸到那跌倒的煤油灯瓶。
我的脸被烧伤了,村里的土大夫给我妈开了点药片,嘱咐我妈拧碎了敷在我的脸上,那段时间,我整天的哭闹。一段时间后,我姥爷不知从哪弄来一些獾子油,叫我妈每天给我敷在烧伤处,慢慢地我的烧伤就好了,只有一处在脸颊的最边上,那里烧伤比较严重,现在依旧清晰可见一条疤痕。
关于那个煤油灯是如何跌倒的,有两种手法,一是我奶扫炕时不小心碰倒了油灯,由于油灯离我比较近,所以烧伤了我,二是我在睡觉的过程中挥动了手臂,打翻了煤油灯,因此我被烧伤了,但到底是哪一种,一直没有一个答案。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因此毁容,丝毫没影响我后来找女朋友,以及结婚生子,这难道还不够好吗?!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真的很温馨,有年代的记忆,有岁月的痕迹,感谢张老师的深情演绎!
用声音邂逅美妙 回复 @嘉色年华: 岁月无声时光有痕。感谢作者用细腻的文笔记录过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