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医院加班，心急保姆插空到我卧室打卡

我在医院里值班，已经连轴转的东南西北快分不清了，好不容易歇下来喝口水，手机又响了。

是我妈打过来的，我妈那张刀子嘴，不知道又想削谁。

电话接通，就听我妈直接咋呼起来：“你借钱给小琴了吗？”

一句话炸得我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我妈继续炸起来。

“小琴买房子了！是全款买房！她妈那副嘚瑟样，到处炫耀她女儿买房子了！就差天天拎着我耳朵说了！”

我这边忙着要交班，还要收拾下班，不耐烦地回道：“人家买房子你跳啥脚？”

“哎哟我的傻闺女！你长点心好不好！小琴不就在你那干活嘛！你给她一个月开多少钱的工资啊？买房子她哪来的钱？”

“行了行了！我快要下班了！别吵我！”我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等我忙好下班时，已经快接近中午。我脱下工作服，换上衣服，从更衣室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我妈！

“妈！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我都不晓得我妈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是怎么以这么快的速度从镇上赶到市里的。

“我不放心那个小琴，就包了个车赶了过来。”我妈鼓着腮帮子，继续唠叨。

“谁不知道那个小琴离婚时是净身出户啊，去你家干活才多久，就买房子了？她妈那抠门样能给出了门的姑娘钱买房子？她婆家都恨不得从她身上扒出钱，更不可能借钱给她！你说她怎么就全款买房了！真是活见了鬼了！”

我看着我妈拎的大包小包，赶紧问她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去你家替你看着点！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小琴买房子就有问题！”

我皱着眉看着我妈的两片嘴唇上下翻飞，让我实在闹得慌。

“你别这副没心没肺的样！我就问你，你没借钱，那李楠有没有拿钱给她！这男人啊，到了中年就三大愿望，升官发财死老婆！你能保证你家李楠就没歪心思！何况你还有个不省油的婆婆呢！”

“行了行了！先跟我回去吃饭！这人是你给我找的，现在又是你来搅事！天天不嫌事多！”我拉着我妈，提着大包小包坐电梯下了楼。

回家的路上就听我妈在那学何姨的腔调，怎么显摆自己闺女买房子了。学得是声情并茂。

何姨是小琴的妈，也是我妈的闺蜜。

何姨和我妈年轻时就要好，可这女人的姐妹情真是个奇怪的玩意。

我妈婚姻过得不好时，既喜欢找何姨诉苦，又嫉妒何姨夫妻恩爱。

我妈回回在何姨面前哭完又会在我面前说，瞧瞧那股子腻歪劲，哪天男人跑了就知道哭了！

何姨每次安慰我妈时又会不经意地说，哎呀，我家那口子给我熬了桂圆汤，你正好在这，一起喝一碗，最补女人身子了！

后来我在市医院工作，李楠在学校工作，我妈又在何姨面前傲娇起来，跟何姨聊天总会显摆两下，说：听说你最近睡不好啊，我这有熬好的阿胶，来一起喝啊，我女儿买的，可贵了。

前两年，何姨的女儿小琴离婚了，没了去处，我妈又心疼起来，看我在找保姆，又赶紧把小琴介绍到我这来，还百般交代好好对她。

小琴离婚时，为了争取到儿子，自动净身出户，这让我妈唏嘘不已。

在我妈的要求下，我也同意小琴和她儿子一起住在我家。小琴的儿子正好在市里念书，这样小琴也好照顾了。

“妈，你就是见何姨显摆了，又看不惯了是不是。你们这就叫塑料姐妹情，希望对方过得好，却又不能比自己好！”我边开车边反驳我妈。

我妈一听急了：“我是对事不对人！你好好查查小琴哪来的钱买房！我是提醒你别太惯着李楠，小心着点！”

“人是你塞过来的，现在又要我去查人家账！你是让我去变着法子打你脸啊，还是想看到李楠跟我爸一样？”

我很累，极不耐烦，尤其对这种碎鸡毛烂狗屎的事。

“别提你爸！”我妈立马咬住嘴唇不再继续聒噪了。

我侧头看了一下，见我妈低下了头，眼里噙着泪花，我心有不忍，抓过她的手握了握。

我爸是埋在我妈心头的一根刺，看不见，一拨弄却能让我妈痛彻心扉。我这张没把门的嘴真是该打。

到了家，打开门，小琴立马迎了上来，见到我妈，小琴满脸堆笑，主动接过大包小包。

“梅姐下班啦！夏阿姨也来啦！我把饭菜热热，再炒个什么菜吧，阿姨吃青椒炒鸡蛋不？”

“不吃！”我妈冷着脸，一句话也没多说，就甩出两个字！

“李楠呢？”我妈在客厅转了一圈歪着脑袋问道。

“妈，李楠下午要上班呢，我中午回来迟，一般他都先吃，吃完要睡午觉呢。你去洗洗手，等下吃饭，别大着喉咙咋呼了！”我妈的大嗓门实在让我很无奈。

“这么说，你跟李楠先吃饭，我女儿回来再吃剩的？”我妈盯着小琴质问道，一下把小琴搞得很尴尬。

我连拖带拽，把我妈按下吃饭，寻思着怎么找个理由把她送回去。

吃完饭，我洗了个澡，就回了次卧睡觉。

下午李楠去上班，我妈在客厅卧室书房四处翻箱倒柜。我终于忍不住了，从房间出来，拉住我妈说：“你还能消停一下不，难得你过来，我带你出去逛街吧！”

