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期】一言｜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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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珍贵的礼物——高龄妈妈的超长产程
大家好，我是卓叶，很高兴再次来到一言。今天我跟大家分享生命三部曲之高龄妈妈的超长产程。
我是晚婚晚育政策的踩线选手，34岁，在晚婚假取消的最后时刻上车，享受了23天的带薪婚假。36岁生娃时，已经是妥妥的高龄妈妈。
整个孕期都比较顺利，我严格按照健康食谱进食，平均每天走1万步，定期去健身房，每次产检我和宝宝的指标都非常棒。很快进入了孕晚期，33周多时因为宫颈口缩短70%入院保胎3天，出院后就又生龙活虎的了。37周的第一天，见红，没有宫缩，胎动正常，自测胎心正常，安心躺家里等发作。3天过去了，没动静。
37周第四天凌晨2点过，我从阵阵腹痛中醒来。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感受了一会儿，还在可承受范围。心想可能是假性宫缩，睡一觉就好。可痛的越来越频繁，程度也在逐渐加强，开始有点担心是要生了。叫醒还在打呼的猪队友，说我好像开始宫缩了。迷糊中的他保持了一贯的蜗牛作风，安慰我说可能是假性宫缩，不要急。我不放心，打开孕宝开始数宫缩，数了半个多小时，基本是5分钟一次，这是真的发作了！猪队友这时才紧张起来，一阵忙乱后，提着准备好的待产箱，赶往华西附二院。一路上肚子的疼痛都在加剧，但脑袋还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也没有太慌张。轻车熟路的在急诊挂了号，再次见到了熟悉的急症科医生。跟这位医生真是有缘，之前保胎时遇到的就是他。接下来就是熟悉的流程，内检、胎监、B超，第一次内检时他说宫口没有开，所以做胎监和B超时我都很放松，心想做完检查或许就让我回家了。谁知道，做完B超又做内检，检查完后，这位白白净净的医生告诉我：“入院待产，宫口快开了，你条件非常好，准备顺吧。”我麻利地从检查床上爬起来，走出来坐在急症室的凳子上，护士把门打开，我平静的跟守在门口的爸妈和猪队友说：“去缴费吧,我要入院了。”住院部的护工来接我去7楼，前一个跟我一样孕周的孕妇是坐轮椅被推上去的，我觉得自己状态挺好，就拒绝了护工的轮椅，径直走进了电梯。在住院部进行了一些例行检查、填写了一抹多表格后，清晨6点，我被安排在了走廊的一张床上待产。这时我还不知道，在接下来的30多个小时里将经历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
8点多，住院医生来内检，说开了1指多。没多久，我的建卡医生彭冰也来了，看了我的情况说条件很好，如果顺利今晚就能生。或许是出于对她精湛医术的绝对信任，或许也是冥冥中的感应吧，看到彭冰，我的心就安稳了许多。住走廊的大多是待产的产妇，每张床前都有一个移动的帘子，方便医生过来检查宫口开的情况。每张床上躺着的产妇情况各不相同，有的痛得一言不发，有的轻声哼哼，而我这种就属于八卦型，东看看西瞅瞅。很快隔壁床被推去了待产室，我也盼望着赶紧开到三指被推走。
10点过，宫缩越来越频繁，痛的程度也开始加强。午饭后猪队友处理完单位的事来陪着我，我们都巴巴地等着宫口开，然而等到了下午4点，还是只开了一指多。彭冰说没破水可以正常活动，猪队友便陪我在7楼到处晃悠。走着走着，阵痛加剧，而且一阵紧接一阵，我趴在猪队友肩上哭了起来。除了痛，这种不知何时能全开的烦躁让我有点情绪失控。哭了一会儿，心情好了许多，回去时，为了不让爸妈担心，我用力擦干了眼泪。刚躺下没一会儿，护士便来通知我转去6楼的两人间。谢天谢地，这宫口开得这么慢，一时半会怕是生不了，走廊的条件太差了，休息不好。2人间里电视、空调、冰箱、卫生间、陪护床一应俱全，我一高兴，阵痛也消失了。
