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 含耻辱情烈死金钏

 一、课程原文    

《红楼梦》第32回，回目叫“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主要是两个情节，贾宝玉向林黛玉倾诉肺腑之情，林黛玉受到了心灵震动，黛玉走了之后，贾宝玉还在诉说，结果迷迷胡胡的，把袭人当成了林黛玉了。金钏被王夫人撵回家，她性情很刚烈，不能忍受这样的耻辱，投井死了。不管是宝玉诉肺腑，还是金钏之死，都会在贾宝玉的生活当中引起巨大的风波。这是以后的情节要发展的。

 史湘云捡到金麒麟   

这一回的开头仍然继续31回叙述的金麒麟的故事。贾宝玉看到史湘云捡到的金麒麟，很高兴，就问你在哪捡的。史湘云说，“幸亏是这个，明儿如果把印也丢了，难道也就罢了不成？”贾宝玉说，“倒是丢了印平常，若丢了这个，我就该死了。”这就是贾宝玉，不喜欢读书做官，丢了印倒无所谓了，但是丢了自己打算和表妹湘云一起比一比的金麒麟，那就该死了。孰轻孰重，在贾宝玉这儿，和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时候，小说写到，袭人在和史湘云很亲热的热情的交流当中，湘云发现了袭人身上的变化。她就说，袭人待自己，不像她小的时候在贾府住的时候那么好了。袭人就辩解，是因为你现在拿出小姐的款儿来了。实际上袭人这是诡辩。真正的原因是袭人自从跟贾宝玉偷试云雨情之后，她就不自觉的以贾宝玉的屋里人自居，而不是丫鬟自居了。而且她一心只在贾宝玉身上，她对史湘云也就远不是过去那个情分了。    

其实史湘云如果细心，如果她像薛宝钗那样细心，像林黛玉那样的细心，她应该从袭人对贾宝玉的称呼上就能判断出两个人的关系早就不同寻常了。湘云给贾宝玉做了一个精美的扇套，贾宝玉拿给林黛玉宣扬，林黛玉给剪了。湘云就给袭人提到这个事，袭人说，他本不知是你做的，意思是贾宝玉本来不知道是你做的，他才拿了去向林黛玉宣扬。但是在那个时代，丫鬟对主子绝对不能称“他”，因为称“他”这是妻子对丈夫的通常的称法。正确的说法，她应该说是宝二爷，或者是二爷不知道是你做的。但是史湘云她胸怀宽广，她不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没有听出来。她倒相信了袭人的那套诡辩，马上拿出戒指来，送给袭人。

林黛玉来怡红院“侦查”    

史湘云的到来，实际上又给林黛玉带来了思想负担了，我们知道宝黛爱情发展到贾宝玉发誓林黛玉死了做和尚，多少次的考验，都是林黛玉在考验贾宝玉，看他是不是见了宝姐姐就忘了林妹妹。史湘云再来，又有金麒麟，贾宝玉又受到考验了，你是不是见了云妹妹就忘了林妹妹。这又成了林黛玉的心病了。林黛玉知道，贾宝玉一定会和史湘云说他的金麒麟，而贾宝玉最近看了一些野史，里面的才子佳人，多半是因为一些小物件而撮合。

而贾宝玉和史湘云都有金麒麟，会不会因此做出一些风流佳事来，林黛玉就悄悄来到怡红院，见机行事，看看这两个人在干什么。林黛玉真是小心眼儿了，贾宝玉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反复变了各种方法来表白我心里只有林妹妹，她还是不放心。她又当了福尔摩斯了，她要来侦查。但是林黛玉不知道，在她到来之前，怡红院发生了两件她最希望发生的事，偏偏她一个字也没听到。    

一件事是林黛玉来之前，贾宝玉当着袭人的面想把金麒麟掏出来给史湘云，结果发现丢了，而是史湘云捡到了。拿出金麒麟来之后，贾宝玉和史湘云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感情波澜。第二件事，就是袭人向史湘云道喜，原来史湘云已经定亲了。她就跟贾宝玉更没戏了。    

