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从文自传》：文学才子的半生回忆，在残酷中寻找人性之美

文学才子的半生回忆，在残酷中寻找人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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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笔记  

《从文自传》是作家沈从文在30岁的时候写的回忆性散文体自传，主要写了他在1902到1922年之间在湘西的生活。沈从文写这本书的目的其实有两个，第一，回顾一下自己生命发展的过程，让读者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二，对自己进行反思，借着这种勇气，打开通向未来的路。

在《从文自传》中，沈从文主要讲述了他的五次重要的人生启蒙。

第一次，自然的启蒙。

1902年，沈从文出生在湘西小城凤凰的一个军人家庭，凤凰就是今天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湘西文化属于楚文化，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没有汉族那么多的道德规范，人民淳朴，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沈从文写的最精彩的故事几乎都发生在湘西。

6岁时，沈从文上了小学，从此开启了他的逃学生涯。因为他觉得学堂里的东西太简单、太没有意思了，总想逃开书本与教室，和大自然亲近。在漫山遍野中游玩的他，学会了许多自然的知识和技能，比如爬树、游泳、钓鱼。白天，他到各个地方去看、去听、去闻，晚上，就做无数稀奇古怪的梦，这种自然之梦，跟随了沈从文一辈子。和爱好大自然一致，沈从文特别喜欢观察原生态大生活，读生活这本“色香俱备，内容充实，用人事写成的大书”。这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对沈从文影响很深，成为他一生性格的基础。

第二次，人性的启蒙。

凤凰当地有习武传统，父亲离家逃亡之后，13岁的沈从文因为难以管教，被母亲送入了军队。沈从文加入的部队叫湘西“靖国联军第二军”，虽然号称是革命力量，实际上就是当地武装组成的乌合之众。不久，他跟随部队去“清乡”。见证了人世间最黑暗的一面。

“清乡”表面上的意思是“清查四乡，剿灭盗匪”，实际上被这些部队拿来当了敛财的借口。沈从文跟着部队到了沅州的东乡榆树湾和怀化镇，那里就此变成了人间地狱。怀化镇非常小，只有百十户人家，但军队在这里杀了将近七百个人。沈从文在这段时间目睹了许多人间惨剧，这个地方给沈从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多次说过，怀化镇的经历，深切地影响了他的感情。见识了人性最残暴、最血腥的一面之后，他的心灵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第三次，现代文明的启蒙。

这主要是因为部队里调来的一个姓文的秘书。文秘书是一个知识分子，行为举止斯文，随身还带着一本《辞源》，他的到来让沈从文第一次接触到了现代文明的新东西，比如，鱼雷艇、氢气球，参议院，等等。沈从文跟着文秘书订了《申报》，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第四次，文学和历史的启蒙。

沈从文所属的部队因为杀人如麻、军纪败坏，被迫退出湘西，在四川边境全军覆没。沈从文因此到了湖南沅州投奔了舅舅，当了一名警察所的小办事员。在那里，他读到了狄更斯的书，完成了文学的启蒙。狄更斯是19世纪英国最伟大的作家，擅长反映现实生活，通过英国底层小人物的遭遇反映复杂的社会现实。狄更斯不像别人喜欢说道理，他只是记下生活中的现象，把道理包含在现象中，这种视角和创作方法对沈从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沈从文此时明确地意识到了，自己笔下的人物和读者对象，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脱离群众的所谓“精英”。他说，自己的读者对象是真正关心中国现状，关心民族未来的仁人志士。自己的写作是为了给他们一种勇气和信心。

在四川呆了半年之后，沈从文又回到了湖南，完成了历史的启蒙。当时，沈从文住在部队的会议室里，那里有一百多幅宋朝至明清的旧画，几十件铜器和骨瓷，十来箱书籍，一大批碑帖，和一部《四部丛刊》。因为工作需要，沈从文很少离开住处。空闲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看古画、乱翻书。遇到不知道的作者，就去翻《四部丛刊》。可以说，这些古董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窗口，让他把目光从现代转向过去，打通了现实与历史的连接，让一个乡下人，对人类智慧的光辉产生了兴趣。

第五次，革命性的启蒙。

不久，沈从文调到报馆工作，和一个印刷工住在一起。那个印刷工是一个进步工人，深受“五四运动”的影响，买了很多新书和新杂志。沈从文从他那里看到了《创造》《超人》和《创造周报》等等进步作品。这些东西像一道光，带着“五四运动”的风雷，深深地击中了沈从文的心，使他的思想发生了至关重要的改变，明白人活到社会里应当有许多事情可做，应当为现在的别人去设想，为未来的人类去设想。所以，沈从文决定去北京读书，就这样，20岁的他离开了家乡，一往无前地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

总结一下开篇提出的问题：沈从文是怎样走出湘西的，他又为什么要心心念念地要去追寻最真最美的人性呢？沈从文走出湘西，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一个平凡的乡下青年在社会剧烈动荡的背景下，因为家乡的参军传统，一步步走出了故乡。但是，他能够走出来，又是一个必然，沈从文有不安分的血液，少年时代逃学的经历，让他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后来他跟着土著部队目睹了人性的残暴，又对中国历史和文化有了深入的了解。这些看似偶然，却又和时代发展密切相关的因素，给一个懵懂的灵魂提供了养分。“五四运动”给沈从文带来了重要的影响，正是“五四运动”的革命性，让沈从文从矇昧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争取到了命运的主动权。

解读 | 杨扬  文学硕士，编辑，记者，书评人。

播音 | 裴喜

策划编辑 | 胡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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