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迷恋火锅类的食物,觉得不用想破头考虑是煎是炸是烩是烤,只需要想想自己爱吃的蔬菜肉食,摆满一桌子,就能开心地吃起来。
高中去艺考的时候住在大学街附近,食物便宜得不像话,份又大,充分地满足着我们年轻又旺盛的胃口。特别爱去一对小夫妻开的锅仔店,点一个牛肉火锅才十八元,加一份青菜一份豆皮。小小的吊锅在酒精炉的火苗里微微晃动,红红的牛肉汤汁在不急不缓地悠悠咕嘟,青菜和豆皮吸饱了精华,总是被争抢。我和我的小男友在寒风凛凛又潮湿的长沙,吃得脸红扑扑的,再牵着手一起慢悠悠地走回住宿的地方。他把我还带着火锅味道的头揽在胸口,亲吻我的额角,我居然也会问出明天你是不是还爱我的蠢话。
大学在重庆读的,火锅之城名不虚传。重庆人的牛在于他们能把一切你想象不到的食材都拿来烫火锅,吃过最叹为观止的东西是猪牙梗,也就是猪的牙床。烫得卷缩起来,蘸一下油碟,飞快地咬一口,马上忘掉这个食物是有多诡异,并暗自决定以后都要点。重庆火锅最合适的人数是三四个人,一个寝室的朋友周末可以一起去改善我们被食堂折磨了一周的胃。毛肚要七上八下,鸭肠要脆而不干,黄瓜皮和豌豆尖要一涮即捞,而土豆和猪脑则必须留到最后,不然一定会被指责懂不懂吃火锅。第二天起来,还能打出一个带着牛油和蒜蓉香气的饱嗝,这就证明这顿火锅吃好了。
去广东吃潮汕锅,刚开始不喜欢,觉得寡淡。后来又迷恋上了,久不吃还想念着那一份鲜甜。手打牛丸煮得一颗颗胖胖的,拥挤地漂浮在锅面上,看着白而无味的汤底其实饱含了精华。牛丸涵纳了汤汁,在嘴里轻轻一咬,汁水四溢的同时又充满了Q弹的嚼劲,那一刻真的好想像《食神》里薛家燕一般打滚,大喊一声:“太好吃了!”还有牛肉片,只需滚上一滚,还带一点儿粉红色的时候就捞上来,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牛肉的甜美得到了最肆意的释放,心里小小地忏悔着,但是又觉得作为食肉动物还是自豪的。
在北方就一定要涮羊肉了。黄铜老锅,用炭火,燕京啤酒叫一箱。食材不必丰富,羊肉几大盘,大白菜冻豆腐千层肚,三五样足够。重点还是羊肉,一定得先涮,这样汤底立马变得浓郁起来。北方的羊肉超越南方太多,带着一点点膻气,却又肥美得令人发指。烫得嫩嫩的羊肉在麻酱韭菜花的蘸料里滚上一滚,真的是停不下筷子。而大白菜则是另一种自由的灵魂。吃多了肉片有点儿腻的时候,把大白菜煮得软糯,不用蘸酱,慢慢地撕咬开,舌尖就会感受到北方的大白菜自有的一股甘甜。
酸菜鱼火锅则又不同,似乎没有人不爱它。花椒、辣椒、酸菜煮在一起,爆发出最强烈的小宇宙。鱼片一定是最先吃的,白嫩的鱼肉滚得恰到好处,融合了酸菜的味道,一点儿腥味也没有了,只留下香嫩的口感和极易入味的秉性。吃完鱼肉就开始捞配菜,莴笋、木耳、魔芋丝,每一样都是酸菜的好朋友。莴笋要煮软,木耳最爽口,而魔芋丝最入味。一大桌人围坐在一起,吃得同样的烈焰红唇,相视一笑,有种同为吃货的自豪。
菌菇也是锅类的好食材。在昆明吃过一次珍菌火锅,惊为天人。牛肝菌,竹荪蛋,新鲜松茸,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菌类。极大地满足了唇齿和虚荣心,感觉自己品尝的可不是世间寻常食材,而是集天地精华采摘于山林的珍馐。菌子吃进肠胃也极其舒服,只觉得又爽滑又补身子。最后服务员端来几小碗干捞米线,用菌汤一浇,撒一点儿碧绿的葱花,趁着热乎吃下去,顿时就连话也不会说了。
日式火锅则还是要有点儿情怀的,找一家不要太大的日本小馆子,大家盘腿坐下,喝一点儿茶水。点一些蟹和日式肥牛,清清爽爽地烫下去,煮得热热闹闹一锅子,有种丰裕的充实。香菇一定是被切了十字花刀,鱼片则被大师傅片得极薄,吃的同时,眼睛也感到挺欢愉,看着锅里漂亮的食材,听着店里放的日本歌曲,再偷偷骂几句小日本,可不就是觅得浮生欢乐。
自己在家请朋友吃饭无疑做个火锅是最方便的。超市作为起点,一场美食之旅就已经开始了。肥牛片、脆皮肠、金针菇、茼蒿菜、青笋装满购物袋,满满地拎回家。插上电磁炉,烧一壶开水,现买的火锅底料虽然味道欠缺,以诚意补够:丢一根猪大骨,拍几片老姜,若是朋友都嗜辣就再丢一把干辣椒。用香菇肉酱配上花生酱做蘸料,倒一点点醋。一边吃一边吹牛八卦互相辱骂,把所有能喝的酒都喝光,这场火锅几乎能吃四五个小时。最后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吃累了,懒懒地瘫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再说些闲话,把锅里的残留食物慢慢地吃光。最后再煮几包方便面,大家你争我夺地吃光捞尽,无奈地扶着墙各自回家去。
而最懒的锅类食物则是我妈妈发明的所谓乱炖锅。我妈如果前一晚上煮了大肉菜,第二天就把电锅支上,把剩菜倒进去,满上水,洗一点儿空心菜,切一块老豆腐,再丢几块土豆进去,有肉有菜地煮一大锅,充分把主妇的智慧发挥到极致。
一口锅,就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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