下午6点过，华西产科女神游教带着她的团队来查房了，我心里可激动了，盼着她能带来点好消息。看过我的资料，又做了内检，游教摸我的肚子问弟子们:“谁估的7斤多？她这么瘦，最多就6斤。”游教问我，你长了多少斤？我说: "22! "整个孕期那么刻意的保持体重，真有点小傲娇。游教接着跟弟子们说，这种宫颈口提前缩短的最好了,生得比较快。这句话让我充满了希望，感觉宫口会很快开，我可能今晚就生了。感谢游教，我心里美滋滋的。可是，直到晚上9点过也没动静，护士过来给我打了一针，让我好好睡，估计要明天才会生了。这一针可真痛啊，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不过也非常见效，睡意奔涌而来，隔壁床的新手爸妈各种折腾都没影响我。
第二天一早6点过产科就人声鼎沸的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被产房通知家属的叫喊声吵醒。28小时过去了，还没什么进度，生娃还能按暂停键么？我可太难了。
7点半，开始查房，还没开到三指，医生决定先人工破水。忽然就紧张起来，破水是个啥，要拿个什么尖东西刺破羊水吗？会不会很痛啊？这个能打麻药吗?各种问题在脑袋里循环播放，但我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很快就来了一位护工，让家属把我抬到推车上。很早前我妈就跟猪队友讲，生娃时一定要保护好我的隐私，一定要先确定把我裹好了才从推车上抱到床上。可是我妈可能完全没想到，她女儿如今是如此得彪悍，自己兜着产褥垫就挪到了推车上。护工麻溜的把我推了出去，因为不让家属跟着，我忐忑不安的第一次进入了产房。护工阿姨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不长的一段路，跟我聊天缓解我的情绪，她说今天忙得很，有十多台手术。哎，事后我总结，这就跟演电视剧一样，没有一句台词是多余的，都是为之后的剧情打伏笔。
进入手术区后，先通过消毒间，然后拐入一个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我直接被推进了一个光线超足的大开间，里面有三张产床，我被推到了最里面那张。这时还没有医生和护士过来，我又兜着产褥垫挪到了产床上，自行研究了一下产床的形状，顺势躺好。给我破水的医生还没过来，我便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第一张产床的产妇已经生完了,医生边做后续工作边跟她聊天。中间的产床上一位产妇正在生，第一次没成功，医生让休息一下，助产士立即给她喂脉动。她的床尾正对窗户，朝阳映红了天，有一群小鸟从空中飞过，感觉春风轻柔的拂过脸庞。在如此温暖、有意境的产房，伴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迎接新生命地到来，华西的产房太唯美了。
不知何时，两位穿着手术服带着口罩的医生出现在了我旁边，询问了一些问题后，其中一位医生开始做准备工作，顿时我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小声又紧张的问她：“痛吗？”不知道她是没听见还是压根儿不想回答我的“弱智”问题，转身走开拿东西去了。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脚趾都是冰凉冰凉的。一位助产士过来在我的肚子上盖了手术用的蓝色纸，那位医生坐在了我对面，不真的她做了什么，只觉得一阵热，刚开始我还以为她给我浇热水消毒呢，后来才反应过来，是羊水破了，一点也不痛。还好羊水很清澈，指标正常，过了一阵，护工阿姨又把我推回病房。躺下没多久阵痛袭来，妈妈让我吃点东西，可我一口都吃不下。平时我几乎不痛经，偶尔有点不舒服也很快就会过去，宫缩的痛让我无法描述，比脚踢到椅子脚痛100万倍！