这两件事对林黛玉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她就没听到，这就是天才小说家的妙招，小说这样才好看。读者就像是无所不知的上帝的眼睛，什么都看到了，但是当事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黛玉没有听到这两段话，她听到了更重要的话。她听到贾宝玉背后把自己当知己。    

林黛玉到怡红院的时候，史湘云正和袭人在一起议论林黛玉是如何的不如薛宝钗，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薛宝钗怎么样比林黛玉有修养。比如史湘云就问，你已经有了绛纹戒指，是林姑娘给你的吧？袭人说不是，是宝姑娘给的。史湘云这样想，是很自然的，因为袭人是宝玉身边的丫鬟，而和宝玉最好的是林黛玉，林黛玉应该把这个戒指作为一个令人惊喜不已的小礼物送给宝玉的贴身丫鬟，但是林黛玉向来不善于做这些人事之间的文章。而薛宝钗做了。所以袭人和史湘云就一唱一和，说宝钗怎么怎么好，史湘云还恨不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姐姐。    

贾宝玉本来就听了这些话一肚子不高兴，恰好贾雨村要来见贾宝玉，贾宝玉就说，有老爷和他坐着就罢了，回回定要见我，这个时候的贾雨村，已经成了兴隆街的大爷了。那就是他已经做了京官了，而且他不仅要和贾政搞好关系，他还要和未来的荣国府的继承人贾宝玉搞好关系，所以每一次他都要见见贾宝玉。贾宝玉就特别烦他，因为他们见面那就不能谈风花雪月，甚至也不能谈庄子楚辞，只能谈仕途经济。

史湘云就劝贾宝玉，“你就是不想读书做官，你也该常常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谈谈仕途经济的学问，将来应酬世务，你成天在我们队里边搅什么？”史湘云这个人她并不利欲熏心，她就是有点没心没肺，她本来和林黛玉特别好，现在她越来越推重薛宝钗，她成了薛宝钗的传声筒了。为什么？我看就是薛宝钗笼络的结果。 

史湘云这番话就惹火了贾宝玉，干脆对史湘云说，“姑娘请到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公然下逐客令。贾宝玉这个地方说的经济学问和我们现在说的经济是不同的概念。那个时候所谓的经济，是经时济世，通俗点说就是研究怎么样做官的学问。贾宝玉从来对姐姐妹妹都是很和气的，这次公然对史湘云不客气，如果是林黛玉，早就哭了，如果是薛宝钗早走了。但是史湘云不在乎，这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的，而且史湘云心胸开阔，你下逐客令，我照样坐在这说说笑笑，袭人马上就解释，薛宝钗也说过类似的话。

贾宝玉“咳”了一声，拿起脚就走了，把薛宝钗羞了个大红脸，袭人就说，“真真宝姑娘叫人敬重，有涵养，心地宽大，谁知这一个反倒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见你赌气不理他，你得赔多少不是呢。”这个时候贾宝玉说，“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她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    

俗话说，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林黛玉就听到了贾宝玉背后说自己的话。虽然，贾宝玉已经一再在林黛玉跟前赌咒发誓，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贾宝玉到底怎么看待林黛玉，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对外人说，他只能在特定情况下说，而史湘云在那和袭人两个人一唱一和说薛宝钗好，贾宝玉已经不自在了，再劝他留心仕途经济，贾宝玉就说出你们，也就是薛宝钗、史湘云，和林黛玉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林姑娘从来不说这些混帐话。言外之意，那就是林黛玉是我人生的唯一知音。    

这个话是背着林黛玉说出来的，恰好叫林黛玉听到，这太巧妙了。贾宝玉把劝他立身扬名的话叫混帐话，而林黛玉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这就是知己，这就是宝黛爱情共同的理想基础。两个人的恋情是知己之恋，这就远远高于我们通常见到的中国古代小说一见钟情的，那些因外貌而产生的爱情。当然他们两个的爱情还有一个背景，那就是缘定三生的神话了。    