我在抽屉里翻出银行卡，我和李楠的工资都归李楠管，我身上基本不留钱，用钱直接找李楠要就行了。

我妈见了，拿手指直点我的脑袋：“你居然不把钱捏在手里？居然撒开手让李楠管钱！这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以为老话是说着玩的啊！”

我被烦得不行，拖着她就出了门。

我们来到商场，楼上楼下地逛女装店，很快就给我妈挑了几套衣服。我妈心情大好，直说：“不用给我买，我都六十多岁了，哪穿这么多哦！”

我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眼光不好，你这衣服回去穿着给何姨她们看看，让她们评评好看不好看！”

“好好好！让她们看看，我闺女买的肯定好看！”我妈笑着直点头。

“那个，妈，晚上我让小琴和她儿子睡宾馆去，把房间让出来给你睡，可好啊？”

我妈一愣，说：“让孩子出去睡啊？那你何姨不得戳我脊梁骨啊！”

“要不我送你回去？”我提了提手里的购物袋。

“我不放心啊，还没问清楚小琴买房子的钱哪来的呢！”

“现在小琴在家呢，要不我们去问小琴，问清楚了再回去？”

“算了算了！要问也是问李楠，哪有问小琴的！还得你自己去问，我怎么开口！要不你送我回去吧！要有事你告诉我，我来保证不会让你被欺负！”

“行行行！”

见我妈松了口，我们立马赶回去收拾。小琴热情地帮着一起拾掇，直说：“阿姨好不容易来一次，不住几天啊？”

我笑了笑，回道：“我妈就是想我了，来看两眼。你忙吧，不碍事的。”

小琴扯着嘴角微微一笑，丢下手里的活，转身去了厨房，不再言语。

刚下楼，我妈就嚷上了：“你看看，刚刚小琴那拽样！你客气一下，她还真来事了！”

我实在没精力接话，赶紧地把我妈送上了车。

回到家，我来到卧室，打开保险柜，取出我和李楠所有的工资卡奖金卡，跟小琴打了个招呼，说我出去做个脸，就出了门。

出了小区，我就直奔银行，打出所有银行卡近三个月的流水账。

打完后来不及细看，我又赶快回了家，把卡放回保险柜。

小琴见我这么快就回来，连问：“姐今天做脸怎么这么快？”

我看着她白皙细嫩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恍惚，敷衍道：“人老了做的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回来补觉呢！我先去睡一会儿吧，李楠回来让他别吵到我哦！”

我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把卡放回保险柜。准备从包里拿出银行流水账单，却听到李楠回来的声音。

我侧身躺下，蜷缩在被窝里闭上眼，却无法睡着。

“你梅姐回来了没？”

“睡觉呢！”小琴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后面就是满屋子的安静，安静到让我觉得空旷，这种感觉把我拉回到若干年前的记忆里。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我妈，我闭着眼接通了电话。

“小梅，李楠回来了没，问过了没，他是不是拿钱给小琴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跟你妈一样傻，到头来吃苦的可是自己！”

“问了问了，没有的事！她自己借的钱！我在补觉呢，有事回头再说！”

我妈的念叨让我心烦意乱，也让我心里抽抽地疼。

不怪我妈这么紧张兮兮地念叨。

当年我妈也是一心对自己的男人，家里的钱也是交给对方管，可我妈生下我后，那个男人跟个女人好上了，也不再往家里送一毛钱，甚至在我生病急需用钱时，那个男人只说没钱。我妈背着我挨家借钱，才把我送进医院。

最后，那个男人卷上家里所有的积蓄跟了那个女人，一去不复返，这么多年，毫无音讯。

那个男人是我爸，也是我妈最不愿提起的人。

我妈咬着牙带我熬过最艰难的日子，把我养大。所有的痛好像都熬过去了，可我的婚姻里稍有风吹草动，往事种下的痛就如毒蛇般缠上来，让我妈惊恐不已。

我妈怕我走她的老路，怕母女同命，怕李楠变成第二个我爸，怕我把她之前受过的罪再受一边。怕哪一天又被人嚼着舌头根说：“看，就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男人不要她了！”

夜里我睁着眼，满脑子都是往事，耳边李楠的呼噜声，让我百爪挠心。

有句玩笑话，说三十岁的男人是半成品，四十岁的男人是精品，五十岁的男人是极品。

我的李楠就是精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沧桑痕迹让他显得更有沉稳的男人味。

我的男人是在我手里一点一点打磨成精品的。

我手里撰着银行流水单，轻轻地起了床，摸进卫生间，蹲在马桶上。

我把流水单铺在腿上挨个看。

不多不少，三张卡取了十二万。是现金，不是转账。

李楠比我有脑子，喜欢研究基金股票什么的，家里的钱给他打理，我是从来不过问的。这个男人是我挑的，我信他。

李楠买基金股票从来不会取现的。

小琴当初离婚时，是净身出户，可以说真是全身上下穷得连根毛都没有。

她带着儿子来到我家后，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还得养孩子，是怎么攒钱买房子的呢。何况买房子是大事，她为什么一点都没跟我提呢？

我在马桶上干蹲了半天，才觉得有眼泪要溢出来。真可笑，我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矫情。

我仰起头，生生地把眼泪忍了回去。银行流水单被我一点一点撕碎，随着马桶的冲水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默默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熟睡中的李楠，想把他看个透透彻彻。

这十二万的取款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真的借给小琴买房子了吗？那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呢？

我内心荒凉需要一个答案，不由地口中恨恨地呼出他的名字“李楠！”。

他明显听到了，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还不睡觉！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我空洞的眼神锁住他，与他对峙上，幽幽说：“和你谈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