为了缓解疼痛，我上了导乐，贴片随着机器的指令各种震动，可对缓解疼痛没有丝毫帮助。到了下午2点过，痛得天崩地裂，我要求打无痛。护士接到申请后来指检，开到三指多了，鼓励我说开三指就快了,忽然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心情很复杂。护士说，坚强点啊，要当妈妈了。不知是太痛还是太激动，我竟无法控制的抽泣起来。很快麻醉师来了，她说我的血项里白细胞指数有点高,如果打无痛可能会发热，一旦妈妈发热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发热，那么如果缺氧了就要剖腹。想到有风险，我犹豫了，决定继续扛。又过了一小时，痛到想撞墙，我估计床单都被拽出了洞。妈妈说，实在坚持不了就剖了吧。不行，不行，我坚持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能顺产，不能在这最后关头放弃。再次叫来麻醉师，她靠在旁边床上很轻松的跟我说:“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打无痛吧。我当时打了无痛，那个感觉真的很美好。”她自信又温暖的表情给了我勇气，综合她给到的建议，我觉得可以试试，我整个孕期身体那么棒，不一定会发烧呀。她说：“你生的时候我再来给你补一针,侧切缝针的时候一点痛都没有，真的很爽。”痛到怀疑人生，能一针缓解，还苛求什么呢? 我立即表示马上、立即、一分钟不要耽搁给我上无痛！很快，护工推我去了熟悉的产区，在一间小小的没有产妇的房间里，麻醉师让我躬成虾米状，在我的脊椎上打麻药，在打之前她说，有很小的可能会出现意外，但她会尽量避免出现这种意外。她摸着我的脊椎选择下针的位置，因为不懂，压根儿就不知道害怕。其实，“华西”二字就足以让我安心，我对她们是百分百的放心。打完后，护工把我推到走廊里观察等待。走廊里穿梭着护士和医生们忙碌的身影，几乎都是在一路小跑。
看了一会儿，我感觉好困啊，但又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旦睡过去就有危险，所以一直强撑着眼皮不敢睡，像极了高中时没午睡听数学课的我。这时来了两位护士,其中一位说让人买了可乐带上来，另一位说，冻冰箱里,忙完了去喝。我问这位可乐护士，我能睡一下吗?她说:可以，待会儿生的时候才有力气。我终于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了。可是不久，护工又出现，把我推回了待产房。现在回想，艺术真的源于生活，没有一位有台词的人物是可忽略的。
回到病房后，我一口气喝了两瓶红牛。5点过，在间隔24小时后，我又见到了游教，问了我大致情况后说：“不能喝红牛了，会导致心律过快，喝点脉动就好。”爸爸立即走楼梯去给我买脉动。这世上，最爱我的男人，真的就是我亲爱的爸爸。
因为无痛感了，宫口开得也慢，护士给我滴上了催产素，这天生娃的太多，我又很汉子，护士根本没功夫搭理我。6点左右，我有了明显的想粑粑的感觉，刚好麻醉师来看我，她立即通知护士过来，护士掀开被子一看，说：“宫口全开，进产房。”很快，护工来了，我又自个儿挪去推车上。爸妈和猪队友跟着推车送我去产房。没有人说话，这时候不应该是煽情的最佳时刻吗？这三人是干嘛呢？我伸出右手去拉在床头位置的猪队友，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在外头等你。”我的天，就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深情的说点什么吗？！我这可是去生娃，又不是去试衣间！哎，太沉迷于戏剧也不是件好事，容易想太多，伤感情。
这次进去的是我早上破水的产房，护工把我推到了中间床，这时天已黑，玻璃外的天空被路灯印成了温柔的橘色。整个产房只有我和可乐护士，她一言不发地做准备工作，很明显她很累、处于机械运动状态，也不知她喝上可乐没。她为我绑上了胎监仪，胎监仪好像连接到了音箱，播放声音很大。我就安静的听着房间另外一头传来的胎监声，等着下一个指示。可乐护士说：“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发了，你使一下劲就能生出来了”。我说好，然后跟随她的指令开始使劲。可谁知道，刚一使劲，胎监仪便开始疯狂的发出报警声。可乐护士着急的大喊：“不行，胎心掉得厉害，不能再使劲了。”她拿手堵住阴道口，没再说话。