林黛玉听到贾宝玉竟然背后这样说自己，就受到了很强烈的心灵震动，她就产生了四种感情，惊、喜、悲、叹。她喜的是贾宝玉果然是个知己。惊的是，贾宝玉居然不避嫌疑，背后夸我。叹的是，我们知己又何必有金玉之说，何必有薛宝钗。悲的是，父母双亡，没人做主，而且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你纵为我知己，耐我薄命何。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一步一步往前发展的同时，因为还泪的缘故，林黛玉的身体已经日渐衰落。林黛玉本来是要来怡红院的，但是听完了这段话，很感动，流着眼泪就离开了。

贾宝玉向林黛玉倾诉肺腑之情    

贾宝玉不是要去见贾雨村吗，从怡红院出来，看到林黛玉在前面走，还一边走一边擦泪，就赶上来问，你怎么又哭了，而且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替林黛玉擦眼泪。林黛玉就退了几步，就嫌贾宝玉又动手动脚了。贾宝玉说，“说话忘了情，不觉的动了手，也就顾不的死活。”贾宝玉这个话说得多么好，多么有感情，没想到林黛玉又回答了一句带刺的话，“你死了倒不值什么，只是丢了什么金，又是什么麒麟，可怎么样呢？”    

我总是觉得林黛玉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什么金什么麒麟。我觉得可能是林黛玉说这种话说顺嘴了，而贾宝玉急了，“你是咒我还是气我？”气得筋都暴起来。这个时候林黛玉平生第一次向贾宝玉道歉，“你别着急，我原说错了。”情不自禁的抬起袖子来，替贾宝玉擦汗。贾宝玉瞅了林黛玉半天，说了一句，“你放心”。林黛玉表示，她不明白什么放心不放心，贾宝玉干脆进一步说，“你别哄我。果然不明白这话，不但我素日之意都白用了，且连你素日待我之意也都辜负了。你皆因是不放心的原故，才弄了一身病。但凡宽慰些，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这就是贾宝玉著名的诉肺腑。

贾宝玉的诉肺腑被红学家，被古代文学研究家研究来研究去，分析来分析去，上纲上线，讲个没完。照现代青年人看来，这有什么了不起，说的什么深入的话了？你说了一句我只爱你一个人了吗？没有。但是仔细琢磨，你放心，意思非常深。你放心的意思就是，金玉良缘，我如果有那个想法，我天诛地灭，你死了我做和尚，你放心，我永远只在乎你一个人，对你不变心。这是贾宝玉再一次表忠心，林黛玉听了如轰雷掣电，觉得贾宝玉的话比从肺腑里掏出来还恳切。贾宝玉还要再说，林黛玉说，“你的话我早知道了。”林黛玉其实早就知道贾宝玉心里是有自己的，但是她一再的要去试探，一再的给贾宝玉出难题，现在贾宝玉一句你放心，两个人的心已经紧紧的连在一块，不需要再进一步的讲其他的语言，所以林黛玉走了。

贾宝玉的心里话错说给了袭人

贾宝玉还想进一步再和林黛玉说说心里话，偏偏说错了对象了。林黛玉走了，贾宝玉还在那里呆呆的站着，袭人出来给贾宝玉送扇子，贾宝玉就把袭人当成了林黛玉，说了更动情的话，先是叫了一声“好妹妹”，接着说“我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今儿我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捱着。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    

听众朋友们，咱们琢磨一下贾宝玉大着胆子说出来的这番话，最关键的，是一句，“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这番话偏偏没有叫林黛玉听到，叫袭人听到了，袭人爱不爱贾宝玉？我想她当然爱，但是袭人对贾宝玉的爱，更像一个大姐姐，甚至一个母亲去关心照顾孩子，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的生活，他穿什么，戴什么、吃什么等等。袭人是把贾宝玉当成终身之靠，她也就希望贾宝玉上进，还特别希望贾宝玉娶一个能够善待自己的嫡妻。    

