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居家”后，成都第四城的气质出来了丨“他”眼中的成都

开栏语//

歌手李健说，拒绝成都就是拒绝了生活；学者储殷说，成都人是中国人的完美样本；诗人吉狄马加说，成都人的生活方式是很可贵的文化传统……文化底蕴深厚，生活气息浓郁，创新氛围高涨，成都总能吸引人们的目光。

注视即关注，探讨即在意，夸赞即向往。红星评论的日常来稿中，总有不少人或在远方注视，或在身边探究，观察这座城市的理智与情感，书写这座城市的独特与寻常。

透过他们的眼睛，我们看到日常鲜活的成都，也看到疫情之下的成都，它不断产生新内涵，立体呈现着一座现代超大城市的特性。即日起，红星评论开设专栏《“他”眼中的成都》，让我们随作者一起，以“他者”眼光，打开不一样的视野，发现不一样的成都。

这一轮成都疫情之初，“原则居家”的消息传来后，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成都第四城的气质出来了”。

“第四城”的说法，最初源于朱自清1941年的文章《成都诗》，文章开头即说：“据说成都是中国第四大城。城太大了，要指出它的特色倒不易。”

关于城市排名，一直有多种说法。虽然在近几年的城市GDP排名中，成都没有排在“第四位”，不过在我看来，第四城所指，并非这些指标化的东西，更像是在描述一座城市的气质。一种现代性气质的排名，没有指标，只由无数个体的感受组成。

不少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歌曲，如上海有《夜上海》《上海滩》，北京有《北京北京》，而成都则有赵雷的《成都》。记得以前在一个著名的栏目写专栏文章的时候，印象中的成都作家就有不少，有十几位吧，这个数量比很多城市都多。而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文化气息、浪漫氛围……这些都是现代性的都市情调。

“原则居家”后，有人说，“我什么都没囤，就囤了对政府的信任。”这句话配上一张空冰箱的图，带着调侃，在网上热传。显然，这与一般的感谢大不一样，与单纯的“相信政府”，也有些微妙差别。这是一种主人的姿态，没有把自己放在客体、感谢的位置，调侃中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要求”——这是一种现代性市民的体现。

现代性是一种传播力。

一座城市在疫情中的图片、视频乃至段子，代表了这座城市的传播力。任何城市采取管控措施，在本地人的社交媒体上，当然会传播，但要超出本地范围，形成大规模的传播，则取决于一座城市的传播能力。

总体来说，成都此次原则居家消息的强度比起上海当时要低一些。即便从之前“每天每户有一人可以外出”变为“每两天每户有一人可以外出”，也体现朝着精准化防控的努力。以这个程度来说，成都的传播力已经很强了。就在成都宣布原则居家的第二天，深圳多区也宣布居家，但消息的传播就没那么大了。

一个更具现代性的城市才有超大传播力。从如今国内的新闻媒体来看，北京、上海、成都的几家媒体都挺有影响力。

前段时间，三亚遇到疫情，其实防控措施做得不错，但舆论上一度被动，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游客比主人更有“传播力”。这种传播力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与城市规模有关，但也依赖于媒体，更现代化的媒体才更有传播力。

传播力、媒体气质或多或少与市民气质、城市心灵有关。市民的传播力当然是一种现代性的东西。手机人人都有，但市民心态、素质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要会发、愿意转发，才能形成传播。

成都的现代性与上海不同，有一种浓郁的本土气息。

虽然人类社会已经有了高铁、飞机，但地理禀赋对地区发展仍然非常重要。高铁让超级大城市的虹吸效应变大，如经济发达如无锡，人口却在减少，就是因为在苏州、上海的虹吸之下。反过来，离沿海更远，离京沪广更远的成都，反而可以让自己更大。

这也使得成都的现代性具有本土特质。正因为地缘，外来文化的种子，在本地乡土风情之下，相对独立地自发出一种现代性来。

上海开埠是1843年。55年后，1898年第一艘轮船“利川号”才到达重庆，成都没有水路，离通商口岸远，交通更为不便。但成都似乎有适合现代性成长的乡土氛围，有一种自发的现代性。“清末新政”期间，四川商业、实业、新军、新式教育都发展得不错，留学生也多。

四川有袍哥文化，虽然早已消失在历史中，但袍哥们义气相助、豪爽自由的“江湖习气”仍扎根于川渝民间。现代性的基础，就是尊重个体的基础上，人民互助，这就是民间社会的发育。

成都不是一座北方城市，但也不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城市。从文化上说，成都更偏向南方，比宁波、泉州、厦门这些城市更像一个“海洋城市”，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沿海城市都更包容、开放。我对成都的最初印象，是翻我爸的一本校友纪念册，书中频繁地提到华西坝三个字。1905年，英、美、加三国的五个基督教会决定在中国西部创办一所“规模宏大、科学完备”的大学。地址选在成都城南，这里土地平旷，北傍锦江，风景清雅，因为校名“华西协合大学”，遂称“华西坝”。

有人评价华西坝的建筑，不中不西，不土不洋，我觉得还应加上一个不北不南。这恰好是对成都的一种隐喻，一种本土与外来结合的自发的现代性。这就是成都作为第四城的魅力所在。

刘远举（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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