我完全蒙圈，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啥？没人说话，只听到胎心声非常缓慢。产房安静的可怕，一切似乎都停止了，感觉过了几个世纪，其实只有5分钟。可乐护士突然大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个谁，你去叫谁，这个谁的胎心掉得很厉害。”很快奔来了个穿手术服的女生，紧张又超大声的喊：“立即全麻送手术室剖腹。”然后又有个声音说:“不行！手术室全满，叫彭冰。”可乐护士说：“彭冰在门诊，过来起码10多分钟，情况危急。”这都是谁跟谁呀，是啥情况呀？不是都看到娃的头发了么？不是用一次劲就生出来了么？为啥情况紧急？你们谁能跟我讲一下吗？我心里慌到不行，感觉脑袋都不够用了。世间可能真的有魔法，可乐护士的话音刚落没几秒，彭冰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一定是会移形换影吧？也是忽然之间，原本只有我和可乐护士的产房出现了好多人。可乐护士给彭冰汇报我的情况：“宫口全开，孩子在快出来的时候突然抬头，胎心掉了下去，现在胎心恢复。”彭冰边戴手套边一如既往得温柔地说：“哦，卓叶,那个高龄产妇。上产钳。”我当时脑袋里哐的一声。产钳？会不会把娃夹伤?可彭冰既然这样决定，那肯定就是最佳解决方案，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对宝宝造成伤害。这时彭冰突然笑着说：“这个娃娃才聪明呢，晓得要夹她，自己缩进去了。”我稍微松了口气。彭冰又跟我说：“我现在要把手伸进你的肚子，转正胎儿的位置,然后你再生。”我说好，然后就感觉她的手伸进肚子转孩子。不一会儿， 她说，你感觉到阵痛就使劲。我苦哈哈地说：“我打了无痛，感觉不到阵痛。”彭冰说：“没关系，听我指挥。”没一会儿，她说：“拿出所有力气，使劲!”我闭上眼睛，往下使劲，眼冒金星。要知道，我一天都没吃东西，没劲了，我睁开眼睛，那个穿手术服的护士已经跳到了床上从上往下推我肚子，左右两边也分别有护士推我肚子。彭冰说：“只有一粒米的距离了，深吸一口气，我们争取一次生下来。”我听话的憋足了气，只觉得两眼发黑，金星闪烁。不知过了多久，本来闹闹的产房突然安静了，没有人说话。我慌乱地问旁边的护士：“生出来了吗？”护士说：“生了呀。”我几乎快哭出来：“那为什么没哭？”护士忽然笑了：“哪儿会刚出来就哭呀？“话音刚落，就传来婴儿的哭声。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脑完全放空。产房里突然出现的一大帮人忽然间又都消失了，一定是去忙别的产妇了吧，医生护士们可真是辛苦。
孩子被抱到了我头后方的位置，也没哭，产房只剩下两名医护人员做收尾工作。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写生产资料，说是个女孩。我忍不住问，是女生么？她回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我好像听到了。她满脸笑容的把裹着包被的孩子抱到我旁边，说看看妈妈吧，把孩子的脸凑到我脸上挨了一下，然后就把孩子放在了我身边。”看着包被里小小的妹妹，我说：“乖乖。”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这是我们母女的第一次对视，我没有哭，只有满心欢喜，我的白羊座宝宝，欢迎你。
由于我还要在产房待上一会儿，护士就先把孩子抱出去见爸爸了。为我缝针的是医生孙薇薇，她说：“你的运气真好，彭教当时刚好就在产房外。彭教和我平时都只做手术，不给产妇接生。”我心里充满了感激，感谢彭教，孙医生、可乐护士和所有当时出现在产房的人，我很幸运得到这么多顶尖人士的帮助，顺利生下了宝宝。
这段经历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让我常常回想，去感知自我的成长与母爱的力量。很感谢我可爱的女儿选择我成为她的妈妈，从她在我肚子里开始就教会了我许多，让我更加的坚强、勇敢。我也将继续努力，希望能成为让她骄傲的妈妈。