而林黛玉对贾宝玉的爱，没有这些条件，他们两个是灵魂相通、志向相通，知己之恋。这两种爱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而天才的小说家，曹雪芹就安排，应该是林黛玉听到的话，偏偏说到最不应该听到的袭人听了。这对林黛玉非常不利。袭人这就知道了，她自己在贾宝玉心目当中的地位远远不如林黛玉。袭人已经对林黛玉怀有不满了。

刚刚发生的，晴雯和贾宝玉发生口角，晴雯讽刺袭人你连个姑娘，也就是通房大丫头还没挣上，你就说我们。袭人还在那里生气，林黛玉就来了，开口就叫袭人是嫂子。还说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袭人和贾宝玉的事，大观园的人都知道，都装聋作哑。林黛玉却捅破这层窗户纸。袭人很不高兴，但是她是丫鬟，林黛玉是千金小姐，她不能发作。现在贾宝玉把袭人当成林黛玉诉肺腑，袭人就明白了，在这之前贾宝玉说要做和尚，原来是为了林黛玉去做和尚。那她心里面肯定是充满了嫉妒之心了，袭人就在心里面暗度，如何处置方免此丑祸。她就把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的这种爱情当成要发生的丑祸了。她就要提防宝黛爱情的成功了。    

后来袭人在宝玉挨打之后，王夫人叫她去问话，她就借着闲谈，说林姑娘宝姑娘都大了，二爷应该搬出园子。故意把林姑娘放在前面，而宝姑娘只是个陪衬。这就算狠狠的踢了林黛玉一脚了。也就报了林黛玉叫她嫂子的一箭之仇。这个丫鬟，那是确实很不简单的。我觉得人生在世，如果遇到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周围，那真得好好的提防。

薛宝钗为“金玉良缘”不顾身份

袭人听了贾宝玉的话在那发呆，恰好薛宝钗过来了，我就觉得很奇怪，薛宝钗简直成了贾宝玉的一个影子了。贾宝玉在哪，她就在哪。袭人在贾宝玉的事上，有很重要的作用，而薛宝钗早就开始笼络她了。我们以前都讲过了，薛宝钗听到袭人说，贾宝玉不分日夜的和姐妹们厮混，她就开始用闲聊的方式套问袭人的情况，觉得她深可敬重。然后史湘云送来的绛纹戒指，按说你薛宝钗不喜欢，你可以送给你的丫鬟莺儿，但是她送给袭人。而林黛玉没有送给袭人。那就显得林黛玉不好了。   

袭人请史湘云帮着做宝玉的针线活儿，这个时候宝钗就告诉袭人，湘云在自己家日子不好过，她的婶娘得要她做家里的针线活儿，经常做到深夜，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袭人虽然很有心计，但是她的城府不像薛宝钗那么深。史湘云家里面困难，不要劳烦她。袭人就信以为真了。薛宝钗为什么说这个话呢？她马上就表示我可以帮你做，这有点太不像话了，薛宝钗帮贾宝玉的丫鬟做针线活。前辈的红学评论家就大加嘲笑，说薛宝钗为了追求金玉良缘都不顾身份了。我觉得薛宝钗和袭人好像正在形成一个联盟，袭人以后会想方设法为宝黛爱情设置障碍，为金玉良缘铺平道路。贾宝玉向林黛玉诉了肺腑，两个人就进入了心灵交汇的最高层次。

听众朋友们你们可以注意到，从此之后，贾宝玉和林黛玉不会再一次一次的吵架了。他们只会互相关心、互相爱护。而那个小性儿，行动爱恼人的林黛玉，个性也随和多了，她再也不拿金玉良缘当回事儿了，再也不怄气了。

金钏儿投井

这一回的另外一个重要情节，那就是金钏儿之死了。金钏儿因为和贾宝玉开玩笑，被王夫人骂“教坏爷们”，轰了出去，金钏儿气愤地投井而死。在过去分析这个故事的时候，红学家们都是说，这是带有阶级压迫色彩的一桩命案。我觉得这也算一种说法，因为《红楼梦》里面，确实是存在着不同的阶级。    

