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 治国理念（18）完

（七）奸佞当权

案例一：程元振当权

程元振是唐肃宗、唐代宗两朝的宦官。曾与李辅国拥立太子李豫即位，是为代宗。后与李辅国内斗胜出，大权独揽，官至骠骑将军、判元帅行军司马。当权后，他陷害忠良、用事弄权，引得朝野上下一片怨愤。吐蕃入侵唐朝时，程元振不及时上奏，致使代宗狼狈出逃。代宗发诏书征调各道军队，李光弼等将领都忌恨程元振在朝内兴风作浪，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救驾。朝廷内外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没人敢说一句话。太常博士柳伉上疏说：“吐蕃长驱直入进入京师，而士兵无一人力战，这是将帅背叛陛下。陛下长期以来疏远功臣，亲近小人，导致今日大祸，朝中大臣却无一人犯言直谏，这是公卿大臣背叛陛下。陛下刚离开京师，百姓就抢夺府库，互相残杀，这是三辅地区背叛陛下。从颁下诏书之日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天，却没有一辆战车入关，这是四方背叛陛下。今天这种众叛亲离的局面，如果陛下认为危险，就不应该再高枕无忧，而应该为天下人讨伐罪人。我认为治病要对症下药，陛下看今日之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如果陛下想保存宗庙社稷，就请将程元振斩首，然后布告天下。随后再颁下诏书，引咎悔过。如此一来，天下人一定会心悦诚服，军队一定会前来救驾。”代宗因为程元振曾经有保驾之功，只是将他削去官爵，放归田里，并没有杀他。

点评：任用一个奸佞，就会伤害一批忠良。如果奸佞当权、横行无忌，大家就会把愤怒的矛头指向君主，认为正是由于君主的昏庸无道，才酿成了祸乱的根源。如果君主继续执迷不悟，就会导致天怒人怨、众叛亲离。文中柳伉通过罗列现象，推断出四方内外与君主离心离德的结论，并追根溯源找到问题的症结，直至开出挽救时局的良方。可谓苦心孤诣、用心良苦。可惜代宗出于私情只部分采纳了他的建议，最后仓促启用郭子仪才击退吐蕃，收复了长安。

（八）朋党之争

案例一：唐宪宗问朋党

唐宪宗询问宰相说：“有人说外面朋党兴起，这是什么原因？”李绛回答说：“自古君主特别厌恶的，没有比臣子结为朋党更甚的。所以小人中伤君子，一定说他是朋党。为什么呢？因为朋党说起来很可恶，可寻找它的踪迹却无迹可寻。东汉末年，凡是天下的贤人君子，宦官一律说他们是党人而加以禁锢，东汉因此而亡国。这都是众小人打算陷害善人的说词，希望陛下深深地体察！君子肯定与君子相合，难道一定让他们与小人相合，才不算朋党吗？”

唐宪宗曾经对宰相说：“人臣应当努力做善事，为什么喜欢私立朋党呢？朕很不喜欢这样。”裴度回答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子与君子志趣相同，小人与小人志趣相同，他们势必要各自走到一起。君子走到一起，称之为同德，小人走到一起，称之为朋党。这两种人从表象上看虽然相似，但内核实际上却有天壤之别。如何判断，就在于圣明的君主分辨其所作所为是正还是邪。”

点评：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之间彼此欣赏、相互砥砺是为了分担国事、为国进忠，一般是公心至上、国家利益第一，行事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这就是同德。而小人之间相互勾结、沆瀣一气是为了排斥异己、以遂私图，大多是因私废公、个人利益第一，行事奸邪阴暗见不得光，这就是朋党。两者的出发点、志趣理念、思维和行为方式截然不同，所以必然会水火难容、势不两立。君子看不上小人，一般只停留在精神层面，很少展开实质性的攻击，顶多是对其嗤之以鼻，拒绝与其同流合污。而小人憎恨君子，却大都暗藏杀机，处心积虑必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套路之一就是把君主一向痛恨却又难以取证的事情强加到君子头上，然后来一番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诬陷诋毁，从而挑动君主的情绪，引起君主的震怒，达到剪除对手的目的。

案例二：李德裕论致理之要

宰相李德裕对唐武宗说：“君主治理国家的要务，在于辨别群臣的正邪忠奸。自古正邪不两立，就如同水火不相容。他们互相指责，真伪难辨。我认为，正人君子就像松柏一样傲然独立，不倚靠外物；而邪恶小人就像藤萝一样柔软无骨，不依附它物就不能自立。所以正人君子一心侍奉君主，邪恶小人争相朋比为奸。先帝文宗所用之人多是朋党，是因为他自身没有定力，被奸人乘虚而入。德宗晚年，只信任裴延龄一个宰相，猜疑其他宰相，导致政事一天比一天混乱。希望陛下能谨慎地选择贤才担任宰相，对他们推心置腹，如此天下何愁得不到治理！陛下如果对宰相处理事务有疑问，就当面质询，允许他们辩解。如果能解释清楚或者是小的过失，就予以原谅。如果理屈词穷、欺君罔上或犯有大罪，就根据情节轻重予以惩罚，乃至诛杀。这样，君臣之间就没有猜忌了。”唐武宗嘉许并采纳了他的意见。

点评：司马光认为：“为政之要，莫先于用人，而知人之道，圣人所难也。”那么如何辨别臣子中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就是君主面临的最大难题。李德裕建议先从臣子的行事风格上进行判断，因为君子依靠健全独立的人格立于世上，光明磊落不必依附他人，所以虽然合群但不结党营私，即孔子所说的：“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而小人因为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和底气，需要沆瀣一气相互勾结，所以喜欢彼此亲昵朋比为奸，即所谓的“松柏特独立，藤萝依他物”。因此结为朋党的人大多是小人。区分出君子和小人之后，就要谨慎选拔德才兼备者担任宰相，而且一旦委任就要用人不疑、充分授权，如此则天下可治。另外君主要有王者之威、驾驭之道，对臣子恩威并施、赏罚分明，让臣子懂规矩、知敬畏，如此才能严守君臣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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