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美人：古诗词中的绝美之境》第13集《陌上桑》

【内容简介】

每个时代都有名动一时的绝色美女，她们不仅以自身的美貌愉悦着这个世界，而且也影响着历史的进程。在她们的身后，无不演绎着一幕幕动人曲折的故事，这些故事也使她们在数千年中成为文人墨客们吟唱的主题。

原著：张觅

主播：且听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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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诗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有人说，郑、卫郊野上的采桑女，在春末夏初的绿野上，肤色光洁，容貌美丽，配上那和暖的阳光，悦耳的鸟声，别具丰采。这才是美女，流目含情，一种心灵上的相互眷恋，一种精神上相互亲近

采桑子和蝶恋花，是词牌名中我个人最喜欢的两个。采桑子，三个字，有田野间摇曳的野花清凉芬芳的气息，而其轻盈妩媚又如春陌上一只翩然栖落的蝴蝶。但与“蝶恋花”的秾艳不同，“采桑子”更像是来自遥远的诗经的吟唱，来自最淳朴天然的民间。

采桑子，采桑子，似乎能看到一幅画面，戴着头巾的采桑姑娘正款款走来，粗布衣裳，却是明眸皓齿，水灵灵的笑，眉目间清纯得好似春天一片寂静的风景。

后来李清照在末句加字变为“添字采桑子”，再二三句用叠句后，更有一唱三叹的回肠荡气。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其时清照陡遭大变，愁绪万分，这样轻盈的词牌，也填得分外沉重。似乎不合采桑子本有的清新妍丽之意。

欧阳修作了十首《采桑子》，将江南明丽之景尽展笔下。个人特别喜欢其中的六首。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轻舟短棹”，一下子就给人以轻快悠然的感觉，心情马上愉悦起来。“绿水逶迤，芳草长堤”，舟上看着那春草碧青，映着清澈春水，可谓“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随船所向，都会听到柔和的笙箫，在春风里若有若无。

风平浪静时，水面明净晶澈得如同琉璃，游人不觉船移，只是看到船浆轻划，柔波轻漾之时，才感到船身滑动。涟漪微动也惊动了沙滩上的水鸟，使之扑棱棱掠过湖岸飞去。以动写静，而西湖则愈觉安静。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晚霞满天，夕阳残照，琥珀般的光晕洒在那花池里的鲜花，水边洲上苹草上，黄昏中的西湖，无限美好。， “十顷波平”，正是欧阳修在另一首《采桑子》里写的 “无风水面琉璃滑”。波平如镜，而且这“镜面”浩渺无边。“野岸无人舟自横”，这句出自韦应物《滁州西涧》诗“野渡无人舟自横”。作者改“渡”为 “岸”。

 “西南月上”，月自西南方冉冉升起，“轩槛凉生”，这是人的感觉，开始觉得凉意沁人。“ 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水面微风徐徐吹来，送来莲香阵阵，也吹醒了人的醉意。

画船载酒西湖好， 急管繁弦， 玉盏催传， 稳泛平波任醉眠。 行云却在行舟下， 空水澄鲜， 俯仰留连， 疑是湖中别有天。

载酒游湖，船中丝竹齐奏、酒杯频传，而湖面波平如镜，泛舟平稳，正好酒后醉眠。俯视湖中，但见行云在船下浮动，天空与湖水都是澄净鲜明之极，看看天，又看看地，疑惑湖中另有一个天空，自己身在两个天空之间。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拢。双燕归来细雨中。

群芳凋谢后，落红满地，柳絮蒙蒙，垂柳柔枝随风摆动。游乐的人们都散尽了，从这繁华喧闹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忽然若有所失。把帘拢放下，却看见一双燕子在细雨中飞来。空灵，清寂，安宁，而静谧。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

　词的开头两句，是欧阳修回忆往年知颍州的这段经历。古代太守乘朱轮车，“ 拥朱轮”即指担任知州的职务。“ 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这二十来年中，欧阳修从被贬谪外郡到重新起用、历任要职（担任过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等高级军政、行政职务），到再度受黜，最后退居颍州，起起伏伏，这富贵功名，正是如同浮云。“归来恰似辽东鹤。”一派恬淡逍遥，与上片起首“来拥朱轮”对比鲜明。 “辽东鹤”则用了丁令威化鹤的传说，《搜神后记》记载汉辽东人丁令威,学道成仙后，化鹤归来。“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这三句则尽情抒发世事沧桑之感。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水光山色，万物都呈现一派鲜明莹洁之态，湖上的“鸥鹭闲眠”，证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风清月朗，西湖夜色迷人，泛舟湖心，月光皎洁，湖水广袤无际，好似“一片琼田”，令人心旷神怡。《念奴娇》云“玉界琼田三万倾，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且曰“妙处难与君说”。顿有“人在舟中便是仙”。