宝钗一听到说金钏儿投井了，她马上就马不停蹄跑去安慰王夫人。薛宝钗和袭人在聊天，有人过来说是金钏儿投井了。袭人毕竟是兔死狐悲，想到昔日的同气之情，流了眼泪了。而薛宝钗马上去安慰王夫人。薛宝钗现在还不清楚金钏儿为什么自杀，但是她知道金钏儿本来是王夫人最得力的丫鬟，金钏儿用这么激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受到普遍置疑的当然就是她姨妈王夫人了。宝钗必须去察言观色，安慰王夫人，帮王夫人渡过难关。

听众朋友们你们设想一下，如果是出于外甥女对姨妈的关心，薛宝钗这个时候应该是把自己的妈妈请上，一块到王夫人那去安慰她。但是薛宝钗没有这么做，她一听到消息就自己跑去了。所以我说，她现在对待王夫人已经主要不是对姨妈的关心，而是和她心目当中将来的婆母套近乎。薛宝钗是冷美人，吃冷香丸，但是涉及到她的终身大事，涉及到她的切身利益，薛宝钗是火热的。

薛宝钗安慰王夫人    

金钏儿投井，王夫人一巴掌把她打到井里面，受到良心的谴责，坐在那里掉眼泪。一看到薛宝钗来，先问你见到你宝兄弟没有。然后编了一套说辞，但是她还是承认金钏儿之死是她的错，而且她用了一个比较重的词，是“我的罪过”。薛宝钗马上编了另外一套词给王夫人开脱，“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样想。据我看来，她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她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脚掉下去的。”听众朋友们，你们听听，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金钏儿又不是小孩，怎么会在那里憨玩，怎么会失足落井。薛宝钗自己也知道，这是歪曲事实，这样讨好太拙劣了，不如干脆给王夫人开脱。她接着就说，“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大家听一听，人都死了，不仅不可惜，还糊涂，宝姑娘的冷酷无情已经超过了害人致死的王夫人了。    

接着王夫人就说，已经给了她娘多少银子，现在又想找几件新衣服，给金钏儿装裹，但现在只有给林姑娘做生日的几件新衣，而林姑娘是个多心的人。薛宝钗又眼明手快的抓住时机，马上献出自己的新衣服，我刚做了一套，她过去也穿过我的衣服，我们身形是相似的。王夫人就问，“你不忌讳吗？”薛宝钗马上表示我从来不计较这些。    

我看到这些地方我就光想笑，薛宝钗当然不计较你的新衣服给死了的丫鬟做了装裹了，你计较的是宝二奶奶的位置要为你而设，你计较的是你要坐上宝二奶奶这个宝座。说完了，快刀斩乱麻，马上回家取衣服。薛宝钗这样一来，就又表现了自己是多么的懂事，多么的贤德，又反衬了林黛玉多么不懂事。这等于又一次的滴翠亭，宝钗扑蝶诬陷林黛玉了。    

薛宝钗安慰王夫人这一段很短很短的，诬蔑了金钏儿这个无辜的死者，安慰了杀人凶手王夫人，顺手刺了林黛玉一枪。我们从薛宝钗对待金钏儿之死，就可以看到薛宝钗这一个大家闺秀，这个温柔和平懂事的贵族小姐，她的人性是多么的险恶，而她的险恶又隐藏在识大体的外表下面。

我总觉得现在经过薛宝钗的暗地的活动，薛宝钗、袭人、王夫人的一个神圣同盟已经在逐渐的形成。这个神圣同盟就是要实现金玉良缘，就是要阻止木石前盟。如果说袭人为了改变自己卑贱的命运，靠着无微不至的关怀贾宝玉，靠着对王夫人进谗言，打小报告。她要做宝二姨娘，都可以理解。那么四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薛宝钗千方百计的讨好一个丫鬟，千方百计的说瞎话，讨好王夫人，是不是有点太失自尊了？

二、知识点补充

1、嫡妻：或称正室、正妻、正房，俗称大老婆、大婆，是一夫多妻的家庭里面礼制上与丈夫平等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