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一生原来是个哲学概念

晚年居野三关，一颗老心不时研究点年轻人的爱情问题。说研究也是假的，多半是看书。



买了林徽因的几本散文，看了一些，发现这小林同志不仅面容姣好，气质非凡，她小人家在建筑上确实做过许多田野调查，照片显示，在山西考察时，也与丈夫思成同志一起爬墙上壁，跳踉梁柱间，记录了大量数据，抢救了不少文物，整理了不少资料，为中国建筑学理论和实践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她在爱情上，是不讲数据的，是浪漫的，也是有争议的。



她说：



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我只为我的喜欢装傻一程，你对我真心或者假意，我心如明镜。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三生有幸认识你，纵是悲凉也是情。




她的爱情宣言，有点飞蛾扑火的味道，只享受过程，不太管结局。



那个金岳霖，爱了林徽因一生，非林不娶，孑然一生。那个徐志摩，为她写下了好读的诗句再别康桥。几个人的爱情纠结，在文学史上，在中国建筑史上，留下了许多佳话。



男人喜欢林徽因，女人未必。这些事不能讨论，一讨论就复杂了。



其实，林徽因参透了人生与爱情，她知道，爱你一生的誓言，往往靠不住。装傻爱你一程，就值了。她知道，当一方在经济上政治上发迹，那誓言可能就会忘了。如果说夫妻间有一个人，突然公开对对方说，爱你一生不是个时间概念，它只是个哲学概念，你就会傻眼。问题一进入哲学层面，就高深了，就可以赖账了，你就没辙了。



比如我借了向经理20万块钱，打上借条，说5年到期一次性还款，连本带利是多少，白纸黑字写得明白。



5年过了，我硬是不还，向经理说，未熟，你的借条写得清清楚楚，怎么到期不还钱呢？



我如果说，向经理，那个借条是写得清楚啊，但5年是个哲学概念，不是一个具体时长。你说，向经理还认我是朋友吗？他不起诉到法庭去吗？我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爱情这个事真的靠不住，都别海誓山盟，当心说出去的话，后来收不了场。




林徽因同志的聪明就在这里，她知道享受爱情的滋润，不发爱你一生的誓言，爱就爱了，不立牌坊，当初未必高大，但她不愧是一个真实的人。



今天，我们不管用什么标准去评价她，她的可爱之处，仍然多于可恨之处。



时间向前观念未必随之向前，我们大家生活在当下都有同感。在爱情上，林徽因那个时候比我们现在浪漫一百倍，再往前推，清人沈复的浮生六记，告诉我们他的爱情是多么浪漫。再往前推，唐宋文人们的爱情是多么浪漫，浪漫了不说，还要形诸诗词，广告天下。



我倒不是羡慕林徽因时代再上溯到唐宋时代文人们的浪漫，我只是想说，时代不同了，爱情不一样，评价爱情的尺度不一样。还以林、梁、徐、金四角爱情而论，林徽因断然拒绝了徐志摩而在婚后与金先生藕断丝连，自己纠结了许多年，以自己英年早逝而告结束。



不管外人如何评价林徽因其人，林徽因的儿女都喊金岳霖为金爸爸，这就够了。据说金岳霖晚年还得到林徽因儿女养老关照，我们对她与金岳林的感情，还能说什么呢？



林徽因在爱情上的聪明，上文说得很多。因为爱情这个东西，说也说不清楚。



但是，如果在现实生活中缔结协约，那时间可真不是个哲学问题，它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个人间，则要以人格作为到期履约的成本，政府间，则要以政府信誉作为成本，国家间，要以国格作为成本。



视格于不顾的，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