采桑子是由乐府相和歌辞的《采桑曲》变来，又名《陌上桑》。《陌上桑》最早见于南朝沈约编撰的《宋书·乐志》，题为《艳歌罗敷行》。南朝徐陵编辑的《玉台新咏》也收录了该诗，题为《日出东南隅行》。赵宋时的郭茂倩编辑《乐府诗集》，将该诗收入《相和歌辞》。

“陌上桑”，意即大路边的桑林，也就是故事发生的场所。因罗敷在路边采桑，姿容绝代，才引起一连串的戏剧性情节。

陌上桑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

　　　　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这是一位长得极美又爱美的姑娘，她精心妆扮着自己，天然韵致加上精致服饰，走在路上，可谓是“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 司马光这样的政治家与文学家，也曾写过旖旎的一首《西江月》，描写艳妆后的美人之姿：“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淡妆女子，更为明媚。

后来，有“使君”南来，被罗敷的美貌所惊艳，于是便向她求爱。罗敷落落大方地上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然后把夫君给大大夸赞了一番，直夸得“使君”自惭形秽。

在罗敷的眼里，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寻常男子，哪怕是权贵之人，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包括那自我感觉良好的使君。

正是这骄傲和美艳，让她熠熠生辉。

每次读到这里，总是觉得非常痛快。

我喜欢看亦舒笔下的女子，冷静而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罗敷式的独立。在行文中，她也喜欢着力刻画美人的服饰衣着：

“他刚想告辞，忽听得一阵裙裾悉索之声，伍子棋看到一个女子自楼梯下来，她肤光如雪，穿着深玫瑰紫塔夫绸低胸长裙，脖子上钻石叠坠闪烁，可是还不如那双大眼睛明亮。”

“她高大健硕，有只宝光流丽的大眼睛，皮肤细结，神情活泼，白衬衫，蓝布裙，已经明媚动人。”

“五尺五六寸的高度，平底鞋，一条浅兰色的粗布裤，奶白色的衬衫，手里拿着笔记与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她脸色不十分好，一张脸是象牙色的，漆黑的睫毛长长垂着。她低着眼，有点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刚才的功课？头发向后梳去，是一个个的大波浪，披在肩上。”

“平常她穿白衬衫与卡其裤上班，配一副黑珍珠镶钻耳环，一条御木本不规则型珠项链，淡妆，比许多模特儿更漂亮。”

“一个廿七八岁的女郎走过来与她打招呼，她穿一件松身白衬衫，蓝色窄脚牛仔裤，短靴子，非常的潇洒活泼。”

“丹心细细打量玫瑰，真是人如其名，头发蓬蓬松松，如云如雾，松身的真丝袍子，金色软缎快靴，懒洋洋的一种娇媚，长长的睫毛闪来闪去，嘴唇朱红色，脸上的胭脂作茶色，活像刚从时装杂志上走下来。”

“那女孩子有点面善，很漂亮，穿一件宽身白色麻纱裙子，白色凉鞋，皮肤有点太阳棕，笑起来深深一个酒涡，眼睛又黑又亮，没有化妆，我喜欢淡妆的女孩子。”

从衣着服饰的精致方面描写后，作者又从侧面烘托罗敷那令人惊心动魄之美：“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罗敷倾城之美，男女老幼无不为她所倾倒。罗敷究竟有多么美貌，诗中并没有直接描写，只写出挑担子的人撂下担子，青年人脱下帽子，农夫忘记了犁地和锄草，甚至招来家人的怨怒，就因为观赏罗敷去了。这种描写美女的手法，有惊人的魅力。后来王洛滨在创作《在那遥远的地方》一歌时，也采用了此种方式：“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身旁，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他并没有直接写那位牧羊姑娘的美貌，但是从人们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这里，可知那姑娘是如何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