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1363 魔军汹汹【Ⅵ大罗天裂】

归墟东南，太行界，百花山云雾谷。

　　天穹之上阴云遍布，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不时有惊雷轰鸣，闪电破空。

　　万山绵延，险峻高耸的崖壁间有一条数千丈长铁索桥。山谷中雾气蒸腾，相隔还有百里，浓烈腥臭之气就扑面而来。云雾峡谷深处有身躯长达数万丈的蛮荒古兽盘踞，附近千里，除了极少数强者敢于横渡铁索桥，平素里几乎无人靠近。。

　　凌晨，一男一女各自背负一个小孩，正在铁索桥上艰难前行。

　　一道闪电劈下，劈中山巅一棵万年大树。粗达数十围的枝干咔吱吱折断，跌落时带起百千碎石，哗啦啦从高坠落。

　　中年汉子三十岁出头，他双臂虬结，颇有力量，他双手握定铁索，背着大些的男孩快速移动，几十个呼吸就走到了铁索桥对岸。久在山中打猎，他炼就一双犀利鹰眼。遥遥看见山巅景象，他连忙招呼道：“孩儿他娘，快些，再快些……”

　　铁索桥十分古老，其上木板大半腐朽。在他身后百丈处，因碎石砸落，剩下的几块木板也彻底毁坏。中年汉子仗着身手敏捷勉强越过。他妻子不但背着六岁的女儿，腹中还有六个月的身孕，行动实在艰难。

　　中年汉子将男孩放在桥边，攀住铁索，返回走出数十丈……

　　中年汉子一手扣住铁索，另一只手紧握一根黄色枯藤，向妻儿招手示意。

　　女孩儿看到脚下黑黢黢的虚空，吓得哇哇大哭，吵得妇人难以心安。中年汉子耐着性子哄道：“妞妞莫慌，我们很快就能到达姥姥一家了。你闭上眼睛，莫叫，莫怕！”

　　女孩儿很是乖巧，尽力闭上眼睛，脸上惊恐之色稍退。

　　中年汉子抬头看看上方，再次催促道：“孩儿他娘，快！”若是古树树干落下，不用等后方追兵来袭，这铁索桥先就会被砸断！

　　妇人点点头，将被雨水打湿的刘海掐在耳边，将包裹女孩儿的布袋勒紧，双手握定铁索，尽力不看脚下……挪移数十丈时，她本就酸麻的臂膊已彻底乏力，不过，她还是咬紧牙关，再次向前……

　　中年汉子臂膊一扫，长藤飞起，将妇人腰身捆缚。他奋力一扯，妇人身形再快三分，前脚一迈，已经踏在了实处。

　　就在此时，铁索桥后方阴暗处，五七根利箭嗖嗖嗖射来……第一箭射中汉子臂膊。中年汉子闷哼一声，他臂膊一抖，继续用力将妇人推向前方。第二箭射中女孩儿肩膀，女孩儿立时哇哇痛哭。又几箭射来，妇人奋力转身，用身体护住女儿……四根利箭齐齐射中妇人胸腹……眨眼间，鲜血染红衣衫……

　　中年汉子厉声怒吼，盘腿勾住铁索，从腰间取出铁胎弓，接连射出三箭。三道火光横越八九百丈，坠落时将后方铁索桥上木板点燃。

　　低沉兽吼声中，一只丈许长、长着两个脑袋的灰狼从黑暗走出。灰狼口中喷吐黑光，周身有丝丝缕缕魔气萦绕。双头灰狼背上，坐着一位身穿赤红铠甲、全身是血的独眼老者。独眼老者手中握着一柄金色长弓。

　　独眼老者眺望四周，山谷中雾气吹来，让他呼吸也一滞。他也算有些见识，很快就察觉到山谷中异常。

　　铁索桥那边，中年汉子越上地面，扶起妇人。妇人竭力将女孩儿从背后解下，推着中年汉子，哀求道：“他爹，快走！快走！……！”话刚及此，她力气耗尽，头一歪，去世了。

　　女孩臂膊上满是鲜血，中年汉子顾不得伤心，扯下一片衣衫将伤口囫囵包扎起来。男孩看到母亲去世，与女孩儿一起大哭起来。

　　又一道电光闪过，铁索桥对岸又走出五七道身影。壮汉们或提刀，或持枪，骑跨灰狼。他们面容凶狠，身上带血，鞍边都有一个皮袋——皮袋中全是人耳——沉甸甸，鼓囊囊，每一个皮袋都有数百个！

　　独眼老者看向前方，眉头微微皱起。前方铁索桥长达千丈，无木板铺路，灰狼很难通行。

　　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壮硕青年嚷道：“叔爷，怎不继续追了？老祖下达的可是屠城令，若是让这一家逃走，我们部族少不得要受责罚！”他竟不待老者吩咐，双腿一发力，从灰狼上跃起数十丈，朝铁索桥飞驰而去。

　　壮硕青年已渡过神仙第一灾，能腾云驾雾。只是，他刚飞到铁索桥上空，峡谷中涌出一股白雾。白雾一冲，所有人但觉魂魄摇动，丹田如被封禁，竟抽不出半点力量。

　　除了那双头灰狼，其他灰狼全都腿脚一软，趴伏在地，眼中满是惊恐。那壮硕青年更如一个秤砣一般，直接从半空坠下。独眼老者忙从腰间甩出一根软鞭，只是，白雾涌来，那软鞭上光华立刻黯淡，竟无法变长及远。

　　众人眼睁睁看着壮硕青年惨叫声中跌入白雾。几个呼吸间，声息全无。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露出惊恐。独眼老者撇腿跃下双头狼，缓步走入白雾，踏上铁索桥。峡谷中山风烈烈，铁索晃荡不停，全身魂力都被封禁，只剩下最纯粹的肉身之力。

　　独臂老者肉身不俗，堪比地仙初期。他双臂紧握铁索，脚下快速移动。每当白雾涌来，他就稍稍放慢速度。很快就走出二三百丈。其他几人见状，各自下了坐骑，小心翼翼走上铁索桥。

　　眼见妻子去世，中年汉子心痛如绞。电光中，山巅那大树已然逼近……中年汉子没有逃走，反倒再次举起铁胎弓，嗖嗖嗖，嗖嗖嗖，朝铁索桥一口气射出数箭。独眼老者不得不暂停脚步，挥舞袍袖，将几支箭矢打落。箭矢如雨，两位壮汉中箭，脚下一软，惨叫声中跌落深谷。又几支利箭射来，独臂老者怒喝连连，一掌拍出，竟将一只利箭打得反射出去。

　　就在这时，长达数百丈、重逾千万斤巨木从天坠落，只是轻轻一撞，铁索桥就如一根丝线般断裂。独眼老者等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巨木裹挟，朝无尽深谷中坠落……

　　男孩带头啪啪鼓掌，喜道：“爹爹好厉害，爹爹好厉害，将坏人全都杀死了！”

　　中年汉子身子倾颓下来，在他胸口，一支利箭没入心脏……

　　中年汉子勉力抬手，指着黑漆漆的山路，道：“铁娃，照顾好你妹妹，去姥姥家……”

　　男孩、女孩这才注意到父亲也受了重伤。两个孩儿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再次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