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多人都因为对现世的失望才选择隐世修仙,殊不知真正的修行在人世间。
三日始至,又非世之所谓上清。 时十月中,山花满路,不类初冬。僮入报客,成即遽出,始认己形。执手入,置酒燕语。见异彩之禽,驯人不惊,声如笙簧,时来鸣于座上。心甚异之。然尘俗念切,无意留连。地下有蒲团二,曳与并坐。至二更后,万虑俱寂,忽似瞥然一盹,身觉与成易位。疑之。自捋颔下,则于思者如故矣。既曙,浩然思返。成固留之。越三日,乃曰:“乞少寐息,早送君行。”甫交睫,闻成呼曰:“行装已具矣。”遂起从之。所行殊非旧途。觉无几时,里居已在望中。成坐候路侧,俾自归。周强之不得,因踽踽至家门。叩不能应,思欲越墙,觉身飘似叶,一跃已过。凡踰数重垣,始抵卧室,灯烛荧然,内人未寝,哝哝与人语。
好
好听
即命仆马往寻成。数日入劳山。马行疾,仆不能及。休止树下,见羽客往来甚众。内一道人目周,周因以成问。道士笑曰:“耳其名矣,似在上清。”言已径去。周目送之,见一矢之外,又与一人语,亦不数言而去。与言者渐至,乃同社生。见周,愕曰:“数年不晤,人以君学道名山,今尚游戏人间耶?”周述其异。生惊曰:“我适遇之,而以为君也。去无几时,或当不远。”周大异,曰:“怪哉!何自己面目觌面而不之识!”仆寻至,急驰之,竟无踪兆。一望寥阔,进退难以自主。自念无家可归,遂决意穷追。而怪险不复可骑,遂以马付仆归,迤逦自往。遥见一僮独坐,趋近问程,且告以故。僮自言为成弟子,代荷衣粮,导与俱行,星饭露宿,逴行殊远。
一日,早至斋,见案头有函书,缄封甚固,签题“仲氏启”。审之为兄迹。开视,则虚无所有,祗见爪甲一枚,长二指许。心怪之。以甲置研上。出问家人所自来,并无知者。回视,则研石粲粲,化为黄金。大惊。以试铜铁,皆然。由此大富。以千金赐成氏子,因相传两家有点金术云。
舐窗以窥,则妻与一厮仆同杯饮,状甚狎亵。于是怒火如焚;计将掩执,又恐孤力难胜。遂潜身脱扃而出,奔告成,且乞为助。 成慨然从之,直抵内寝。周举石挝门。内张皇甚。擂愈急,内闭益坚。成拨以剑,划然顿辟。周奔入,仆冲户而走。成在门外,以剑击之,断其肩臂。周执妻拷讯,乃知被收时即与仆私。周借剑决其首,罥肠庭树间。乃从成出,寻途而返。蓦然忽醒,则身在卧榻。惊而言曰:“怪梦参差,使人骇惧!”成笑曰:“梦者兄以为真,真者乃以为梦。”周愕而问之。成出剑示之,溅血犹存。周惊怛欲绝,窃疑成诪张为幻。成知其意,乃促装送之归。
周喜,把臂曰:“君何往,使我寻欲遍?”笑曰:“孤云野鹤,栖无定所。别后幸复顽健。”周命置酒,略道间阔,欲为变易道装。成笑不语。周曰:“愚哉!何弃妻孥犹敝屣也?”成笑曰:“不然,人将弃予,其何人之能弃。”问所栖止,答在劳山之上清宫。既而抵足寝,梦成裸伏胸上,气不得息。讶问何为,殊不答。忽惊而寤,呼成不应;坐而索之,杳然不知所往。定移时,始觉在成榻,骇曰:“昨不醉,何颠倒至此耶!”乃呼家人。家人火之,俨然成也。周故多髭,以手自捋,则疏无几茎。取镜自照,讶曰:“成生在此,我何往?”已而大悟,知成以幻术招隐。意欲归内,弟以其貌异,禁不听前。周亦无以自明。
前幅写成肝胆照人,真诚磊落;后幅写成幻形度友,委曲周旋。气局纵横,笔墨恢诡。至周先以牧佣之微嫌,不能自忍,几坏身家;继则人已弃予,而犹溺之而不忍弃;颠倒至此,何从识自己面目乎?梦者以为真,真者乃以为梦。幸有良朋,反复警唤,半生懵懵,乃忽焉醒耳。“忍事最乐”一语,从阅历中得来,回顾而出之,所谓“回头是岸”也。即借此收束全文,通篇线索,一丝不走。
保护童年 回复 @回响剧场: 这个告御状,可不是闹着玩,需要滚钉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